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乙就這麼帶着一羣人站在城鎮之外,虎癡還好啃着手裡的沙蠍,其他人在知道樓乙的身份後,此刻連大氣都不敢喘了,眼中滿是期待的望着他。
風沙仍在吹襲,持續了許久,四周始終都是靜悄悄的,衆人雖不明所以,卻又不敢開口問,一羣人就這麼幹杵在原地,任憑風沙打在身上以及臉上。
又過了好一會,終於有人從城鎮中走出,此刻樓乙也感受到了周圍那些潛藏的氣息,正隱隱將他們所有人包圍了,不過他並不擔心,因爲自己的確不是通過正常途徑過來的,自然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就在這時那道人影來到了他們近前,此人全身上下裹着黃巾,只留一雙眼睛在外,此刻正閃着審視之光,上下打量着他以及他背後跟着的這羣人。
樓乙能夠感受到此刻他正皺着眉頭,也許是在想着怎麼會有這麼一羣人來到據點,樓乙當即取出了屬於沙廖的太歲令牌,在對方面前晃了晃,然後開口唸出兩句詩來,“楚岸行將老,巫山坐復春!”
那人先是掃了一眼令牌,而後也念了兩句詩出來,“病多猶是客,謀拙竟何人!”
樓乙將令牌交與對方查驗,他之前所念的詩名爲【太歲日】,乃是古時被尊爲詩聖的杜甫做所,這太歲組織以此詩作爲接頭暗號,不過這只是其中之一,接下來的暗語纔是關鍵。
對方確認令牌無誤之後,開口道,“天上真魔王!”
“人間真太歲!”樓乙答道。
對方點點頭道,“馬響三聲!”
“人收三命!”樓乙再次答道。
對方再次點點頭,之後眼神陡然凌厲起來,開口說道,“蹄響轆轆,數不清!”
樓乙抱拳道,“上敬沙河,下尊太歲!人命幾多絕唱!”
對方眼中審視之光消失,傳音問道,“爲何這般前來?”
樓乙傳音道,“馬家來了一位高人,害得我們全軍覆沒!”
對方又傳音道,“爲何只有你一人歸來?”
樓乙將馬家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這些都是事實,而且也會被外面那些人傳出去,只不過他們不會知道具體的情況,所以樓乙講的越詳細,那麼對方就越信任他。
而且這些東西並沒有任何價值,造成這次損失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自己就算將相貌形容的惟妙惟肖,也不會對他如今的樣子造成絲毫影響,畢竟沈家的這易容術是真的便利。
不過講到關鍵之處他卻停下來了,對對方說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咱們還是進去再說吧!”
那人點了點頭,指了指他身後的衆人問道,“這些都是什麼人?”
“我路上遇到的一些沙匪,爲了掩人耳目用的,不過那吃東西的傢伙是把好手,至於其他人,您看着辦就好!”樓乙傳音道。
對方點了點頭,心裡已經有了計較,他們太歲組織也不是什麼人都收的,西州之地最不缺的就是亡命徒,但太歲組織更看重的是嘴巴嚴的,畢竟他們乾的可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一旦嘴上沒個把門的,就極有可能將組織的秘密泄露出去。
所以最終只有虎癡一人成功進了這座沙城,至於其他人則永遠被掩埋在了城外的黃沙之地,有句話說得好,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冤要有頭,債要有主。
這些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手上沾染的人命必然很多,樓乙以這種方式幹掉他們,也算是讓他們死得其所了,一切終究都會塵歸塵,土歸土。
樓乙擡頭望着在眼前不斷放大的沙城,內心不曾有半分波動,因爲他早在心中給這些人定了死罪,只不過仍需一些時間罷了。
這座沙城名爲飛沙宕,是太歲組織的一處大的聚集點,四面八方而來的蝗匪大部分都會在此處集結,然後等待上頭分配任務。
樓乙進入此地卻並未發現有任何異常,有民衆居住與此,街道上也是人來人往,甚至能夠看到商賈所僱用的駝隊,這裡儼然一排欣欣向榮之相。
而樓乙卻清楚,這不過只是爲了掩人耳目罷了,他跟在那人的後方,來到了城中心的一處酒樓,而後被帶至酒樓的後院,來到後院的一處廂房門前,對樓乙說道,“跟好了!”
樓乙點點頭,知道接下來要跟着對方的步子走,走錯了很可能會沒命,他轉頭對着虎癡說道,“在這等我,哪也別去!”
