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戰禁地深處,拜古尊山的三十七殿沿着蜿蜒山道折轉而上,從山體破出的一道道粗壯古木蒼勁參天。
位於拜古尊山東方的紀凡一行人,看着與山體相應的滾滾雲海,不免有着極爲渺小之感。
“好雄渾的一座大山,怎麼看着像一尊大佛?”花飛花仰頭小聲感慨道。
“只怕這尊山就是一具盤坐的古屍。”
紀凡神色沉凝,以前他通過典籍,知道這座尊山就是拜古道的傳承之地。
“這尊山所生長出的道道蒼勁古木,似乎是被人種下了法介,破體而出一樣。”封曉嫣雖在蠻荒州走動過,可卻是第一次離尊山這麼近。
“九天台就是所謂的山臺吧?”
花飛花表現出了在意,畢竟傳言中,焚天谷的兩位,就是在九天台被處死的。
“以前被稱爲拜古臺,自從三道爭鋒之後就變了。”掛着獸袋的老者周景休,看了看周圍之後才解釋道。
“這尊山帶給人難以撼動之感,真是一個比斗的好地方。”紀凡向着看似人形大山平託的山臺看去。
“那裡應該是手山臺。”
封曉嫣順着紀凡的目光,將所知道的說了出來。
“三十七座古殿就不太好走。”
悠悠的目光找尋着山臺,神情很是堅定。
猶如盤坐龐大佛像般的尊山,九處山臺分別爲雙腳、雙膝、雙手、雙肩,以及頭頂,山勢和環境又有所不同。
“除了頭頂上的山臺,這尊山左右兩邊的山臺,並不完全對應,有着不協調之感。”殷寶兒觀察了一番道。
“距離踏仙道大比還有段時間,咱們暫且在這裡歇歇腳。”紀凡故作出一路從廢墟走來,累了的姿態。
此時紀凡一衆人,身處在極爲寬大的樹墩斷面上,周圍還有一圓圓同樣的樹墩,遠遠看着就像是將大地佔滿了。
只有身臨其境,才能在樹墩斷面邊緣看得極爲清楚,往下好似是斷崖,有着很深邃的谷底。
極爲廣闊的樹墩,已經不是多少人能合抱的問題,紀凡雖是第一次見,但他知道這是尊神木。
“如此粗壯堅硬的古樹,不知道是怎麼將之斷開的。”妙玉想着一路走過廢墟的各種地貌,不由心生感慨。
“這古戰禁地,論大小是九大禁地之最,但這片樹臺之地,卻不像是戰鬥所形成的。”封曉嫣觀察着佔據很是廣闊大地的一圓圓樹墩,多少有些猜測。
“看樣子是不能直接飛上尊山,有什麼說法嗎?”紀凡看到其它地方飛在天空中的修士,又望了望臨近尊山周圍的半空。
“不像是有什麼禁制。”
封曉嫣猜測着,尊山周圍沒有飛空的修士,很可能是人爲定下的規矩。
“對於踏仙道的大比,咱們瞭解的還是少了一些,要不要打聽一下?”紀凡看着遠處同在一圓樹墩臺上的一些修士勢力之人,同持槍男子汪俊南交換着意見。
“老夫去找人問問。”
就在持槍男子汪俊南爲難之際,一身獸袋的老者主動道。
即便這樹墩平臺極大,有着其它勢力的修士,但詢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關鍵就是在於汪俊南他們的修爲太低了,難免底氣不足怕這怕那,找個人說話都不免忐忑。
“阿花,你去。”
紀凡對花飛花示意,他可沒有汪俊南這等小修的顧忌。
盤坐在樹墩臺上的紀凡,儘管看似懶散,倒也沒有躺下。
“咱們冒險小隊叫什麼名字?”
