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多看了一眼,鬱臨歸差點就錯過了鬱墨夜。
他以爲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就只是湖底的水草,在邊上轉了轉,準備遊走。
划水前行中,又不經意回頭瞟了一眼,他沒想到冬日的湖底,竟然還有如此茂盛的水草。
可就是這一眼,他看到了水草裡面的異樣,隱隱約約是一個人鈐。
他呼吸一滯,又掉了頭,雙手扒開蜿蜒交纏的水草,果然就看到了被纏於水草之中的鬱墨夜。
見鬱墨夜雙目緊閉,沒有一絲反應,他心裡猛地一咯噔。
不會已經死了吧?
他連忙開始大力扯水草,試圖將鬱墨夜的身子從水草之中解困出來。
可饒是這樣的動靜,他發現鬱墨夜依舊闔着眼睛沒有任何反應。
水裡又無法叫喚。
他只得一手扯着鬱墨夜的臂膀,一手扯水草,想盡快將她的身子扯出來,爭取時間。
終於,水草被除得七七八八,他也累得幾乎筋疲力盡。
就在他準備將鬱墨夜攬於腋下,帶她從湖底蹬水上升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股外力,猛地將他拉開。
他驟不及防,就鬆了對鬱墨夜的鉗制。
已脫離水草束縛、又毫無知覺的鬱墨夜就隨着水波的漾動,朝一邊飄去。
來不及看身後的外力是誰,鬱臨歸本能地伸手,想要拉住鬱墨夜。
卻有人比他更快。
只見一抹大紅入眼,已有人將鬱墨夜險險拉住。
是蕭魚。
此時的她,髮髻散開,滿頭青絲如同烏黑的水草,在水裡蜿蜒、盪漾。
大概是衣袍過緊,揮臂划水的動作大,又將原本就鬆開兩粒盤扣的領口最後一粒盤扣也扯開。
一大片肌膚外露,甚至還能看到裡衣裡面兜衣的帶子,以及兩幅山峰之間深深的溝渠。
鬱臨歸眼簾一顫,將視線撇開。
待他再轉回目光,蕭魚已挾起鬱墨夜,雙腿一蹬水,往上游去。
他怔了怔,有些意外,有些懵。
什麼情況?
不讓他救,要她自己救?
鬱墨夜是他的四哥,他救他天經地義,她憑什麼?
不管怎麼說,她還是一個外人。
而且,男女有別,且他四哥還是有家室的人,多少也應該注意些分寸不是嗎?
不過,轉念一想,對於這麼一個凡事處處都越格的女人來說,或許從來就沒有什麼分寸可言。
所以,她對他四哥……有情?
除了這個,他想不到別的理由。
是了,定然是這樣。
可是,既然對他四哥有情,做什麼送劍穗給他?
難道是那日見顧詞初在,她想利用他刺激他四哥?
鬱臨歸忽然覺得有些受傷。
卻也顧不上多想,他又被入眼的一幕給怔住了。
是他三哥來了。
且他三哥對蕭魚做了剛剛蕭魚對他一樣的動作。
將蕭魚一把扯開,然後展開一臂,將他四哥攬於腋下。
原本水中阻力極大,可大概是他三哥用了大力,所以,蕭魚還是被他扯出老遠。
然而,蕭魚卻並沒有因爲這個放棄,反應極快,雙腳一踢水,就追了上去,並伸手攥住了他三哥的一條腿。
鬱臨歸汗。
至於嗎?
都是救人,非要自己救不可嗎?
還搶起來不成?
他三哥明顯不耐,將腳一蹬,甩開了蕭魚的鉗制,可是下一瞬,又被蕭魚攥住了另一條腿。
鬱臨歸說不出來心中的感覺。
這個女人!
也真是固執得可以!
