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列車大混戰中,源稚生和越師傅已經是戰成一團,父子打架好不熱鬧。
雖然源稚生即便在東京塔一戰中得來蛻變,但在實力上依舊遠遠不如越師傅。
不過這種環境下又不能夠開啓言靈火力全開,甚至肉體能力都要收着用,再加上越師傅看着那張臉和之前那句“我沒爹”的話語,忽然莫名心虛,打起來畏手畏腳的,竟然是一時之間戰了個平手。
而另一邊,礦車前頭,藤丸立香正在和昂熱對峙,而犬山家主則是在昂熱身後虎視眈眈。
嗯?
櫻小姐?
櫻小姐在幹嘛?查詢櫻小姐狀態。
哦,櫻小姐在做過山車的同時享受風景,那沒事了。
三方“混戰”,此刻正是狼煙四起的時候——
*
列車上,身穿西裝白襯衫的堅朗紳士插着褲兜,任由狂風呼嘯自己相較於一般男性來說更爲茂盛有型的秀髮,白襯衫隨風搖曳又或者緊貼在老人身上,八塊分明的腹肌曲線明顯而棱然。
“嗯~在案件發生之前就要解決案件嗎——哈哈哈,真是給老頭子我上了一課啊~”老者微微偏頭看了眼背後的犬山賀,笑得含蓄。
嘖,本事沒有,脾氣倒是很大。
那是一柄造型古老的大號折刀,考究的嵌銅木柄,微微呈弧形的刀身上是扭曲的紋路,那是一柄極其罕見的花紋鋼刀,在古代這些珍貴的隕鐵只用來打造英雄的佩刀而已。
藤丸立香,真是個有趣的女孩。
“昂熱!!!——”
只用一隻手就把犬山家主的攻勢瓦解粉碎,而面對自己斬來的刀,昂熱卻是更爲凝重的姿態探出手臂,如蛇吐信般打算如法炮製得打向刀腰。
精緻,華麗,每個細節都彷彿經過精心雕琢。刀柄如同黑曜石般光滑,刀身狹長帶有如月光洗滌般的紋路,又好像是寧靜的湖面,帶着晃眼的光。
犬山賀嚴陣以待,而少女則反倒是輕鬆地出反駁道。
礦車也幾乎在同一個瞬間駛入隧道,黑暗帶來如死的寂靜,沉重的呼吸聲卻是忽然爆發。
名劍“鬼丸國綱”,日本歷史上出名的斬鬼刀,曾一度輾轉於新田義貞和足利將軍家、織田信長、豐臣秀吉等當權者。
昂熱姿態遊刃有餘,不對,甚至都不需要看他的姿態,既然目前這個情況是他一手促成的,就已經足夠說明他到底是多麼高傲與狂氣。
帥吧?
那大概是可笑的。
帥的不談。
那並非是昂熱肉體水平超越立香的證明,事實上在這個“脆弱的”鐵軌上,大家都不敢全力爆發,收着力在博弈。
風聲尖嘯,少女幾乎在瞬間扭轉了刀弧,並且改變線路。手腕翻轉刀芒過隙,轟然垮塌的刀勢愣是被救了回來,女孩以更快的極速將刀在半空中旋轉蓄力,那是借鑑了源稚生“逆捲刃流”的刀法!
蛛絲纏繞般的刀術似乎異常契合這把刀,呼嘯而過的刀芒比起刀刃更像是棍棒,甚至是風暴!
而在這個世界的歷史中,那就是無數豪傑混血種所使用過的神兵!
昂熱心裡抱怨但眼睛卻是一亮,秀了兩拳滿足心性後的他也不再託大,腳挪半步的同時左手伸到背後抽出一把折刀。
“少來啦,您早就猜到現在這個畫面了吧?”
那是早在源氏重工,就一直攜帶着的防身武器——
“學到了。”
比如說.
