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就連處於悲痛情緒中的林雪嵐,也是瞬間醒過神來:“娘不行,二叔,我隨你一起回去。”
林羅搖了搖頭,道:“不行,剛發生這麼大的事,現在全城肯定在搜捕我們,我一人尚且難混出去,若是兩人一起的話,就更難了,而且大哥不能放棄,雪嵐你要等着德怡郡主回來,或許我們林家還有恢復清白的機會。”
林雪嵐沒有再堅持了,京都與晉城相隔數百里,她若是隨二叔一同回去的話,反而會成爲二叔的累贅,二叔說的也對,阿爹不能放棄,但凡還有一絲機會,都得將阿爹救出來。
對她來說,無論是韓爺爺,還是阿爹和孃親,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今韓爺爺已經不在了,她不能再失去阿爹了。
“好了,不說了,我得趕緊離開了,萬一等到全城封鎖了,就出不去了。”林羅沒有遲疑,打定主意,便朝外走去。
“林二老爺。”陳墨嘆了口氣,叫住了林羅,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遞給了林羅,說道:“此乃化骨水,中下品武者沾之即蝕,希望能幫到你。”
他只能幫到這了,不可能再護送他回晉城。
林羅神色一滯,繼而重重的接過,正要離開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撲通一聲跪在了陳墨的面前,沉聲道:“若是林家沒有度過此次危難,雪嵐她,就託付給墨公子了。”
說完,林羅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也不管陳墨同不同意,起身後轉身就走。
陳墨:“……”
“二叔.”林雪嵐梨花帶雨,心揪痛的厲害。
……
三皇子府上。
書房中。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這麼多人,讓他們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跑了?”
興因聲音低沉,甚至臉上還帶着笑意,可瞭解他的和管家知道,這是殿下即將爆發的前兆。
和管家的後背滲着些許冷汗,道:“回殿下,本來是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卻沒想到一個蒙面人突然出現,他的實力很強,殺了我們許多人,鬆將軍和姜將軍都死在了他的手上,而且林府還修建了地道,我們追上去的時候,對方把地道給弄塌了,沒法”
“廢物。”和管家的話沒說完,興因便將桌上新擺放的筆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發出“咚”的清脆響聲,旋即單手插着腰,一手無比憤怒的指着和管家,怒道:“傳我命令,將全城城門給本宮關了,給本宮搜,翻遍全城也要給本宮找出來。
另外,派人去晉城,把林家給本宮抄了,林家全族都是同黨,一個不留。”
“諾。”
“知道了還不快去。”
……
趁着全城封鎖,官兵大肆搜捕之前,喬裝打扮的林羅,順利的溜出了京都,一路狂奔的朝着晉城趕去。
在林羅走後不久,京都便被封鎖了起來,大街小巷張貼了林羅、林雪嵐、霜兒他們的通緝畫像,舉報者有獎,膽敢窩藏罪犯者,與罪犯同罪。
陳墨出去買吃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些畫像。
怎麼說呢,除了林羅、霜兒、玉珠的畫像比較像外,林雪嵐的畫像,不能說像,只能說是毫不相關。
陳墨將消息告訴給了林雪嵐她們。
對此,林雪嵐並不意外,說道:“我並不怎麼在外拋頭露面,即便是在晉城,知道我長相的也少之又少。”
林雪嵐畢竟是還未出閣的少女,常人難一睹芳顏。
“那刁家呢,刁家既然跟你們林家有生意上的矛盾,並在路上安排人截殺你們,顯然知道你長什麼樣吧?”陳墨道。
“刁青見過我,去年的時候還爲他兒子來我林家提親,但被阿爹拒絕了,刁洪一直在京都,肯定沒見過我,至於刁家的其他人,我就不太清楚了。”林雪嵐道。
陳墨挑了挑眉,道:“爲了以防萬一,你們還是一起藏在地窖裡吧,官兵馬上就要搜查過來了。”
林雪嵐她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趕緊在陳墨的指引下,跑到地窖中藏好。
陳墨知道,官兵若是來搜查,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藏人的地方。
於是陳墨趕緊搬來一塊千斤巨石,壓在了地窖的木板上,再把周圍僞裝一下,確認沒那麼顯眼後,陳墨又回到房間裡,檢查一下有沒有林雪嵐她們遺留的物品,確認沒有問題後,陳墨想了想,又在衣櫃裡放了一些碎銀子,便安心等待着官兵的到來。
半個時辰不到。
院門便被敲的“砰砰”作響,有催促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快開門,快開門。”
“來了。”陳墨稍微等了一會後,纔回應。
可這些官兵比他想象的還要着急,陳墨剛出房間,院門便被一腳踹開,三個手持官刀,兩個手持強弩的官兵凶神惡煞的闖了進來。
他們每人的脖子上還掛着一個竹哨,手持官刀的官兵,一隻手還時刻的拿着竹哨,一旦有情況,便會第一時間吹響,喚來支援。
陳墨趕緊躬着腰陪着笑的走上前去:“誒?幾位大人,你們這是?”