虎癡三口兩口便將那沙蠍吃進了嘴裡,滿是油膩的手胡亂在身上抹了抹,衝他點了點頭。
那引路人深深的看了虎癡一眼,似乎在對他做出評斷,雖然樓乙說他可以被引入組織,但是這不過是他的一面之詞,是否能夠引入,則需要像他這樣的人來監督。
在確認虎癡沒有什麼動作後,他便帶着樓乙走進了廂房,將廂房內角落的一個櫥櫃打開,手在櫃板下方摸索,而後只聽咔的一聲輕響,樓乙後方便出現了響動。
“走吧!”引路人說道。
“嗯!”樓乙點點頭邁步跟上,一條向下的階梯出現在了之前經過的過堂處的中央位置,等他們走進去後,那人從裡面掰了一下掛在通道一側的火炬臺。
後方再次傳來機關的響動聲,暗道緩緩擡了上去,同時上方的通道口,有光灑落下來,原來是一顆顆鑲嵌在通道頂端的明光石。
這通道看上去塵土飛楊,上面有許多的腳印,看來平時進進出出此地的人員不在少數。
樓乙小心的跟在對方身後,並將沿途行走的規律以及經過的通道口,都一一記了下來,從沙廖的供述中,樓乙總共知道七種進入通道的方法,而這一次對方走的,似乎是第四種。
這些人的行事十分縝密,每隔一天都會換一種秘紋禁止,以防止有事發生的時候,被奸細帶人抄了老窩,而且這飛沙宕看似普通,實則內部暗藏乾坤。
整個飛沙宕的下方,都被掏空了,表面上來看上方的沙城纔是主體,實則這飛沙宕的地下啊,纔是這座山城的真實面貌。
走過了最後一處拐角,他們倆總算是來到了這座地下之城……
入眼處都是一根根巨大的石柱,上方穹頂以秘紋籠罩,以防止出現坍塌,一道道沙土之橋四通八達連接着一個又一個的通道,大量身穿黃巾裝的修士,來回穿梭於通道之中。
只不過令人感到驚奇的是,這裡靜的有些不可思議,就連引路人此刻也刻意降低了呼吸,樓乙擡頭掃向四周,看來這裡應該還布有別的結界陣法,只是他並未從沙廖口中問出。
這隻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確實不知,另一個就是他故意不說此事了,不過從樓乙得到的諸多秘密來看,他更傾向於第一種,那便是對方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有着什麼機關。
引路人對他做出一個噓聲的動作,而後便帶着他在沙橋上穿梭起來,一路上對方都走的格外小心,就好像弄出一點聲響來,他們就會死掉一樣。
樓乙眼中閃過乳白色的光暈,擡頭掃向四周,除了一些同他們一樣行色匆匆之人外,並沒有發現別的魂力跡象,這讓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經過一番折騰,他們總算是順利離開了此地,當對方帶着他走過一層透明禁止之後,眼前的一切便是另外一個世界了。
巨大且空曠的地下世界,很難想象在這飛沙宕的地底之下,會有如此龐大的一座地下之城,這裡儼然就像是一方秘境世界,有修士在空曠的空間內飛行,一艘艘巨大的沙舟,緊密的排列在一起。
樓乙向下看去,看到的卻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不知道這地下之城,究竟是如何形成的,錯綜複雜的沙舟,成百上千的連接在一起,巨大無比的鐵鏈將它們密集的栓在一處。
每一艘沙舟便是一棟建築,有人在上面做生意,有人在上面生活,有靈氣之風,從下方的深淵吹拂而上,能夠看到深淵兩側石壁異常的光滑,並且有零星的靈晶在閃爍着光芒。
不過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他的視野正前方,有着一艘如同城鎮般大小的巨大沙舟,上面的建築錯綜複雜,有無數太歲組織的成員,不點從上面進進出出。
引路人對於樓乙的反應眯了眯眼,這時樓乙突然轉頭對他說道,“正事要緊,先帶我去太歲殿吧!”
引路人神情一怔,先前看到樓乙的反應,他便懷疑此人有問題,可是沒想到對方竟然知道太歲殿,這就又讓他有些摸不準自己的判斷了。
最終他還是帶着對方去了太歲殿,所謂的太歲殿其實就是太歲組織用來檢驗他們成員的一處地方,所有從外面回來的成員,都需要通過太歲殿的考驗,否則將被視爲奸細,直接被抹殺與此。
引路人將他帶到了巨大沙舟的一座土黃色大殿面前,對他說道,“你自己進去吧,祝你好運!”
“謝謝!”樓乙衝他微笑道。
樓乙邁步走進了大殿之中,只剩下引路人摸着自己的下巴,他還是對樓乙的身份有所懷疑,不過如果對方能夠通過太歲殿的話,那麼也就意味着對方的身份沒有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