“霍~”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這個行動開始之後立香才發現了一個極其違和的現實。
“阿賀,你也別藏着掖着了,拔刀吧——”老頭展顏一笑。“我來看看你這幾十年有多少長進。”
而立香後發先至,因爲她知道犬山賀被心緒衝昏頭腦,所以選擇配合其氣息動手。以她的觀察力,完全可以在犬山賀身形繃緊到極限的瞬間配合其爆發出刀光。
昂熱眼中放光,不是因爲對刀本身感到興趣,而是感慨於少女竟然打算和自己比拼刀術?還是在蛇岐八家記載了自己幾十年前曾到這個東瀛島國,拿下二天一流免許皆傳資格後,仍打算這麼做?
是因爲自己放任上杉越和阿賀到戰場上給自己增添幾分興頭,所以這女孩也打算給自己“放水”?
給我希爾伯特·讓·昂熱放水?
有意思。
少女勉強沒有被破壞架態,但也被這一拳喝退,她重振架勢斬出刀芒,昂熱本打算故技重施,卻發現身後的犬山賀已然再度襲來,面目猙獰憤怒。
那就是,這個世界上的“聖遺物”少得可憐。
三人僵持,昂熱以一敵二毫不落下風。
在這樣的情況下,速度更快的人,只能說明其對力道和肉體的控制要更勝一籌,也就是技巧的掌握。
“彼此彼此。”
折刀如閃電劃過半空,和兩把日本刀狹長的刀身碰撞震撼,火花四濺——
如果說立香所擁有的是和無數武道之巔交流的機遇,那昂熱所擁有的就是歷史少有的才賦,鐵血的心性,以及漫長到讓人難耐的時間!
斬!
長刀在離鞘的瞬間達到了肉眼看不見的高速,老人雙眼中燃燒黃金,如天墜焚炎。這是極致之刀,沒有防禦沒有格擋,只有傾盡全力的進攻。
在少女怪物般的動態視力中,昂熱竟然輕鬆地爆發出了比自己和犬山賀都還要快的動作——手背輕按刀側,光止於此向着錯誤的方向偏折,而昂熱按下刀芒的手收回半寸又兀然凝氣甩出。
但是立香和犬山家主不同,她並未使用只攻不守的居合追求速度,只因爲以她的肉體和武藝水平足夠她用平斬就抵達犬山賀的高度。
那麼當一個時代中幾乎最爲耀眼的天才,在被複仇心充斥其胸腔,不眠不休地磨練了百年技藝只爲屠殺惡龍的情況下,他所抵達的高度,真的是能夠用區區“免許皆傳”來描述的嗎?
“原來如此,您也是個亞薩西的人啊”
希爾伯特·讓·昂熱,男人活過了百年的人生,一個凡人可以用十年的時間成就拳壇上一代佳話,一個天賦極佳的人可以用五十年時間成爲留名千史的武學宗師。
源老大怪礙手礙腳的——這句話立香善良地藏在了心裡,沒說出來。
昂熱,這個老者竟然在武藝與觀察力上絲毫不遜色於藤丸立香這個怪咖!
這把刀從很早之前就是源稚生的貼身寶刀,但是在少女覺醒了言靈能力後則是爲了物盡其用而送給了少女。更是在那之後發動整個蛇岐八家對於日本的影響力,儘量在日本,乃至世界範圍內尋找所謂的“聖遺物”,看看到底能不能探索到【言靈.神諭】的極限。
事實是,名爲昂熱的老頭就是當世劍術的巔峰,戰鬥藝術的具現。
立香重重點頭,不過旋即又壞笑着說。
“我當然知道,不如說是個人都能夠看得出來犬山家主對您有着執着的心理,而越師傅明顯是向着我的,沒道理反過來幫你。”立香擺手道。
而聞言,英倫老頭用手扶了扶自己被狂風吹亂的造型,帥得眉星劍目的臉上不帶絲毫慌亂。
昂熱有些喜不自勝,他着轉頭看向犬山賀,輕聲道。
能找到蜘蛛切和童子切,還是因爲蛇岐八家作爲日本最大混血種勢力,而且這個世界的源賴光本人就屬於蛇岐八家,所以寶刀便代代流傳下來。
源氏多田滿仲保衛天下的兩把名刀之一,童子切安綱。
密閉的白芒如星墜落將昂熱籠罩在其中,昂熱陷入了和方纔立香幾乎一致的困境當中。
下一刻,老人展露出獰笑,暴雨般的刀光從礦車中央盛放。
不是,你們一天天得淨是不喜歡把話說明白是吧?
