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廠大街,帕西坐在後屋的影子裡看着凱撒買走了帶有尼伯龍根線索的《天變邸抄》。
“現在放心了吧,我看是按照你們說的,沒有多說任何奇怪的話。”坐在櫃檯旁的老人低頭數着錢對帕西道。“別忘了把250萬美元轉給我。”
“凱撒拿到那本書的時候,尾款已經轉進了你在瑞士銀行的賬戶。”帕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你不該是一個對錢這麼在意的人。”
“哈哈,人都是會變的,我老了,現在只想賺夠錢好好享受生活。”老人的聲音裡滿是滄桑。
“任務結束,我走了,再見。”帕西邁出店鋪門,背後傳來老人“好走不送”的聲音。
另一邊,凱撒在買到《天變邸抄》和婚衣後,坐上了敞篷跑車,他一邊開車一邊給諾諾發短信:“今天天氣很好,和我一起去逛逛麼,我給你買了禮物。”一大早組員夏彌就說自己有私事消失不見了,想來是去找辰星了吧。身爲一名貴族男子,就要有寬容的氣度,凱撒覺得讓他倆在一起也挺好的,正好可以給自己和諾諾留下二人空間。
“我自己出門逛去了,你來找我吧。”諾諾的回覆讓凱撒一愣。
凱撒當然不介意去找諾諾,但是他不知道諾諾在哪裡,他試着撥通那邊的電話,手機已關機。
“真是有個性的妞。”凱撒只得無奈地開啓滿城尋找諾諾之旅,不過也許正是諾諾這種捉摸不透的行爲和性格,才從某種程度上吸引上他了吧。
此時此刻,正如凱撒所猜測的那樣,辰星和夏彌兩人並肩坐在京城地鐵上。上午夏彌來到辰星和酒德亞紀所住的宜家酒店,拉着辰星和酒德亞紀打了聲招呼,便領着辰星向地鐵站的尼伯龍根出發。·
“沒想到學姐這麼好說話。”辰星看着對面窗戶裡隱隱可見自己和夏彌的臉頰。
“不然嘞,我們已經和學姐約好今晚一起出發,白天又沒有別的事情,兩個人在京城轉轉,她也不好意思當電燈泡跟着咱們吧。”夏彌咬着手指頭道。
“不過剛纔可真險啊,差點被加文撞見,還好你的言靈.冥照可以將我也隱藏起來。”辰星想起那個有正義感、武器被偷走的加文認真地在地鐵各處徘徊,不由得有些好笑。
“小事一樁,”夏彌咬遍了左手五根手指,換成右手繼續咬,“晚上就不能使用冥照了,你好好準備吧。”
地鐵已經駛過最後一站,突然,地鐵像被施了魔法一般開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頂部的白熾照明燈消失不見,變爲搖搖晃晃的長吊燈,腳下踩着的灰色地板也變成了上世紀經典的暗紅色地面,地上滿是灰塵。
“這真是一切故事開始的地方啊。”辰星看着地鐵內熟悉的場景,發出一聲感嘆。
“走了。”地鐵已經停下,車門打開,夏彌有些激動地催促道。
辰星背上揹包,兩人走下地鐵輕車熟路地朝芬裡厄的方向走去。
幽暗的地鐵站,曲折的鐵軌,黑漆漆的道路深處不時傳來蝙蝠一般的鳴叫聲。同樣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環境,辰星卻走得泰然自若,到這個世界已經6年,他來這裡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芬裡厄,想我了沒。”辰星看着芬裡厄趴在地上的碩大龍頭,一路小跑地衝了過去,然後一個大大的擁抱抱住芬裡厄的半個嘴巴。
芬裡厄燈籠般的眼睛裡閃爍出驚喜的光,他張開血盆大口,伸出舌頭準備舔辰星表示歡迎,辰星連忙躲閃開,擺手道:“停停停,這個不可以有。”他可不想在被龍涎弄個全身溼透。
夏彌一臉笑意地望着自己最心愛的兩人開心地玩鬧着,邁步走了過來。
