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宇軒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被夏文傑的問題給問愣住了。他琢磨了好一會,方喃喃說道:“分屬兩個結構,不存在誰職權大的問題吧?”
夏文傑想想,笑道:“這麼說吧,我們有沒有權利對國安部進行稽覈。”
張宇軒揉着下巴,喃喃說道:“理論上是可以的。”
“什麼叫理論上可以?”
“也就是說你有權力這麼去做,但是沒有能力把它做完。”
“什麼意思?”
張宇軒笑了,反問道:“文傑,你知道國安部有多大嗎?你知道要查覈國安部需要動用到多少的專業人員嗎?國安部下有機要局、國際情報局、政經情報局、臺港澳局、情報分析通報局、業務指導局、反間諜情報局、反間諜偵察局、對內保防偵察局、對外保防偵察局、情報資料中心局、社會調查局、技偵科技局、技術偵察局……等等,這麼龐大的一個系統,不是我們能查得了的,至少目前還不現實。”
他說的這些局,夏文傑以前一個都沒聽說過,等張宇軒說完,他也就能理解他爲什麼認爲稽覈查不了國安部了。
這麼多的局,每個局又都涉及到不同的專業領域,想要去查人家,不要說你的專業知識一定要比人家強,但至少也得和人家差不多才行,就目前的稽覈局規矩而言,這確實太不現實了。
和夏文傑又聊了一會,張宇軒準備要走了,臨走之前,他特意叮囑道:“文傑,餘局應該告訴過你,五四社的事你先不要去查,只需多聽多看就行,不要有多餘的動作。”
他不知道夏文傑要電子干擾器做什麼,但想來應該是和五四社有關,他還真擔心夏文傑年輕氣盛,想辦大案,立大功,結果把他自己置入險境。
夏文傑明白張宇軒誤會了,但他並沒有多做解釋,這樣的誤會其實也正是他想要的,不然的話,他根本沒有理由把電子干擾器留在自己身邊。
和張宇軒道別之後,夏文傑回到學校裡。
他正往宿舍樓走着,剛好遇到迎面而來的白語蝶。自從夏文傑把趙陽狠狠打過一次後,他和白語蝶的關係疏遠了很多,主要是因爲他給白語蝶造成的反差太大。
白語蝶對夏文傑最深刻的印象無疑就是在醫院裡遇到他的那兩次,當時夏文傑都是在哭,這給白語蝶留下了一種柔弱男孩的印象。
可是那天看到他在教室裡暴打趙陽以及趙陽同學們的場景,哪裡還有半點柔軟的樣子,完全是猛虎出籠,像是被封印數百年的惡魔降臨人間。
夏文傑這種前後巨大的反差即讓白語蝶無法適應,同時還有種被欺騙的感覺,雖說夏文傑從沒在她面前說過‘我很柔弱’、‘我很好欺負’這類的話。
這麼多天過去,她有刻意疏遠夏文傑,但腦海中還是會不時的浮現出他在醫院裡痛哭和在教室裡打人的畫面,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面漸漸重疊到一處,反而讓她對夏文傑更加好奇起來。
今天她和夏文傑在學院裡也不是偶遇,而是她專程在等夏文傑。
看到白語蝶直直向自己走過來,而沒像以前那樣刻意迴避,夏文傑多少有些意外。
等兩人走到近前後,他含笑點下頭,正要禮貌性的打聲招呼,白語蝶搶先開口問道:“文傑,你最近在忙什麼?”
夏文傑搞不懂女人心裡在想什麼,爲什麼總會對自己時陰時晴的,這比書本上的知識難理解多了。
他淡然一笑,說道:“也沒忙什麼,有時間就看看書,或者到校外的酒吧去坐坐。”
“對了,學校附近的那家兄弟酒吧是被你買下來了?”白語蝶好奇地看着他。
“你怎麼知道的?”夏文傑笑問道。
“同學們都在這麼傳。”白語蝶說道。
他點點頭,說道:“是我買下了,因爲當時老闆賣得比較急,所以價錢很便宜。”
聽到夏文傑的親口承認,白語蝶感到不可思議,他還只是個學生,竟然能買得起酒吧,想來家裡應該很有錢纔對,可看他平時的穿着和所用的東西,又都不是很貴重,他實在是個奇怪又充滿迷團的一個人。
她話鋒一轉,又問道:“你也加入五四社了嗎?”