但幸好的是,立香終於是不再和昂熱閒聊,而是轉而一腳高擡,手接住一道黑色的影子。
“伱給了我一句名言,那就當作老頭子我在倚老賣老,也送給你一句警句好了——”老人笑吟吟地道。“一場優秀的演出,最基礎的要素不是演員,是觀衆。”
這個袋子是她和繪梨衣在新宿商業街託學校人脈而買來的樣子貨,其中只放着一個包裹好的棒球袋。
“我去.”斬擊的瞬間,立香便察覺到了對方的異常。
不是說聖遺物本身不存在,或者說少女認識的英靈不存在這個世界。而是那些英靈所流傳下來的東西,大都是僞品,混血種密黨對於這些由“古代混血種”流傳下來的聖遺物似乎並不重視,在市面上流通的大都是仿造品。
少女點頭。
犬山賀怒不可遏,但立香卻是若有所思地點頭道。
“我可沒那麼說。”老人從容揮手,表示這說不得。
拳如炮,臂如鞭,厲風撕得粉粹,昂熱一拳擊中鬼丸國綱的中段,那是刀的“腰”,是整柄刀力量最薄弱的地方,幾乎無懈可擊的居合劍被擊潰,甚至幾近脫身而飛。
“哦?”昂熱挑眉。“你又知道了?”
但是對於老人來說,那密不透風的網卻是漏洞百出般可笑。
請不要誤會,他並沒有開啓那稀世的言靈。
鏡頭開始放慢,在昏暗的隧道中唯有老人一個人彷彿行走在了靜止的時間中。
這把刀只屬於一個時代耀眼的英雄。
刀身顫抖,犬山賀用盡全力,昂熱面色悠然,立香故作認真。三人互相角力,而女孩有些莫名地看着那把刀。老人也是在幾乎靜止的時間中微微張口,饒有興致地比着口型。
大氣悲鳴,空中飄散的樹葉被斬成碎末,刀痕飛速延展,刀光劃破半空。
犬山賀瞬間怒目,老者將衣袖震開,露出腰間一段深紅色的木柄。
犬山賀和昂熱之間不過數米,拔刀近身只需要一個剎那,刀鋒就逼到了昂熱面前。
或許現在也一樣。
“不過既然這樣,我也可以理解爲您只把現在的情況理解爲一場鬧劇,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嗎?”
“呵呵呵呵呵。”
聖遺物,又或者寶具對應了這個世界的鍊金道具,而擁有鍊金道具的,大都是這個世界頂尖的混血種勢力或者個人。
他聽不懂藤丸立香和昂熱的交談,更跟不上兩個謎語人之間的博弈,所以從剛纔開始就積蓄着力量,只爲了爆發出自己最擅長的事物——
鬼丸國綱出鞘的光如一道血色的虹。犬山賀的姿勢是“居合”,又名拔刀術,日本刀術中的神速斬。
其名爲——
少女手中的刀,就像是一個藝術品。
犬山賀:?
那是她從礦車的死角處掏出的,名爲fender的貝斯袋子。
女孩在一瞬間打開拉鍊,抽出了裡面狹長的刀具。
那麼,當人類妄圖挑戰遠遠高貴於自己的生命時,其所需要的特質,或者說人類唯一能夠鍛煉出的才能之花,其名字也很明顯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反倒有些驚奇於你竟然願意讓犬山家主和越師傅上這趟車,如果是您一個人的話會更好辦事吧?”
三人的刀以及雙手都在瞬間消失在高速攝像頭所能夠觀測的範疇,帶着大氣的轟鳴,只是餘波都將礦車的扶手撕扯開裂。
切開空氣的聲音一層層重疊起來,愈加高亢——
彷彿接天狂潮,要將整片大地吞噬殆盡。
嘖,想說兩句騷話但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