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升上來時,陽光從鮫紅的窗紗投灑進來。
寢殿內的雕花大牀上,帳幔低垂,東臨火越衣裳半解,黑髮在枕上鋪散開來,單掌撐着腦袋,凝視着錦被裡睡熟的林瑞嘉。
她的臉上仍有未退的紅暈,漆黑的眼睫緊閉,露在錦被外的白皙脖頸和鎖骨上全是深深淺淺的草莓印。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着那些歡·愛後的印跡,單鳳眼中滿是憐惜與心疼。
昨晚她說夠了,可是他還不肯罷休,非得把她做得暈過去了才罷休……
他蹭到她身邊,大掌探進被子裡,輕輕從她的身體上撫過,聲音溫暖:“嘉兒……”
林瑞嘉昨晚實在是累得不行,這一覺,睡得很深,壓根兒感覺不到他的動作和聲音。
東臨火越又凝視她許久,直到錦書和桑果進來,隔着帳幔輕聲道:“殿下,時辰到了,該進宮向皇上和皇后請安了。”
他俯身在林瑞嘉額上親了一口,掀開帳幔,讓二人爲他更衣梳洗。他怕吵醒林瑞嘉,示意二人動作都放輕些。
穿戴好後,走到殿外,錦書卻有些遲疑:“娘娘不梳洗嗎?”
東臨火越望了眼寢殿,薄脣揚起:“讓她多睡幾個時辰,本王一個人進宮就好。”
“可是,這恐怕於理不合吧?”錦書遲疑,她實在是不願意自家郡主一回來,就落人口實。
“無妨,明日再補上也就是了。”他說罷,大步離開。
林瑞嘉醒來時,已是下午了。她睜開眼,全身的痠疼襲來,像是被碾壓過一遍似的。
她勉強坐起來,在隔間聞見動靜的薛瑾妍忙出來,“娘娘當心。”
林瑞嘉面頰緋紅,想要挪到牀邊,卻覺大腿根處疼得厲害,雙腿完全合不攏了。
薛瑾妍含笑:“既是如此,娘娘便在牀上坐着吧,奴婢去拿帕子給娘娘梳洗。”
林瑞嘉羞得不敢擡頭,剛洗漱完,兮雨和天明便一前一後跑了進來。
兮雨撲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孃親,西絕的皇后娘娘請您去花園裡用點心呢!您去不去呀?”
去什麼去啊,她現在走都沒辦法走路,去了不是給田陽雪笑話的嘛!她心裡腹誹,面上卻笑吟吟的,牽了兮雨和天明的手,“孃親昨天好累好累,今日就不去了,明日好不好?再過段時間,七夕節的時候,孃親帶你們去街上看燈?”
兮雨嘟起嘴:“昨天兮兮也好累好累!可是兮兮還是想和孃親一起玩!孃親昨天都坐在轎子裡,怎麼會累呢……”
天明撇了撇嘴,不屑地白了眼兮雨:“你真笨!做新娘子就是很累的!”
“你才笨!”兩個人鬥起嘴來,你一句我一句的,林瑞嘉失笑,揉了揉他們倆的腦袋,心裡無比慶幸,他們並未因爲時間而和自己產生隔閡。
而兮雨口裡的那個“蘇哥哥”,她倒是一直想見見來着。她想着,對薛瑾妍吩咐道:“爲我梳妝。”
薛瑾妍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將她扶下榻。
薛瑾妍幫她梳妝的功夫,兮雨和天明也不閒着,睜着大眼睛張望她。
兮雨這邊看看那邊摸摸,眼睛裡都是驚奇:“孃親是兮兮見過最漂亮的人!”
林瑞嘉望了眼她,不由笑問:“比起皇奶奶呢?”
“這……”兮雨想起蕭錦然端莊肅美的模樣,歪着腦袋想了想,脆聲道,“皇奶奶和孃親是不一樣的美!”
天明伸手彈了下她的腦袋:“你真笨!這個時候應當說,孃親比皇奶奶漂亮!真是笨死了!”
兩個人又吵了起來,林瑞嘉一手託着下巴,笑靨如花。她想象着她不在的那些年月裡,這兩個小包子在越哥哥身邊吵鬧,是不是爲他緩解了些許寂寞?
等到她來到花園裡,已是半個時辰後了。
田陽雪、白洛曦、沈寧琅、鍾瑤等一干女眷坐在涼亭裡,一些小孩子在涼亭外戲耍玩鬧,場面很是熱鬧。
幾人見林瑞嘉過來,對視一眼後,田陽雪促狹笑道:“喲,才起牀呢……昨晚,可還恩愛?”
林瑞嘉在亭子裡坐下,臉頰騰起了紅雲:“孩子們都在呢,胡說什麼。”
幾人笑了笑,田陽雪又打趣道:“那兩杯合巹酒,可還好喝?”
林瑞嘉盯着她,頓時明悟昨晚是怎麼回事:“好你個阿雪,你居然如此捉弄我!”
衆人笑成一團,兮雨牽着一個小少年的袖子從外面進來,笑道:“孃親你看,他就是蘇哥哥!”
林瑞嘉看過去,這少年大約八九歲的模樣,生得清秀,行禮也是規規矩矩。
只是這份規矩帶着幾分刻意和討好,卻叫人高興不起來。
林瑞嘉的餘光掃過少年身後行禮的小姑娘,這小姑娘大約便是他那位表妹了,面容生得乖順柔婉,舉手投足間也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只是,少了幾分世家的氣度。
她含笑示意蘇螢光免禮,唐嵐靠在田陽雪腿邊,湊近她,小小聲道:“母后看見沒有?就是這個傢伙!”
田陽雪不動聲色地彈了下他的腦袋,同樣小小聲:“怎麼做還用母后教你嗎?放心大膽地往前上!”
唐嵐嘿嘿一笑,“孩兒明白!”
一旁的白洛曦端着茶盞,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只裝作沒聽見。
唐嵐走到蘇螢光身邊,突然指着他的臉,驚訝道:“你的臉怎麼了?”
蘇螢光愣了愣,擡手摸了摸臉,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唐嵐踮起腳尖,費力地給他擦了擦臉,“這裡有點髒。”
兮雨心中納罕這唐嵐怎麼忽然轉了性子,對蘇螢光這般好,正想着,只覺掌心一熱。
她低頭看去,手心裡被人塞了個熱乎的兔子點心:“兮雨妹妹,快吃點心。”
唐嵐笑容滿面,白白嫩嫩的一張臉,看起來完全是一個單純無害的小包子形象。
她鬼使神差地咬了一口,蘇螢光忽然捂着臉,用指腹不停地揉搓。
“蘇哥哥,你怎麼啦?”
溫瑜也跟着看過去,只見蘇螢光半邊臉頰都紅了,似乎是很癢,又怕破了皮,他不敢大力去撓,只能用手指去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