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與火之歌在卡塞爾四周演奏。
鮮豔的玫紅,徹骨的冷白,現在是灼眼的赤金。
到處都有着戰鬥的痕跡,而有趣的是,無論哪邊——
人類都佔據絕對的上風。
“雖然說大概想到了奧丁會嘗試對卡塞爾進行襲擊,但是我倒是沒想到他這麼隨性,只打算用這樣的戰力來摧垮我們。”
卡塞爾的中庭內,少女聳聳肩。
“你不這麼覺得嗎,龐貝先生。”
“.”
在遠離戰場的中庭,這個地方的女武神意外稀少。
明明和教學區一樣深處戰場中心,卻幾乎少有女武神會向這邊飛來,從藤丸立香的角度來看——如果說龐貝就是奧丁脈的重要人物,那麼這個現象就說明————
他不想爲了隱藏自己的身份,而刻意分散軍隊的戰力。
在藤丸立香的面前他懶得藏了。
而天上的火光如煙花爛漫散開,炸出一朵朵絢爛的雲與繁盛的漣漪,恰好因爲女武神到來時,通過某種未知手段將天空的顏色剝奪,這炸開的煙花還真有幾分祭典般的燦爛美好。
不知道的還以爲學校真的在家長日放煙花呢。
而煙花之下,漂亮櫻花妹正噙着笑,向身邊人調侃。
“說是說龍很強,但看起來也就那樣嘛。看樣子,我們完全有能力在對抗黑王之前將奧丁殺死,篡奪其【權能股份】,然後再全力應對黑王。”
“這真是一件幸事啊,你說是吧,龐貝家主。”
“.”
砰!
砰!!
火光絢爛,又幾道爆炸從卡塞爾四處傳來。
襲擊的慌亂演變爲和強敵戰鬥的猙獰與渴求,到處都能夠聽見元素紊亂,纏繞,颳起風暴的大氣哀鳴,而在這後現代荒誕主義的畫面中,唯有交談的兩人已經保持着矜持的色彩。
“.”
龐貝家主沒有說話,他深藍的眸子中倒映出天空的極光,夢幻的飄帶在眼中如游魚撥開湍流,如星辰燃燒着,劃過黑暗的邊界。
“.的確啊,真是太強了。”
許久後,男人才做出這樣的評價。
他的聲音平淡如水,彷彿嘆息與嗚咽都未曾拂曉。
或許有所差距,或許未曾預料過現在的場景,但是
他似乎能夠接受這個結果。
“立香君,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情。”龐貝的眼睛裡倒映着火光,聲音嘶啞縹緲。
“我從來都沒有說過,我很看低人類。”
“哦呀。”
立香見狀,歪頭笑笑。
笑的意思有兩層。
一是因爲這句話內容本身。
二是因爲龐貝此刻的表情,他既沒有急躁,也沒有計劃失敗的失落,更沒有竊喜,而是懷念而淡然地說着——
彷彿,完全放棄了自己對於“龐貝加圖索”這個身份的僞裝。
不,或許龐貝加圖索本身就算不上僞裝。
他志得意滿,他放蕩不羈玩世不恭,他愛慕虛榮,權利,收集世界上一切藏品,強欲地霸佔爲己有,他看上的美娘一個都不能放過,皆收入囊中。
強欲,貪慾。
他從未刻意隱藏過自己的本性。
但之所以從未有人見過龐貝這幅淡色調的姿態,僅僅是因爲——
沒有人有資格。
昂熱也好,弗拉梅爾也好,其他混血種世家的老頑固也好.
從未有人看穿過龐貝的僞裝。
幾千年的演技和撲克臉,那纔不是能夠“看出來”的東西。
整個世界上能夠意識到對方的問題的,也只有陳墨瞳以及藤丸立香,前者靠作弊面板,後者靠單純相性。
因爲在福州給予了奧丁重創,強迫對方在形式手段上出現漏洞。
但如果沒有愷撒的背刺,說出對方的的確確藏匿着大量聖遺物,那即便是自己也只能夠懷疑,而拿不出任何說法來確信奧丁的身份。
但世界沒有如果,而是已經抵達瞭如今的節點。
龐貝保持着與平日裡完全不同的沉寂,默默開口。
“來說說一個男人的故事吧.”
