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溫柔的令人顫抖.雲楚恍恍惚惚.迷迷茫茫.只覺得一陣又一陣的寒意襲上心頭.頭彷彿想要爆炸一樣的疼痛.令她痛不欲生.聲聲呢喃.就像是很小的時候.她哭着走着.然後一人踱步在院中.看到一個家生子丫頭躲在自己的娘懷裡訴說委屈.讓她羨慕的渾身寒意.心裡只剩下難以預言的悲哀.
現在.又是誰呢.給了她奢望的哄.給了她遙不可及地溫暖.
所有的人都看瘋子一樣地看着雲昭.原來他們生在江湖.對朝廷的事並不熟悉.此次上瑤山討伐蠱毒的幕後主使.知道要與朝廷的人合作.由於事態緊急.也不好這種時候反對.尤其是程英派.本來就注重利益.對象是誰對他們來說並不打緊.如果日後其他門派都聚在一起的話.恐怕就難說了.
可這個時候.誰還會關心這種問題.
“雲世子.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和這個妖女是一夥的.”嚴自樺厲聲道.他忽然想到.此刻鳳家太子和公主已經遭遇不測.如果乘機除去雲昭這個人.倒是少了很多解釋的麻煩.畢竟武林中大部分恨朝廷入骨.如今他擅自與朝廷之人合作會影響他成爲下屆武林盟主的障礙.
雲昭用盡了全力.纔將懷中的女子固定.那斑斑血跡沾染了他白色的衣衫.竟有幾分奪目的風采.聽到嚴自樺的質問.他不慌不忙.臉上也沒有一絲會被感染上蠱毒的恐懼.轉頭緩慢地說道.“不.雲某與她並不熟悉.只是覺得她有些可憐.雖然無雙公子說此女就是蠱毒之案的幕後主使.嚴掌門口口聲聲所說的妖女.可是這都是你青華門的一面之詞.雲某隻知道這個女子救過你青華門弟子兩次.一次是在仙女嶺入口被黑衣人包圍以及中了毒煙全靠此女子解圍.另一次是無雙公子毒性發作體力不支此女收留了他.若她真是你們口中的妖女.她又何必去救一心想要殺她的人.”此話.既爲自己幫助雲楚做出瞭解釋.又爲對方做了辯解.一舉兩得.
“雲世子.你不要狡辯.”
“對.雲世子.這妖女殺人之事我們都看到了.你也親眼見這妖女殺了嚴小姐不是嗎.”在場人的人紛紛說道.即使他們覺得雲昭的話並沒有錯.可是心理上對這次的蠱毒之事達到了一種恐懼的境界.這種急於擺脫的心情註定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端倪的人.“再說.你也看到了.嚴小姐死後的樣子.和那些中了離霄蠱的人一模一樣.雲世子.這些你又要怎麼解釋.”
“的確.雲某是看到了.可我們都看到了結果罷了.我們只看到鳳姑娘拿着一把劍刺中嚴霜而已.可是.難道你們沒有發現鳳姑娘全身的傷.沒有想過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嗎.”
衆人都沉默了.
雲昭繼續說道.“嚴掌門.你說說.鳳姑娘身上的傷又要如何解釋.”
“荒唐.雲昭.難不成你想說是小女先要殺她.而這個妖女只是爲了反擊所以才誤殺我女兒的嗎.”嚴自樺此刻十分明顯地已經徘徊在暴怒邊緣了.似乎如果雲昭現在點個頭.他就會衝上去砍了他.
“嚴掌門息怒.”雲昭繼續不緊不慢地說渾身的氣勢卻愈發逼人.“本世子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大家能查出真相.不要冤枉了無辜的人.還有……”雲昭依舊緊緊抱着雲楚.卻是緩慢地站了起來.一種王族的氣息從此蔓延開來.無形之間就給人產生了一種壓迫感.“相信嚴小姐的功夫不過如此.如果堂堂妖女被嚴霜小姐打成這副模樣.本世子說什麼也是不服氣的.”
這話說的狂妄.像是在爲嚴霜開脫.但更是在爲雲楚開脫.既然人人口中的妖女能害這麼多人.連無雙公子這樣的人也不能倖免.區區一個嚴霜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呢.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眼前的女子是被冤枉的.
秦焰此刻不得不佩服雲昭的口才.雖然話多又囉嗦.可是說出來的總是一套一套的.讓人難以反駁.難怪師兄敢這麼快裝暈過去.原來都是商量好的.
果然……腹黑.
可是.雲昭顯然低估了嚴自樺的執着程度.更何況自己的女兒親眼死在自己的面前.就算雲楚是冤枉的.他也絕不會放過她的.“雲昭.鐵證如山.多說無用.這個女人.說什麼也不能放.更何況.她還是閆翔.當年鳳凰閣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來人.先把她給我關起來.”
秦焰的手一抖.一時半刻不知該怎麼辦.看着依舊緊閉雙眸的傅雪琛.只能幽幽地嘆了口氣.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雲昭朗聲說道.“嚴掌門的話本世子懂.可是鳳姑娘如今已是這副模樣.生死難料.若關起來再受折磨.恐怕更是活不了多久了.難不成嚴掌門是打算公報私仇.”
