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山脈,皎月高懸。
數月前,皓月宗因柳風辰的緣故,掀起了一股修煉狂潮。
宗內所有弟子,無不將柳風辰當做修煉榜樣,對於那個年紀甚小的大師兄,他們全都是心悅誠服。
雖然如今柳風辰早已離開宗門數月,可弟子們的修煉熱情卻絲毫不減,甚至比柳風辰當值期間,猶有過之,全都卯足了勁,拼命修煉。
時值初秋,山林中的潮熱氣息,被秋風一點一點的捲走,絲絲涼爽的空氣籠罩在整個皓月宗。
宗內一處別院的練武場上,四道人影分爲兩撥佇立,其中三人渾身都被汗水打溼,臉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口中“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三人雖是顯得十分疲憊,可他們看向對面那身穿黑袍的青年時,眼中的戒備之色卻極爲濃郁。
幾人腳下的練武場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溝壑淺坑,看其模樣,像是被生生砸出來的。
那三人看着地上的狼藉,不禁吞嚥了幾口唾沫,感受到握着兵器的手臂上,傳來的陣陣顫抖,三人全都露出一副苦笑。
“武師兄,您就放過我們吧,我們三個真不是您的對手啊!”
見有人開了頭,另外兩人也急忙哀求。
“是啊武師兄,再陪您打下去,我們真的要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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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武修面露不喜,抱着雙臂,沉聲喝道:“這才交手不過一千招,我都沒嫌累,你們累什麼!”
武修不提這茬還好,一說這話,對面三人的心臟就忍不住一抽,面色發苦。
從對練的一開始,三人就一直被武修壓着打,說是對練,其實完全就是給武修當沙包揍,整整一千次對招下來,三人沒能在武修身上討到一點好處,甚至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
三人早已是身心俱疲,再無一絲戰力,反觀武修,像是沒事兒人一樣,雙目中戰意濃郁,恐怕繼續對戰到天亮也不會覺得疲倦。
“武師兄,我們真的連提劍的力氣都沒有了,您要是還想打,不如讓餘師姐陪您過幾招!”三人裡,一個眼尖的弟子看到不遠處的閣樓窗口上,正有一道倩影倚靠窗前,心中一喜,忙對武修說道。
武修轉頭看向閣樓,發現餘詩妍正倚靠窗前,纖纖玉手託着香腮,舉頭看着天上的皎月怔怔出神。
自從柳風辰走後,每到白天,餘詩妍就很少出過閣樓,到了夜晚,就像此時一樣,經常看着天上的皎月發呆,一看就是一夜。
餘詩妍心裡在想什麼,沒人比武修更加清楚。對此,武修早已習慣,宗門內掛念柳風辰的也不止餘詩妍一人,自從突破化境,他武修又何嘗不想再與大師兄一較高下。
“師姐有心事,我不便去打擾,還是你們繼續陪我打吧!”良久之後,武修回過頭,卻發現整個練武場上只剩下了他自己,那三個沙包早已不知所蹤。
“三個草包居然敢開溜!別讓我逮到!”武修臉色漲紅,心裡很不爽。
沒了切磋的對手,武修也只能悻悻地轉身離開練武場,不等他回到住處,別院門外匆匆跑來三道身影,並傳來一道滿含焦急的呼喊。
“武師兄餘師姐,大事不妙,宗門有麻煩了!”
武修停住腳步,轉身看向來人,發現是剛纔和他比試的三個傢伙,眉頭微皺道:“你們怎麼又回來了?宗門怎麼了?”
三人跑到武修身前,上氣不接下氣:“封……封北玄回來了!”
武修劍眉一挑:“如今他已經是個普通人,還回宗門做什麼?”
“你們別急,慢慢細說,究竟發生了何事?”一道柔聲響起,餘詩妍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幾人身邊,她看到這三名弟子不光神色焦急,他們的眼神中似乎還帶有一絲恐懼。
“封北玄不知道從哪帶來了兩個實力超強的老者,說是要找大師兄報仇來的!還出手打傷了不少宗門師弟,宗主和大長老他們正和那兩個老者對峙,情況十分不妙!”
武修臉色一沉:“封北玄想找死不成?!”