“恩。”夏文傑應了一聲,說道:“人家主動邀請我,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和白語蝶邊走邊聊。
“趙陽也在五四社,以後,你們可能經常會碰面。”白語蝶低聲說道。
聽她直呼趙陽的名字,而不是稱呼陽哥,夏文傑覺察到白語蝶和趙陽的關係似乎也沒有像以前那麼親近。
他含笑說道:“經常碰面並沒什麼,我不會主動去招惹誰,但也不是個可任人欺負的人。”
聽聞他這話,白語蝶突然笑了,只是簡單的三言兩語,但她卻能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安全感,而這種安全感則是在趙陽那裡體會不到的,雖說趙陽的背景很優越,雖說她和趙陽已相識了十多年。
“對了,以前你說過要請我吃飯的,你不會忘了吧?”白語蝶笑吟吟地看着他。
夏文傑當然沒有忘,只是在發生那件事之後他覺得白語蝶已不會再接受自己的請客了,現在聽她主動提起,他笑呵呵地點點頭,問道:“你想到哪裡去吃飯?”
白語蝶眨眨眼睛,說道:“能買得起酒吧的人,應該也不會在乎請人到哪吃飯的問題……”
聽着她的自言自語,夏文傑頭頂立刻滑下三條黑線。
他急忙清了清喉嚨,一本正經地說道:“買酒吧的錢並不是我的,而是我哥哥的,至於我……”說着話,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藍襯衫,說道:“窮學生一個。”
白語蝶被他逗得咯咯笑了起來,說道:“放心,我不會讓你請我去大酒店吃飯的,週六,我們去吃烤肉吧。”
夏文傑應得乾脆,說道:“沒問題。”
“把你的手機給我。”
“做什麼?”
“給我嘛。”
夏文傑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白語蝶接過來,在上面快速地按下一竄電話號碼,撥打出去,等了片刻,她自己的手機響起,而後她把電話掛斷,並把剛纔撥打的電話號碼存進電話薄裡。
都弄好後,她把手機遞換給夏文傑,說道:“我把我的電話存在裡面了,等週六你打電話給我。”
“好。”夏文傑含笑應了一聲。
和白語蝶重歸於好,夏文傑非常開心,並非他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而是單純地覺得如果和在一起相處四年的同學存有心結的話那太彆扭了,不管是在課上還是在課下。
翌日,晚上八點多,張鐵給夏文傑打來電話,稱李大鵬又到酒吧來喝酒了。
夏文傑聽後,快速地掛斷電話,收拾好書本,然後把書包交給李虎,小聲說道:“二哥,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幫我把書包帶回宿舍。”
李虎拉住他,問道:“文傑,什麼事?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小事情而已,你繼續上自習吧。”夏文傑拍拍他肩膀,而後快步走出自習室。
翻院牆離開學校,來到兄弟酒吧,夏文傑徑直地走到吧檯前。
站在吧檯裡面的張鐵向一旁努努嘴,示意了一下。夏文傑舉目看去,只見一名三十出頭的漢子坐在吧檯的裡端正悶頭喝着酒。
這人長得其實不錯,眼睛大大的,算是比較帥氣的一個人,只不過整個人看上去就是感覺很頹廢,鬍子不知道幾天沒刮過,長出來好長,眼睛大而無神,渾渾噩噩的。
夏文傑目光下移,特意看向他的手,果然,在他右手的小手指處是纏着厚厚的紗布。他深吸口氣,走上前去,在青年旁邊的空座坐了下來。
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沒有引起青年的任何反應,他甚至連看都沒看夏文傑一眼,眼睛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酒杯,也不知道他心裡在琢磨什麼。
“你是李大鵬吧?”夏文傑首先開口。
聽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李大鵬轉過頭來,看向夏文傑,上下打量他幾眼,皺起眉頭,疑問道:“你是……”
“夏文傑。”
“夏文傑……”李大鵬喃喃地念叨他的名字,感覺有些耳熟,猛然間,他眼睛一亮,說道:“你就是買下兄弟酒吧的那個夏文傑?”
“初次見面,你好。”夏文傑樂呵呵地伸出手來。
李大鵬呆呆地握了握他的手,說道:“你好。”
“李哥今晚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喝悶酒啊?”夏文傑故作好奇地問道。
“別提了,今天手氣不好,又輸了好幾千塊。”李大鵬搖了搖頭腦。
“李哥玩的是賭博機?”
李大鵬愣了一下,看了看夏文傑,戒心十足地說道:“你不會要抓我吧?”
夏文傑笑了,說道:“我又不是警察,李哥你怕什麼?”
聽他這麼說,李大鵬鬆了口氣。
夏文傑道:“說來巧了,我也對賭博機挺感興趣的,李哥能不能帶我過去玩玩?”
李大鵬驚訝地睜大眼睛,想不到夏文傑還是同道中人。他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苦笑道:“帶你過去倒是沒問題,可我身上沒有錢了,口袋比臉還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