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芙蓉氣得不行,轉身就將牀上的紅羅帳扯下來,扔到地上使勁地踩:“該死的林瑞嘉,你爲什麼不去死?!你爲什麼要擋我的路?!”
林仕進推門進來,眉頭深深蹙起:“二姐,你這樣,是做給誰看?”
林芙蓉轉臉看見他,冷哼了聲,“做給誰看?我只是發泄一下怒火,你也要攔着嗎?你有本事,爲何不替我殺了林瑞嘉?!”
林仕進表情淡淡:“她現在羽翼已豐,普通殺手,已經拿不下她的命了。”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我就要一輩子受她的氣?!”
林仕進走進來,讓紅櫻綠蕉退下,繼而在桌旁的圓木凳上坐下,氣定神閒地倒了杯茶:“二表哥本是大理寺少卿,卻被人告發與罪臣之子交往,證據確鑿,被聖上革了職。你可知,這是誰告發的?”
“我怎麼知道!”林芙蓉沒好氣。
林仕進擡眼看她,只覺現在這個姐姐已經被林瑞嘉氣過了頭,哪裡還有半分曾經的嫺熟聰慧模樣。
他收回視線,呷了口茶,“是瑞王爺告發的。”
林芙蓉驚訝不已:“瑞王爺?他插手我們國的事做什麼?”
“據我猜測,是爲了林瑞嘉。”林仕進放下杯盞,“水香小榭發生的事,瑞王爺全部都知道。二表哥被革職,是他在報復。”
林芙蓉頹然坐下,“那……那咱們該怎麼辦?”
“據探子回報,昨天下午,瑞王爺已經離開了奉京。”
“什麼?!”林芙蓉滿臉驚喜,“你說他回去了?!”
林仕進點點頭,“他沒有帶林瑞嘉回東臨,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意味着,林瑞嘉被他拋棄了……”林芙蓉紅脣揚起,眸中閃爍着蠢蠢欲動的罪惡光芒。
入夜,林瑞嘉輕車簡裝,去了馮知遠的宅子。
守門的聽說是林府的大小姐,也不通報,客客氣氣地將林瑞嘉迎了進去。
宅子是三進的,裝修得精緻卻不失簡約大氣。
林瑞嘉隨着下人來到馮知遠的書房,他正挑燈看一本四國史書。
見是林瑞嘉,馮知遠放下書,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笑容來:“林大小姐來訪,可真是稀客。”
林瑞嘉笑了笑,不客氣地解了黑色披風,在一旁大椅上坐下,“林尋馨在你這裡,過得可好?”
“每日好飯好菜地招待着,自然是好。”
“招待……”林瑞嘉品着這個詞兒,笑容不經意間冷了些許。
“你來,是想問北幕白家的事吧?”馮知遠挑眉,笑容像是鄰家壞男孩,無辜又單純,卻摻着絲絲惹人心動的壞。
林瑞嘉從袖中掏出一隻小盒子,扔到馮知遠的書桌上。
馮知遠打開來,笑容愈發熱烈,“哎呀呀,這不是我送給林二小姐的禮物嗎?怎的出現在大小姐手上?”
“馮知遠,我沒空和你打太極。”林瑞嘉淡淡道,“女兒香,北幕特產,毒性劇烈。你將它摻進九仙玉露膏裡,又交給林仕進讓他用來對付我,你什麼意思?”
馮知遠把玩着那隻小巧的瓷盒,嘴角仍掛着笑:“奸計被識破了呢……怎的,大小姐這是要興師問罪?”
“這次,我只當做是你對我的試探。馮知遠,在南羽國,選擇我,比選擇林芙蓉或者林仕進更好,你知道的。”林瑞嘉身上帶着一股渾然天成的霸道,語氣自信,“你和白家的事,我可以不關心。相反的,我不希望那對兄妹再從你這裡取走一分一毫的好處。懂?”
馮知遠將小瓷盒拋起又接住、拋起又接住,嘴角掛着玩味的笑意,“林瑞嘉,你恨相府。”
“是。”
“正好,我也不怎麼喜歡相府。不如咱倆做個真正的交易吧,如何?”
燭火幽幽,有隱秘的契約在書房內被訂下。
林瑞嘉回到長樂苑時,剛過戌時五刻(晚上八點十五分)。
水兒打了熱水給她泡澡,進來時卻見她在燈下坐着,撐頭看羨仙樓的賬本。
水兒好奇地湊過去,跟着看了會兒,卻被紙上密密麻麻的字兒弄得頭昏腦漲。
林瑞嘉合上賬本,“茗兒,這些賬你都看過了?”
“看過了……”茗兒有些猶豫,“因爲上次小姐輸給了白家小姐,所以羨仙樓的聲譽也……”
林瑞嘉咬了咬嘴脣,真是糟糕啊,因爲她輸一場舞,連帶着整座羨仙樓都輸給了樓外樓……
再加上前段時間在青謠河上置了艘畫舫,羨仙樓的財務狀況,着實堪憂!
“小姐,現在要振作羨仙樓,還得靠小姐。”茗兒憂心不已。
“聖上誕辰是不是下個月?”
“正是。”
下個月,白洛曦肯定早就不在奉京了。
聖上誕辰,宮中必定大擺筵席。到時候,可是羨仙樓翻身的絕好機會!
林瑞嘉盤算着,又一想,四國盛典已是尾聲,現在奉京城還有一些其他三國的大商人、官員留滯,不如再跳一場舞,能賺一點是一點。
將一切都想好,林瑞嘉便吩咐茗兒明日去準備。
第二日,林泰民將林瑞嘉喊去了書房。
他負手立在窗邊,聽見林瑞嘉進來後,便讓她坐。
“女兒不敢。”林瑞嘉低頭。
林泰民轉身看她,眸中閃過滿意之色,“進退有禮,很好。”
“爹爹謬讚了。”
林泰民在大椅上坐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着桌面:“我昨天晚上,見過長公主了。”
林瑞嘉垂着眸,眼中閃過了然。
“她說,蔣沁屢次陷害於你,不配爲相府的女主人。你覺得呢?”林泰民盯着林瑞嘉,不想錯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林瑞嘉面上淡淡地,心中卻很是嘲諷羽金珞。
她早就說過,她願意和羽金珞一個戰線,看來羽金珞還是不相信她。羽金珞那樣說,在林泰民心中,就等於把她和羽金珞自己綁在了一起。
林瑞嘉半垂着頭,靜立在書房中,好像是靜靜綻放的蘭花:“長公主,她是想做相府的女主人嗎?”
“放肆,休得胡言!”林泰民眉頭一擰,大喝道。
林瑞嘉屈膝:“是嘉兒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