紀凡好奇對汪俊南詢問,帶給人閒得不行之感。
一路上同汪俊南幾人走在一起,殷寶兒原本之意是想掩人耳目,但從紀凡此時的話語與舉動,她察覺到了些許不便。
“沒名字。”
汪俊南沒好氣言語一嘴,他看不上紀凡,一直都不想同行。
“也是,又不是什麼年輕人。”
紀凡笑了笑,有着冒險小隊之人年歲比較大,沒有什麼朝氣的意思。
看似紀凡像個富家子弟,無所事事的時候,他則是默默觀察着尊山周圍的情況。
“九天九幽連同鬼界,不知道同尊山的三十七座古殿有什麼關係。”殷寶兒作爲通天寶族的子弟,並不是完全不瞭解尊山,但現如今已經是天下一道的局面。
“九天九幽都是仙界位面,其中不知道存在着多少勢力和強者,這踏仙道的大比……”寧楨沒有將話說完,她怕紀凡此番會出事。
“說了要送你們走。”
紀凡深吸一口氣,對悠悠幾女跟着有些上火。
“不論如何,我要同小凡一起。”
悠悠極爲堅定,讓紀凡想起了曾經帶着小刺蝟風風雨雨的經歷。
“即便身死魂滅,也無所畏懼。”
妙玉能意識到,此次古戰禁地的尊山之行會是一劫。
殷寶兒對紀凡溫柔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其實寧楨也只是擔心紀凡而已,她這條命是眼前這個男人救的,這一生也是眼前這個男人賜予的。
若是爲紀凡而死,寧楨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總是想着別人,你也不累。”
封曉嫣更多是對紀凡有着欣賞,儘管他算不得什麼好人。
對於封曉嫣留了下來,紀凡是有着意外的,這麼多年來,他所遭受的背叛太多,不太相信自己有什麼氣質能讓人欣賞。
在封曉嫣的記憶中,眼前這個男人,傻傻的偷窺她洗浴捱了一嘴巴,在她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無私的將重寶和修煉資源分給家中的每一個人,都給了她很大的觸動。
或許紀凡沒什麼皇者之氣,是一個在陰暗中行走之人,跟着他不會有什麼榮耀,但在封曉嫣看來,他卻有着承擔,活得頂天立地,讓一家人有着依靠,這份堅毅又豈是其他人能夠相比。
紀凡與悠悠幾女的交流,使得持槍男子汪俊南略微感覺奇怪,但身上掛着獸袋的老者周景休,卻覺得這些人可能會鬧出什麼大事。
老者周景休記得很清楚,紀凡與儒雅男子說要參加踏仙道的大比,那參加的說法,明顯不只是看看這麼簡單。
在紀凡的等待中,花飛花沒有馬上回來,他卻等來了一名認識的少女。
悠悠幾女顯然也發現了飛到樹墩圓臺的來人,將頭轉向了衆人所在的二十步開外。
視線中的少女,不只是紀凡,悠悠幾女也認識,只是不太熟罷了,那少女是以前太清宗的女弟子程薰兒,曾經參加過拜古道的百宗大戰,而且在森羅道與拜古道的一戰中也出現過。
看到程薰兒去了圓臺邊緣向下一躍,紀凡從地上站起了身形,往少女消失的所在跟去。
殷寶兒只是隱晦搖了搖頭,沒有讓悠悠幾女起身。
“呼!”
到了樹墩圓臺邊緣,面對懸崖一般的深谷,紀凡向下一跳,身形已經挺拔飄落而下。
白日之中,樹墩圓臺的下方,光線暗淡了很多,潮氣也很重,甚至有着暗河的嘩嘩響聲。
在樹墩一道極爲粗壯根部,程薰兒已經站在其上等待,紀凡在她近前穩穩落腳,沒有馬上說話。
“我還以爲看錯了,你爲什麼會來古戰禁地?”程薰兒對紀凡的關心,並不是什麼男女之情。
“以前的太清宗,不也是拜古道的宗門嗎?”紀凡有着程薰兒能來,他爲什麼不能之意。
“現在靈墟界的情勢與以前不一樣了。”程薰兒多少有着對紀凡的提醒。
“確實如此,比起以前,你也更強了。”紀凡點了點頭有所表示。
程薰兒深吸一口氣,似乎是知道紀凡的目地,但也沒有再勸。
“雖說你我之間算不上有交情,但我還是想問一問,任素秋谷主和紀寶鋒,以及我師孃的事。”紀凡略有猶豫,還是對程薰兒問道。
“你不知道嗎?”
程薰兒看着紀凡的神情,多少有些意外。
“前些年我一直在閉關,家中之人與外界也沒什麼聯繫,出來之後才聽到了一些傳言,所以一些事到現在還不是很確定。”紀凡只能如此答道。
“其實我也不是太瞭解,三道爭鋒之後,靈墟界出現了好大的動亂,你師孃和任素秋谷主,以及紀寶鋒,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的事。”程薰兒將知道的說了出來,並不像是敷衍。
“三人是生是死?”
紀凡盯着程薰兒,終於問出了最爲關心之事。
“我聽到的傳言是死了,具體什麼情況我不確定,這其中可能會有什麼耐人尋味的細節,但對你卻未必是好事,趁現在還來得及,你還是趕緊走吧。”程薰兒說到後來,臉上露出了鄭重之色。
“希望你能當咱們今日沒見過。”
紀凡語氣有着感謝之意,但卻不會妥協。
“紀卓和紀明似乎活着,但很多事背後錯綜複雜,你別太相信他們,還是從長計議的好。”程薰兒說完之後,已經向着上方騰空而起。
程薰兒走後,紀凡站在樹根上陷入了沉思,只覺得有着一張無形的大網,想要將他籠罩。
除了現如今所擁有,紀凡能問誰,能依靠誰,他不太敢想,但他能意識到,算計他的人卻不會少。
“有些事情,一定要弄清楚,說不得要試一試了。”紀凡神情漸漸堅定,腳下一點樹根拔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