程英原是聽嚴自樺的.可是如今卻是陷入了兩難.按理說.此刻雲昭只有一人.他們有好多人.不應該去理會雲昭的話.可是對方的氣場實在是太大了.讓他想忽略都沒法忽略.不由得頂着嚴自樺快要殺人的目光問道.“那雲世子預備如何.”
“就讓本世子看着她吧.”
“不行.”嚴自樺立刻反對.
雲昭也不急.又加了一句.“再加秦焰秦公子怎麼樣.”
“……”
“嚴掌門不會連自己的弟子也不相信吧.”雲昭笑眯眯的問着.不知爲何.讓秦焰想到了“狐狸”兩個字.
“好.但願雲世子說到做到.不要徇私放了這個妖女.”
“多謝嚴掌門能顧全大局.沒有被心中的私怨左右.”
雲昭的話音一落.秦焰剛放下的妥妥的心臟頓時又提了起來.心裡納悶.這雲昭今日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故意挑釁掌門.在他看來.雲昭完全可以在不得罪對方的情況下大獲全勝.可是這說一句拉一點仇恨值的節奏是什麼情況.
好在嚴自樺只是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再糾纏.“阿焰.好好照顧你傅師兄.現在跟着運雲世子安頓好這個女人.不要亂走.爲師帶着衆人先去找鳳太子和公主及其他弟子的下落.”
“是.掌門.”
“哦.對了.嚴掌門.剛纔張子笙就是在這類失蹤的.恐怕這裡還有其他通道的開關.請仔細尋找.”雲昭抱起雲楚.對方還是抱着頭.哀聲**.只是比起剛纔.似乎好轉了一些.看到這樣的情況.雲昭原本凌厲的目光似乎變得柔和了一些.
“多謝雲世子提醒.”嚴自樺大手一揮.如今到場的只有程英派和青華門的人.他只能先派一部分人去瑤山下等着.以便通知其他人.而剩下的分成兩撥.一波繼續查找張子笙的下落.另一撥去尋找失蹤的人.
嚴自樺負責前一派.程英負責後一派.於是雲昭和秦焰先與程英走出暗道.
“對了.程掌門.雲某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雲世子請問.”
“爲何各大門派會提早前來瑤山.”
“這個我也不是很明白.”程英認真的想了想.“這事是嚴掌門安排的.我們只是聽從而已.如今看來.以及我的一些調查.怕是和你們有關.”
“我們.”
“一路上.嚴掌門和我說了一些關於朝廷的事情.好像他的決定有一些就是來自皇上的.”
雲昭在心裡冷笑.出自皇上.嚴自樺這招可真狠.將自己摘的乾乾淨淨.即使到時候真的出了什麼事.他這樣的一番話就可以把大部分責任推到朝廷身上了.不過.說到底.都是因爲八王之亂使得晉華王室損失慘重.這種武林和朝廷兩面勢均力敵的場景.真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也是無可奈何.
可是.如果.這個提早到來的命令真的和皇上下的.恐怕也與那個人有關.只有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是我國師.只有他的一個決定.才能夠左右皇上的想法.即使是這次的蠱毒之事.也是全權交由此人負責.包括他們的到來.
真想找個時間.去會會這個國師.
此刻天陽.毅鴻樓中.華麗的琉璃冰玉牀上.鳳傾闌慢慢地張開眼睛.瞬間.雙眼的眼角處分別流出兩行血紅的淚.他像個無事人一般.半直起身體.坐了起來.頓時.一個婢女走上前.畢恭畢敬地遞過去一條毛巾.鳳傾闌接過.擦了擦臉.然後丟到一邊.向後一仰.靠在了剛剛準備好的靠墊之上.然後轉過頭.看到牀下跪着的一羣黑壓壓的人.懶洋洋地說道.“什麼時辰了.”
“回鳳爺的話.已經午時了.”爲首的人畢恭畢敬地回答道.這些人如果出世.無論在哪個領域.都必定成爲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不是家族的族長.就是某個勢力的頭領.此刻卻都心甘情願地匍匐在鳳傾闌腳下.
“容淺呢.”
“天問先生在去瑤山的路上了.”
“嗯.”鳳傾闌情緒不明地發出一個音節.之後.竟是無盡的沉默.
他不說話.誰也不敢多嘴一句.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日落西山.久到所有人的膝蓋都麻木了.他才慢慢閉上眼睛.嘴裡吐出三個字.“下去吧.”
“是.鳳爺.”衆人不敢違抗.可是又有些擔心鳳傾闌的身體.走得步子有點拖沓.可是最後還是消失在了鳳傾闌的視線中.
室內.華麗的大牀上.只餘下他孤身一人.鳳傾闌靜靜地坐着.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被角.就像是平時他高興時撫摸着雲楚的頭髮……
他知道.如今已是春季.外面已是春暖花開.鳥語花香.
可是.他還知道.這些暖意再也融不進他的軀體……
從今往後.他的世界裡只有冬季.
但至少這一生.他還是有那麼一段記憶.有那麼一抹鮮活虛幻的陽光.總是以一種強硬的姿態撥開雲霧.闖入他的冰天雪地.融化了世間的白雪皚皚……
鳳傾闌慢慢地睜開眼睛.那眼角的血淚又開始滴落.落在牀上.彷彿開出了一朵朵美麗妖嬈的地獄花……
他的眼中.一片冷意.他的眉心.綠光隱隱.
愛徒.若爲師親手將你葬送.守墓十年可否消你滿腔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