五名官兵仔細在陳墨身上打量了一番,旋即一名年長的官兵正氣凜然的說道:“一個時辰前,有賊子拒捕,還打殺了我們許多人,例行巡查,你一直在家?屋裡還有什麼人?方纔可見到可疑人影?”
“啊?什麼人這麼大膽,連官兵都敢打殺,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陳墨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用手拉過外袍,在袖子裡摸了摸,翻出房東寫了租契丟給了官兵,又道:“大人,我們前幾天才搬來,有內人和兩位老人,不過他們去逛街了,就我一個人在家,沒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官兵們看着陳墨小白臉的樣子,還這麼怯弱,也不像敢窩藏罪犯的樣子,其中一人拿過租契看了看,確認是正常居住後,道:“得罪了,例行公事。”
繼而他一揮手:“搜。”
留下他一人看着陳墨,剩下的四名官兵分開進了屋子搜查了起來。
很快,就有官兵發現了衣櫃裡的碎銀子。
他們是看人下菜的。
眼見陳墨是租客,租住的又不是什麼高檔的宅院,還一幅怯弱的模樣,料定他沒什麼背景,直接把衣櫃裡的碎銀子全拿走了。
出了屋後,對看着陳墨的官兵搖了搖頭,還偷摸着向對方比劃了一個手勢。
看着陳墨的官兵當即會意,旋即掃了掃院子後,道:“你這院子,可有地窖?”
“剛搬來,還不清楚,應該是有的吧,我給大人找找看。”
說着,陳墨當着他們的面,還真的認真找了起來。
而那拿了銀子的官兵怕陳墨發現衣櫃銀子不見的事,當即說道:“老大,我剛仔細看了,沒有什麼地窖,我們走吧,還得接着下一家呢。”
旁邊的官兵也擡手:“是啊,老大,走吧。”
爲首的官兵又認真的掃了幾眼後,確認沒有什麼異常後,大手一揮:“走。”
這種全城搜查的事,本就吃力不討好,還容易得罪權貴,因此也別指望他們有多認真,此刻又搜到了“好處”,自然不想再待下去。
離開後,他們還把院門可帶上了。
但以陳墨的感知,發現他們在外面並沒有走遠,於是他走進房間,片刻後,故作大叫一聲:“我的銀子.”
