夜晚月朗星稀,微風清爽。
妙古堂的天井小院之中,一壺陳釀被紀凡飲盡,碳火已經熄滅。
妙玉和姚紫凝坐在小桌前,只是象徵性喝了些湯,並沒有進烤羊,明顯是不喜油膩。
“中盛州的焚古禁地用回去嗎?”
紀凡靠坐在藤椅上,看向了姚紫凝。
“不回去了。”
姚紫凝考慮到紀凡的狀態,放棄了焚古禁地的機緣。
“你應該有些把握纔對。”
紀凡在獲取星盆古藏機緣的過程中,通過金屬佛面,對姚紫凝在焚古禁地的情況有着冥冥感應,否則也不會前去中盛州救她。
“不是那麼容易的,焚古禁地那邊存在着不少強者,而且對禁地盯得很死,我只是將滅渡涅槃血力融入了焚古之源中,但想要將焚古之源和埋在禁地中的衆多地鼎收起,卻是極難做到。”姚紫凝並沒有隱瞞什麼。
“那些仙帝確實很強!”
紀凡稍稍感慨,沒有意氣用事說過滿的話。
以目前紀凡的狀態而言,不但不能給姚紫凝提供支撐,不成爲負累就不錯了。
妙玉美顏柔和,想蹙秀眉也蹙不起來,可她神色顯現的些許怒意,依舊引起了紀凡的關注。
“本來心思着天涼快下來走的,這裡怕是也呆不下去了吧?”紀凡小聲嘀咕道。
“幾個心懷鬼胎的凡人。”
妙玉之所以惱怒,是因爲她發現了,白日在街道上做生意的幾個攤主,竟深夜進入了妙古堂。
在紀凡示意稍安勿躁的等待中,有一陣子幾名男子才摸到了妙古堂東邊的天井小院。
“都說是月黑風高殺人夜,你們就穿這一身嗎?”面對五名持着利物的布衣之人,坐在藤椅上的紀凡,笑得還算隨和。
“還記得我說了什麼嗎?殺光你全家。”之前在妙古堂外街道上擺麪攤的青年,雙眼透着狠厲之色,直視坐着的妙玉三人。
紀凡擡手示意的情況下,妙玉的怒氣纔沒有顯露出來。
“你們在這裡逞強發狠沒什麼意義,府裡能拿走的東西,你們隨便拿。”紀凡抹搭着眼皮,不想同幾人一般見識。
“就算你們怕了,也留你們不得,放心,殺了你們之後,會在府中找一個好地方將你們埋了。”青年持着一把短刀,自我感覺良好。
“嗤!”
五人一擁而上的一剎那,姚紫凝右手衣袖一揮,帶出星星點點的火光。
火光一經沾染到五名男子身上,很快就燃燒了起來。
“嗚!”
身體着火的五人,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在天井小院亂了起來,撲動着雙臂,可是張口的慘嚎聲,卻被火焰所燃燒。
紀凡平靜看着五人燃燒的身體,逐漸散爲火光湮滅,不由搖了搖頭。
“走吧。”
紀凡起身對姚紫凝和妙玉召喚,他雖然失去了仙動,但對俗世並不迷戀。
在姚紫凝的眼中,完全沒將五個凡人男子當回事,好像五人連螻蟻都不是。
“嗡!”
發現紀凡沒有靠腿走的意思,妙玉連忙將飛舟放了出來。
一道飛舟光華在妙古堂沖天而起,直向聆風城的西方飛去。
“好濃的血氣!”
出了聆風城不久,在經過一片森林的時候,紀凡藉着風勢聞到了血腥味。
“聽說前不久聆風城中有家族,爲子弟開了萬人斬。”妙玉小聲感嘆道。
對於家族爲弟子開萬人斬,紀凡是知道的。
俗世中一些富貴家族,會以殺人爲取樂,覺得觀賞垂死掙扎是一種美,能夠激發人原始的力量。
一些狩獵傳統,也並非是獵獸,而是狩獵活人,其中更是以萬人斬爲豪。
將萬人困於森林之中,讓高手保護一名家族子弟進行獵殺,這種萬人祭,對於一些家族子弟是不得了的培養。
據紀凡所知,通過萬人斬培養的小輩,有其中一部分能成爲不得了的人物。
換做紀凡小的時候,這種萬人斬的培養,都是他不敢想象的。
“現在的靈墟界空間介質,明顯是越來越厚重了。”紀凡沒有讓妙玉將飛舟落在森林之中。
在星盆古藏的時候,即便破道棒與巨劍相擊,以及垂星轟落,也沒能將空間破碎。
“現在靈墟界的空間,仙修強者不可破,同仙修位面相比絲毫不弱。”姚紫凝不確定這種境況意味着什麼。
“靈墟界九大禁地,瀚池州的是永恆禁地吧?”紀凡看了看妙玉,有所思量道。
“九大禁地的稱呼,多是出於流傳,其實也無謂什麼叫法,至於禁地存在着何種機緣,看法也不盡相同。”姚紫凝笑着迴應道。
眼下紀凡不能駕馭星界盤的威能,否則他覺得可以送妙玉走了。
關於靈墟界九大禁地的機緣,紀凡也就是那麼一想,就拿拓古州的枯荒禁地來說,他以前猜測或許同悠悠有關係,但最後還是將悠悠送走了。
飛舟一路向西,沒過半炷香的時間,已經到了穴古之域的外圍。
“你們聽到了什麼聲音?”