“男人的誕生是盛典般熱烈的起始,他承載着他人的期待出生.遺憾的是,他也算不上是特別聰明的孩子。”
“鍊金術也好,血統也好,雖然都在世界的一流,但似乎也並不能夠抵達想要的高峰。”的確,龐貝的人生雖然是成功人士的典範,但是就戰鬥力來說,當然不如昂熱等專業戰鬥人員。
而管理能力,也就是龐貝天生的責任,就這方面來講也的的確確是弗羅斯特更加擅長。
但這句話始終存在着違和感。
龐貝的聲音平穩,但內容卻相當微妙。
說是“龐貝加圖索的人生”當然沒有問題,但.
這真的是在說龐貝的故事嗎?
還是
“他姑且努力地學習過鍊金術,也達到了不錯的成就,但是在他這般努力的時候,卻有存在已經摘奪了桂冠,被譽爲世界鍊金術的巔峰。”
“姑且努力地磨練權術與計謀,也沒有辦法像兄弟姐妹那樣很好地管理一個家族,又或者是依靠對世界的認知誕生出嶄新的天賦,那些我都做不到。”
那到時在說弗拉梅爾和龐貝,在說弗羅斯特和龐貝,在說昂熱和龐貝。
還是
“到頭來,明明最具備慾望,卻只是個半吊子。”
“平凡,這是男人對自己的定義,但——平凡倒也無所謂。”龐貝忽然笑了起來,就像是想起了什麼過去的風流韻事,想起了自傲的過往。
“沒有能力的人就只能夠依靠卑劣的手段和計謀,這沒有任何壓力,抵達權力的巔峰的過程有些困難,但最後收穫的卻是的的確確的甘美。”
“但一次的勝利還遠遠不夠。”
“想要更多,而他知道,這樣就要付出更多的等待。”
“在這個過程中,最初喜悅的花火也逐漸被時間的洪流沖刷,熄滅,暗淡。”
無聊。
真的很是無聊啊.
自暴自棄,自怨自艾。
當登上唯一的王座後,卻終日在他者的復仇與恐懼中徘徊。
【王】並非【絕對】
那普天之下的臣子,每一個擡起頭來,都彷彿能夠看見雙目中和自己不同的,那尚未熄滅的火燭。
他開始恐懼。
他開始恐慌。
彷彿回頭就能夠看見,那被自己侵害,被自己推翻的亡魂,在撕扯着自己的後頸,自己的衣袖,要將自己拽入泥濘冥河的冰冷中。
但他知道,要擺脫這一切靠的只有兩個辦法。
放棄自我,瞭解自我。
又或者.
走到這條路的盡頭吧。
將那醜惡的開始斬斷,分割,而讓自己在衆人的歡呼與讚譽中走上名爲【絕對】的王位。
他一直都知道怎麼做。
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而如今.鑰匙已經湊齊。
“藤丸君,我比伱要年長很多,太過於久遠的過去說來也沒什麼意思,那.在1943年的時候,那你覺得我在哪裡旅遊?”
立香挑眉,腦中的谷歌搜索器開始運作。
“.五角大廈?”
五角大樓位於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西南部波多馬克河畔的阿靈頓區,是美國最高軍事指揮機關—美國國防部的總部所在地,在1943年開始啓用。
說到國家,這顆星球上大部分人都會想到美國,而說到美國,很多人都會想到五角大樓。
很遺憾,這個大樓依舊是人類文明的代表之一。
龐貝,或者說——那位王的個性張揚,喜好華麗和權柄,他沒道理不去那個地方參觀。
“哈哈哈哈哈,很接近,但不對。”
“我在.”
但是,龐貝對於這個回答只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在幾聲爽朗的歡笑後搖首說出答案。
“洛斯阿拉莫斯。”
“1943年,我在那。”
ps:這個伏筆從福州埋到現在了。
【他親眼看着人類開發出一擊滅卻龍族的武器。】
敏感的讀者應該看出來了,我對奧丁的設定是“從對人類鄙夷,到懷抱着扭曲的收藏癖”。
爲什麼,以及奧丁到底要做什麼,之後都會慢慢講。
並不是說要洗白啊!(驚恐)
不如說恰恰相反吧。
我不懂原作里奧丁想幹嘛,但我覺得我現在準備這個腦洞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