也不看看對方是誰,對方可不是他鬱臨歸,是帝王啊。
她竟然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忤逆犯上。
他想,他三哥之所以不願讓她救四哥,大概是見她是外人,還存着幾分戒備之心。
若她強行堅持,他了解他三哥的脾性,定然不會給她好果子吃。
這般想着,他眉心一皺,蹬水而起。
他得去勸阻。
依他三哥的武功,一腳足以讓蕭魚致命。
而且,現在救人要緊不是。
他四哥還不知是死是活呢,兩人卻在這裡槓着。
可讓他意外的是,待他遊近,他三哥竟然就任由了蕭魚將腋下之人挾走,而沒再糾纏。
這時,水聲很大,很多人都遊了過來。
包括鬱臨旋。
看到鬱墨夜的那一刻,他本能地上前,卻又在下一瞬,停了下來。
蕭魚很擅水,就算帶着鬱墨夜,依舊行動自如。
一身妖冶的紅,黑髮盡數散開,就算腳上還綁着冰鞋,卻絲毫不影響她踢水。
如一尾美人魚,在衆人眼前遨遊而過。
大家便都尾隨其後。
鬱臨旋瞥了帝王一眼,也跟隨衆人一起。
鬱臨歸望着那抹大紅背影,心中滋味不明。
此時湖面上的人,都等在冰窟窿的不遠處。
只是各人眉眼,各種心情。
因爲沒了人在冰上滑動,顧詞初基本平復了過來,她撐着身子緩緩站起,秀眉輕蹙地盯着那個窟窿,心急如焚。
另外還有一人比她更心急如焚。
不對,不是心急,是煎熬。
那就是皇后秦碧了。
入水那麼久,都還沒見動靜,顯然凶多吉少了。
看來,她的第二個手腳也肯定見了效。
水草。
她讓人將曬乾曬透的水草刷成木頭的顏色,平整地粘貼於冰鞋的鞋底。
只要掉下去,掉進冰湖,幹水草一遇到水,就會膨脹、發大,就會盡數綻開,就會將人纏住。
如此一來,就算會水之人,脫身都會變得困難。
而深湖的湖底有些水草也很正常,以前,每每打撈出來的那些宮女太監的屍體上,都纏繞着水草。
只是……
只是池輕那個賤.人,纔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啊,如今還好好的,卻害得四王爺鬱墨夜生死不明。
不僅如此,還害得帝王也下水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不甘、擔心、害怕、恐慌……
任何言語都無法用來形容她此刻心情的複雜。
但她自己知道,心底對池輕的那股恨意,更是如同那遇水的幹水草,瘋狂地膨脹滋長。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她……
“上來了,上來了……”有人驚呼。
“嘩啦”一聲,只見一個腦袋從水中冒出,衆人一怔。
長髮披散、眉目如畫,竟是蕭魚。
下一刻,便又看到另一個腦袋冒出來。
正是四王爺鬱墨夜。
只不過,鬱墨夜的樣子……
雙目閉着、臉色白着,就連嘴脣都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似是沒有一絲反應,就任由着蕭魚吃力地將她拖到冰面上。
啊!
死了?
衆人大驚。
顧詞初更是臉色鉅變,作勢就要奔過去,一時忘了腳下的冰鞋,差點摔跤,她連忙躬身解了,棄了冰鞋,再跑過去,也全然不顧窟窿邊上的冰塊可能隨時會坍塌下去。
蕭魚隨手將下水前丟在冰面上的鬱臨歸的那件風衣一甩,蓋在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鬱墨夜的身上。
見上身沒怎麼蓋好,她又躬身將披風朝上拉了拉,掩住脖子以下。
然後,又抓住她的一雙腳踝,將她跟窟窿拖開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
“王爺……”顧詞初上前,臉色跟躺在那裡的鬱墨夜一樣蒼白,她轉眸問向蕭魚:“王爺怎樣了?”
蕭魚正叉腰喘息,也是累到虛脫。
此時的她渾身溼透,讓原本就緊身的紅衣,更加無隙地粘貼在身上,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越發顯得身姿的玲瓏。
又加上領口的三粒盤扣盡數散開,露出一大片玉脖,隨着她的喘息,身前的高峰一起一伏。
那樣子,那樣子……
簡直就是媚到了骨子裡面。
後宮的那些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露出或羨慕、或嫉妒、或嗤之、或不屑的表情。
池輕更是不悅得很,小臉清冷。
蕭魚根本不在意這些,聞見顧詞初問她,便再次上前,蹲下身:“讓開,我來看看。”
顧詞初是聰明人,想着是蕭魚將鬱墨夜從水底救出來的,想必身體的碰撞,已然知道了鬱墨夜是女人。
而且,從蕭魚給鬱墨夜蓋披風的這個小細節,讓她更加肯定了這點。
所以,蕭魚讓她讓開,她依言照做。
蕭魚探脈、探鼻息……
這時,男人們也陸陸續續從水裡面起來。
包括帝王。
鬱臨歸一上來就看到蕭魚正俯身低頭,作勢就要吻上鬱墨夜,他瞳孔一斂,腦中也未來得及做任何思考,身體已經先他的腦子付出了行動。
快步上前,一把攥住蕭魚的手臂將她扯開,然後,也不做一絲停頓,自己俯身低頭,就直直對上了鬱墨夜的嘴。
啊!
衆人震驚了。
不對,應該是幾人震驚了。
蕭魚、顧詞初、鬱臨旋,還有帝王!
其餘人並不覺得什麼,救人要緊,兄弟之間嘛,如此度個氣正常。
可是,這四個人,那臉色,那眼神……
那真是一個比一個複雜。
鬱臨歸哪知這些,就冷着一張臉,一手捏住鬱墨夜的鼻子,嘴對着嘴,一口一口給鬱墨夜度着氣。
心裡其實是窩着火的。
就算是一介粗鄙草莽,就算是不受羈絆慣了,可終究是個女人吧?
他從未見過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
鬱臨旋抿着薄脣,看着鬱臨歸的動作,瞳孔微微凝了幾分。
忽又想起什麼,視線撇開,掠了一眼邊上的帝王。
只見帝王面色極淡,眸色卻深得嚇人,就算映着如鏡一般的冰面,都看不到一絲光亮。
那玄黑一片的深瞳亦是落在鬱臨歸和鬱墨夜的身上。
“人怎樣?”帝王開口,語氣平靜。
若心細之人,或許能發現,那刻意繃直的聲線,以及那抹不易覺察的蒼啞。
蕭魚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開始用手擠壓鬱墨夜的胸口。
邊擠壓,邊道:“現在還不好說,反正喝了很多水,先得將胸肺裡面的水擠出來。”---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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