“夏彌姐姐,辰星哥哥,你們不是還在上學嗎?怎麼有空來看我了。”芬裡厄雄渾的嗓音中飽含着發自內心的喜悅。
“我們在實習執行任務,正好到京城了,所以過來看你呀。”夏彌摸了摸芬裡厄的腦袋,芬裡厄低頭讓夏彌摸着,像個乖乖的三歲小孩。
辰星拉開書包拉鍊,取出裡面裝着的諾頓的龍骨十字。“芬裡厄,告訴你個好消息,有了這個,你就可以變得像我們一樣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真的嗎?”芬裡厄激動地扇起翅膀,今天的好消息一個接着一個砸在他的心頭,讓他高興得緩不過神來。
“當然,你看我有騙過你嗎。”辰星將古銅色的龍骨十字擺正了放在地上。
芬裡厄好奇地伸長脖子探了過來,他打量了一會兒,歪着腦袋說道:“是把它吃掉就好了嗎,可是我感覺這東西看起來並不好吃。”
“彆着急,”夏彌走到龍骨十字的正前方,“我先將龍骨十字裡面的力量提煉出來,然後你再吞噬。”
辰星和芬裡厄於是撤到角落,給夏彌騰出一片寬闊的空間。
夏彌右手按在暗金色的頭骨上,嘴上開始吟誦蘊藏着神秘力量的龍文,無形的領域將她們包裹,原本黯淡的龍骨十字從與夏彌手掌的接觸處開始發光,從頭頂到面骨,到脖子,胸骨,手臂骨,腿骨,直到全身。看起來就像是一道光從夏彌手中發出,鑽進龍骨十字體內,在龍骨十字全身遊走。
龍骨十字閃爍着金色的光芒,比寺廟裡全身鍍金的佛像還要亮眼,少女站在閃着金色光芒的盤坐着的骨骸面前,彷彿來自天堂的女神,骨骸低着頭坐在女神的前面,彷彿聽候敕令的卑微士卒。
然而,這具骨骸的主人可是青銅與火之王,尊貴的龍王豈能甘心成爲別人的手下。光線突然黯淡下去,一股暴烈的火焰氣息從龍骨十字裡散發出來。這股狂野的力量穿透了夏彌的領域,辰星感覺到周圍的溫度瞬間上升了許多。芬裡厄倒是對這點高溫沒什麼感覺,他瞪大了眼睛,全神貫注地望着自己的姐姐。
最純粹的火焰力量讓夏彌後退了幾步,手頓時也從頭骨上面離開。夏彌穩住身子,再次將手搭到頭骨上面。她高聲歌頌道:“尊貴的青銅與火之王諾頓啊,你是火焰的主宰,勇猛的戰士。同爲龍王,我爲你的逝去感到惋惜。但是,我會爲你找到傳人的,他必將貫徹你的意志,繼承你的王座。釋放你的力量吧,不要拒絕,不要讓火焰的力量蒙塵啊。”夏彌朝天舉起雙臂,一如天主教堂裡虔誠的教徒。
辰星躲在角落裡看着夏彌認真地說着如此中二的臺詞,心裡感到好笑,他怕笑出聲影響夏彌的進程,於是抿住嘴,用手將嘴巴遮住。
夏彌語畢後,兩隻手按在龍骨十字的頭頂上,更強大的力量從她潔白的手掌處涌入骨骸,領域中力量像一道道亂流在空氣中震盪,地上的砂石也漂浮起來,龍骨十字依舊迸發出熾熱的火焰氣息與夏彌掌中發出的力量相碰撞,這是大地與火焰的碰撞,是龍王之間的對決。
不過這一次龍骨十字的抵抗似乎沒有上一輪劇烈,暗金色的骨骸裡面彷彿真的棲居着諾頓的靈魂,他聽到夏彌的話語,動搖了自己的意志。“不要抵抗了,哥哥。”夏彌繼續說着,手上一邊加大了力量。他真的不再抵抗,徹底對夏彌開放自己的領地,夏彌的力量頓時貫穿龍骨十字全身。
金色的光芒愈來愈大,龍骨已經遮不住裡面的亮光。骨骸微微顫動着,骨骸表面開始出現裂痕,刺眼的光芒從裂縫中射出,像陽光穿破厚厚的雲層。一處開裂,兩處開裂,像發生熱核反應一般,裂痕佈滿了龍骨十字。“轟”的一聲,龍骨十字徹底粉碎,化爲一對白色的碎屑雨灑落地面。半空中,一團紅色的液體在上下游動。
“芬裡厄,張嘴。”夏彌下令道。芬裡厄於是張開了自己的嘴巴,夏彌右手攤開,掌心朝上,向芬裡厄的方向移動手臂,紅色的液體頓時順着夏彌手掌所示的方向飛了過去,進入芬裡厄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