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她便是你
“龍隱，這是哪兒啊，我看不見。”千里雪的聲音響起，像是在一間空蕩的房間，迴音響徹不絕。
剛從外面進來，龍隱也有點無法適應周圍這純粹的黑暗，一時也無法確定周圍的情況。
這是真正完全黑暗的環境，就像是四面八方都是密封的空間，沒有一絲光源，伸手不見五指。修真者大都夜能視物，但這能力也並非絕對，而是在微弱的光線下能夠看清周圍，說白了只是視力較之普通人要好很多，而在純粹的黑暗中，要看見東西，並無可能。
龍隱趕忙在揹包裡翻了翻，摸出幾隻火摺子來，這是龍隱事先就備好了的，但是由於之前的大雨，揹包被淋了個透，所有這幾隻火摺子都不能正常工作。
“嘿嘿，我有辦法。”柯敬騰在背後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聽到他稀稀疏疏的掏腰包的聲音，接着一道強光射了出來。
“啊！”龍隱耳邊又是響起了千里雪的尖叫聲，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回過頭看了看。
這強光是從柯敬騰手機的閃光燈裡射出來的，只不過這小子燈光朝上，印得自己臉色一片慘白，看起來倒是頗有點嚇人。
看清楚是柯敬騰，千里雪非常不客氣的一拳頭打了上去：“王八蛋柯敬騰，有病啊，想嚇死老孃不是？”
“嘿嘿嘿嘿……”柯敬騰猥瑣的笑了笑，把燈光移開，眉毛聳了聳道，“故意的。”
龍隱從柯敬騰的手裡把手機接了過來，光線畢竟有限，千里雪趕忙從包裡拿出手機來，照着柯敬騰依葫蘆畫瓢，準備打開手電筒，卻被龍隱阻止了：“電量有限，都省着點，還早得很。”
龍隱這纔開始舉着手機開始打量起來。
所處的位置是一條甬道，弧形穹頂，高大概有三米左右，寬大概兩米，倒不算擁擠，這甬道挖得很糙，四壁都只是普通泥土，既沒有裝飾，也沒有任何的加固措施。
很潮溼，穹頂在緩緩地滲水，然後一滴一滴落在地面，腳下的土地就像是大雨之後的山路，潮溼，踏在上面整個人都在往下沉，很快腳就被陷在稀泥裡，拔都拔不動，這只是一條人爲挖出來的通道，並沒什麼特殊。
而三人此刻正站在甬道的中間，或許是在半山的緣故，這通道並不水平，而是帶有一點點的傾斜度，左手邊往上，右手邊往下，都不知道通向哪裡。
千里雪提了提腳，看着鞋子上帶起來的泥土，感覺有點噁心，抱怨道：“我發誓這一次之後我再也不來這破玉龍山了，再來，我就詛咒自己嫁給柯敬騰這樣的猥瑣男。”
柯敬騰瞬間白了一眼道：“發誓就發誓吧，不帶這麼埋汰人的。”不過接着他又壞笑道，“這麼說我要是想辦法再給你弄過來一次，你就會嫁給我啦？”
“嘁~”千里雪嗤了一聲，並不回答。
“師父，這有點不對勁啊。”柯敬騰左右看了看，可能是發現了什麼，這般開口問道，“我們剛纔從那一面進來，怎麼說也應該是在山洞口的啊，我們怎麼直接到這通道中間了？”
的確如此，在一般人的眼中，挨着山體邊的，都是山洞口，也就應該是一條通道的起始位置，這看清了周圍的狀況後，三人分明是在一條通道的中間了，左邊能走，右邊也能走，怎麼憑空出現在這個位置的？
“誰告訴你山洞只能縱向挖了？”龍隱舉着手機又四處打量了一番，聽到柯敬騰的疑問後隨意開口，在確定並無危險後繼續道，“我們走吧，找到代楠要緊。”
言罷，龍隱帶頭往甬道的左邊踏步而去，腳下一深一淺，不過並不影響他的速度。
“誒，師父，咋不往那邊走？”柯敬騰連忙跟了上來，在龍隱的後面這般問道。
龍隱沒有回答，而是舉着手機向地面探了探，甬道中間已經有了一連串的腳印，也是一深一淺，向着前方慢慢延伸過去，這泥地雖然不好走，但是卻留下了非常重要的線索。
這一路很長，而且全是泥地，走起來相當費勁，不過好在只有這一條通道，前方的腳印一直未斷，只要跟着這腳印走就是，倒也不擔心其他的問題。
走了一段時間，一路上三人都沒有說話，除了手機閃光燈那微弱的光線外，四周盡是黑暗，氣氛有些沉寂，空氣中只聽得千里雪的略有點疲憊的喘息聲，可能是覺得有點安靜得滲得慌，千里雪兀自找着話題：“呼呼，誒，龍隱，問你個問題。”
“何事？”龍隱舉着手機在前方帶路，並沒有回頭，只是邊走邊問道。
“你在認識我們之前是做什麼的？”千里雪的聲音自後方傳來，其間夾雜着喘息，聽得出這個女孩有點累了，“我最開始以爲你只是葉問手下的一個馬仔，因爲有好感，所以對你的身份一直沒問，但是之後就發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甚至好多都不能用科學解釋，我想你肯定就不只是個馬仔那麼簡單了，現在無聊，你給我們說說唄？”
龍隱聽到千里雪的話後，愣了一愣，已經很久沒有人問起自己的身份了，或許現在周邊的人都已經習慣了把自己當成那個從黑-社會打拼出來的小馬仔，那個校花的保鏢，那個學生，少有人問起，連龍隱自己也想得少了，而這一刻，那麼多的回憶又涌上心頭，修真，天劍，殺手，青龍，還有——阿雪。
龍隱的心有一陣莫名的絞痛，或許是因爲阿雪，也或許是因爲那在腦海中越來越模糊的過去，又或許兩者都有，龍隱最害怕的情況已經開始出現了，故人只是存乎腦間的一縷記憶，倘若回憶消散，故人離去，那阿雪，就真的在自己的人生中消失了，一個人若是沒有了回憶，那這個人，還能稱之爲人嗎？
“對啊對啊！”後面的兩個人當然想不到龍隱此刻腦裡的凌亂，柯敬騰也起鬨道，“師父，你給我講講我師門的事情唄，我一直在猜我的師門是不是特牛逼！”
“呵。”龍隱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過這笑竟頗有點苦澀，並沒有回答兩人，而是敷衍道，“過去的事情，有什麼好說的……”
“那你給我說說阿雪吧？”千里雪卻突然在後面吼出了這一句。
龍隱渾身大顫，身形立刻停了下來，終於回頭看向了千里雪：“你怎麼知道阿雪這個名字？”印象中並沒有在千里雪面前提過阿雪。
“我，我……”千里雪有些支支吾吾，慢慢道，“有時候你睡着了就會喊這個名字，我，我聽到的。”
“阿雪，是不是就是那個你口中說的長得很像我的人？”千里雪又問道，“你的前愛人？”
龍隱頓了頓竟也無從說起，柯敬騰在一邊道：“千里雪你笨啊，阿雪阿雪，你自己不就是阿雪啊，你想想看，師父做夢都在想着你，他是有多愛你！”
“是嗎？”千里雪睜着大眼，望着龍隱，等待着龍隱自己的答案。
而龍隱終於嘆了一口氣，答非所問：“你便是她，她便是你……”接着轉過身去，繼續前行，不再言語。
女孩聽到這句話後先是有些迷茫，呆在原地想了很久，最終嘴角勾起了一絲幸福的弧度，也不管這腳下的稀泥，竟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