繼而快速朝着屋外跑去。
外面,幾個官兵聽着裡面的動靜,一名官兵低聲言語道:“快走,他發現了。”
“天殺的啊。”出了院子,見已沒有了人影,陳墨又大叫了幾聲,捶胸頓足了起來。
等了半刻鐘,陳墨關上院門,暗暗鬆了口氣,然後搬來地窖上方的巨石,揭開地窖口的木板,道:“林小姐,快出來吧,他們走了。”
林雪嵐她們依次從地窖中鑽出,這座宅院的地窖很小,裡面很是悶熱,就這一會兒,三女便已是大汗淋漓。
尤其是林雪嵐,她的肌膚最白,紅潤透着水光,額頭上掛着汗珠,衣裙被汗水浸溼了一些,沾染了地窖中的泥土,使得此刻她就像是受過摧殘的純潔玉女一般。
玉珠則顯得更加火辣了。
“多謝墨公子,你又救了我們一命。”林雪嵐咬着紅脣,看着“墨語”,這份恩情,怕是終生都無法報答了。
霜兒面露愧疚之色:“是我連累了你們,我這就離開。放心,就算被抓,我也不會供出你們來的。”
霜兒真感到愧疚,以爲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可是她剛邁開步子,就軟到在地,昏迷了過去。
她的傷本就沒有好,要精心調養,休息,可剛纔卻一陣劇烈運動,怕是將傷口崩開來了。
陳墨嘆了口氣:“林小姐,玉珠姑娘,幫我把她帶到屋裡去吧。”
……
另一邊。
官兵的全城搜查,可謂是惹起了民憤。
像陳墨碰到的這些手腳不乾淨的官兵,不在少數。
更有甚者,拿了百姓的銀子不說,見女主人長的漂亮,還會動手揩油,這引得百姓們唉聲載道,其中不乏牽扯到了一些權貴。
一封封奏摺遞向了三皇子的宅邸。
雖然都被三皇子用權勢給壓了下來,但搜查了這麼久都沒有結果,興因知道,再繼續搜查下去,也得不到什麼結果。
除非將京都翻個底朝天,但那樣百姓的怨聲只會更大,不利於他的統治,只能想別的辦法。
這時和管家出了個主意,可以用牢裡的林空,把人給引出來。
興因覺得行,交代和管家去辦。
……
京都城二十里外的一處山谷中。
雖說是山谷,但這裡的植被卻並不茂密,反而可以看到一片片沒有被植被覆蓋的沙地。
在這周圍,還可以看到一具具白骨,依稀可以分出有人的白骨,還有各種動物的。
這裡遠離官道,沒有什麼人跡。
可在天色暗下來的時候,一道人影出現在了山谷內。
他來到一處地形略微有點凹陷的沙地之中,在某處按了一下,隨着機關響動,一個半米左右的洞口,出現在了眼前。
他眼睛瞟了瞟洞口裡邊,黑漆漆地一片,裡面發出“嘶嘶”的響聲,透露着恐怖與森嚴的氣息。
他掏出火摺子,吹出些許火光後,向洞口走去,裡面是條向下走的階梯,當他踏上階梯的那一刻,機關響起,頭頂的洞口也隨之關閉,繼而階梯的兩邊亮起道道光光,裡面的環境頓時變得明亮了起來。
哪怕他這不是第一次來了,依舊顯得有些毛骨悚然,膽戰心驚。
因爲兩邊的牆壁上,幾乎爬滿了毒蜘蛛、毒蟻等各種毒蟲。
階梯的每一節臺階上,幾乎密密麻麻的毒蛇。
有的毒蛇還立起身子,向他吐着蛇信。
若是第一次來這裡的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怕是嚇都會嚇死。
好在這些毒物都認識他,並沒有發動攻擊,片刻後,紛紛讓開了一條路來。
他鬆了口氣,繼續朝下走去。
走下階梯後,裡面是一個地下宮殿。
各個角落亮着長明燈,隨處可見的白骨,有各種毒蟲棲息在這些白骨中,有一條毒蛇從骷髏頭中鑽出,還差點嚇了他一跳。
在宮殿的深處,有着一個池子,池子裡另一半裝着鮮血,另一半是流動的水銀,兩者之間沒有格擋,卻神奇的沒有交融在一起,一名赤裸着上身,膚色極其白的中年男子,盤坐在交匯的中央,雙眼緊閉。
隨着人影的到來,中年男子方纔微微睜開了雙眼。
“大祭司,酒館中有人留下了新記號,是要購買仙人散。”人影沙啞道。
“哦?”中年男子有些訝異,要知道,他已經有一段時間不對外交易了,西域中的那些熟人應該都清楚,旋即他問:“記號來自哪邊?”
“大宋皇朝。”
“大宋?樑家”中年男子頓時就想到了什麼,斟酌了一會後,道:“正常交易。”
“諾。”
人影說完後,便退下了。
等人影一走,中年男子從池子中起得身來,喃喃自語道:“大宋?等了這麼久,千萬不要讓本座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