紀凡閉上雙眼,聽到的是叮咚滴水聲,很是清脆悅耳。
“我聽到的是悠揚絲竹聲。”
妙玉所說的聲音,明顯與紀凡聽到的不同。
“金戈鐵馬的喊殺。”
姚紫凝的迴應,使得紀凡面容微微抽搐。
其實妙玉和姚紫凝在聆風城的時候,每每到了夜晚,也能聽到一些飄渺的聲音,但落於平凡的紀凡卻聽不到,儘管他以前有着聽靈耳。
“以前聽說這穴古之域,幾乎是佔據了整個拓古州的西部,洞穴不計其數。”紀凡在飛舟上站起,向着遠方大地望去。
天空中有着陰雲,遮蔽了月光,大地漆黑一片,使得紀凡完全看不清楚。
在剛剛飛舟劃空的過程中,紀凡就有着明顯的不適感,一頭長髮被吹散。
如果不是妙玉扶着紀凡,他甚至禁受不住衝壓對身體造成的負擔。
就算紀凡剛剛加入玄陰宗,被師孃帶着飛行的時候,也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感覺。
“聆風城的由來,就同穴古之域有關,一些古籍上記載,拓古州的稱呼,可能也出自這片西域。”姚紫凝覺得紀凡的落凡狀況,非常不容樂觀。
“數之不盡的古穴,確實是需要開拓。”紀凡示意妙玉駕馭飛舟繼續飛。
“穴古之域的衆多洞穴,每一片區域,甚至每一個洞穴所蘊含的機緣與風險都不一樣。”姚紫凝隱去雙眼的光澤,向着飛舟後方看了看。
“主子,咱們一出聆風城,好像就被盯上了。”妙玉傳音對紀凡提醒道。
妙玉感受到的窺伺不太清晰,紀凡則是完全沒有察覺。
“俗世和修煉界的世道都不好,除了躲在窮鄉僻壤的地方不動。”紀凡深吸一口氣,心情更多的是複雜。
不同於紀凡小時候沒有自保的實力,此時妙玉和姚紫凝也算是行了。
紀凡倒是想過些平靜的生活,但修士想要持續生存下去,得有機緣和修煉資源的支撐,就像凡人要吃飯一樣。
如果平靜呆在妙古堂,大門不出,紀凡難以想象自己得什麼時候能恢復仙動。
鋤頭器靈與紀凡提起過,修煉凡古之力化凡的人,有的甚至會嘗試着自己殺自己,以求激發古力波動。
紀凡雖不至於這麼做,可他也不會無休止的等待下去。
此時紀凡心中不由糾結,是不是應該期待着危險與變故。
妙玉催動飛舟,已經快速進入了穴古之域,紀凡這時纔看到,近處荒涼的大地上,插了一些旗子。
“旗子不盡相同,看樣子是一些修士和勢力,對於各自地盤的宣示,這佔據了拓古州西部所在的穴古之域,應該存在着極多的修煉勢力與修士。”姚紫凝看得更爲清楚更遠。
紀凡現在已經沒有了仙覺,難以切實感應到穴古之域的情況,但他以前看過的古籍不少,也吸收過一些強者的瞳力記憶,所以對穴古之域並非是一無所知。
之所以穴古之域如此荒涼,是因爲這浩瀚的西域,存在着一種很奇特的木靈,那就是千鬚根。
千鬚根非藤非樹,是生長在地下的根木,這種木靈能加固大地土壤,穿越岩石,侵略性極強,有這種根木在的地方,其它的木靈很難存活。
“在如此荒涼的大地上,就算有其它特殊的木靈,能夠抵禦千鬚根的侵略,也是太顯眼了,早就得被修士挖掉,說到底,還是人修最爲可怕,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會有難以想象的謀利之人身影,哪怕是千鬚根在穴古之域氾濫,也阻擋不了人修的入侵。”紀凡在心中思量道。
“主子,再深入穴古之域的話,說不得咱們會引起越來越多修士的注意。”妙玉更多是爲紀凡着想。
“繼續飛,到了穴古之域的中部,找一個無主的地穴進去,找不到的話就攻佔。”紀凡認爲在穴古之域,轉圜的餘地或許更大。
現下紀凡不能借助逝葬虛空的力量,也不能躲入其中,像這樣錯綜複雜的穴古之域,倒是能給妙玉和姚紫凝帶着他流竄的機會。
妙玉駕馭飛舟進入穴古之域沒一會兒,紀凡就已經決定了,要在此處找尋機會恢復仙動。
在紀凡想來,既然以前就有很多修士,能開拓探索穴古之域,那麼妙玉和姚紫凝應該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