封北玄帶着兩個實力強大的幫手來找柳風辰報仇,並且打傷皓月宗弟子,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此舉無異於是在向皓月宗宣戰,放在任何宗門勢力,都是不可忍讓的。
幾人不再多說,朝着外門區域急趕而去。
此時已入深夜,明亮的月光悉數傾灑,給人一種柔美的寧靜。
今夜的皓月宗卻被幾個不速之客,打破了這份寧靜。
山門外,四名弟子渾身染血的躺在地上,模樣相當悽慘,其中一名弟子的胸口還被人用腳踩踏着,胸口上傳來的壓力,幾乎讓這名弟子不能呼吸,臉上一片蒼白,卻始終沒有開口求饒,用一副不屈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將他踩在腳下的封北玄。
另一邊不遠處,餘憲和一衆長老看着眼前的一幕,怒火中燒,卻又不敢輕舉妄動,因爲剛纔大長老曾出手過一次,卻被封北玄身邊的其中一個老者三招重創,此刻大長老正在盤膝坐地運功療傷。
餘憲看向封北玄身邊的兩個老者,眼中充滿了忌憚,他早已認出兩位老者的身份。
吳峰、吳廣,這兩人乃是位於千里之外的玄陰宗護法,實力全都達到巔峰武王,只是讓餘憲想不明白的是,封北玄爲何會跟這兩個強者在一起,看他們的樣子,關係好像還挺不錯。
還有一點,當初封北玄明明被柳風辰廢掉修爲,可剛纔看他出手擊傷守護山門的弟子,分明就是有修爲在身,而且還比以前更強了,已然達到入境巔峰的實力。
種種疑惑纏繞心頭,讓餘憲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他當然不會相信兩位巔峰武王肯浪費時間陪封北玄來報仇,他們定然還打着其他的心思。
“兩位尊駕來我皓月宗,先是放任小輩大放厥詞,動手打傷我宗弟子,後又重創我宗長老,屢次挑釁我宗,難道不想給餘某一個交代嗎?”餘憲臉色沉重的說道。
兩個老者沒有回話,封北玄輕笑一聲,有些陰陽怪氣道:“餘宗主,話不可亂說,北玄離開皓月宗多日,心中甚是想念宗門,今日迴歸宗門,再次見到師弟們,便忍不住想指點指點師弟們,我這可全都是一番好意,不曾想被大長老看到,非要栽贓我故意殘害師弟,甚至還想親自對我這個晚輩出手,兩位護法爲護我周全,不得已纔將大長老逼退,何來挑釁一說?”
“放你孃的屁!分明是你封北玄故意毆打我們,大長老剛好路過阻止反被你身後的兩人打傷!”被封北玄踩在腳下的弟子狠聲道。
封北玄低頭看着那名弟子,臉上帶着一絲微笑:“這位師弟,封某好歹也是你們的大師兄,如此污衊真讓我寒心啊!”說着,慢慢發力,腳下傳出幾道“咔嚓”的骨裂聲。
那名弟子強忍着胸口的劇痛,啐了一聲:“我呸!當初要不是大師兄手下留情,你封北玄早就被處死了,大師兄的稱謂,憑你也配?!”
聽到這話,封北玄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微微眯起的眼睛裡閃着寒光:“既然你覺得我不配做你的師兄,那你先到下邊等你那大師兄吧!”
話音落下,封北玄擡腳作勢就要對着那名弟子的頭部踢去。
“夠了!”
一聲冷哼,將封北玄的心神都震的一陣恍惚,擡頭看向餘憲,陰惻惻道:“封某替皓月宗清理幾個狂妄弟子,餘宗主可有意見?”
不等餘憲回話,皓月宗山門內突然傳出一聲暴喝。
“封北玄!你找死不成?!”
從內門急忙趕來的武修等人,老遠就看到山門的一幕,看到封北玄居然敢在皓月宗門口殺害他們的師弟,頓時怒火中燒。
武修手持長槍,身形朝着封北玄暴衝而去,當槍尖距離封北玄不過兩寸時,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將長槍牢牢地鉗住。
沒有理會擋在身前的老者,武修看向封北玄的目光冷到了極點,沉聲道:“封北玄,你可敢單獨和我一戰?”
封北玄輕笑兩聲,轉頭看向餘憲:“餘宗主,這也是你們的意思?”
餘憲輕聲道:“武修你先回來!”
對於餘憲的話,武修一向是十分服從,吳峰鬆開了抓在長槍上的手掌,武修冷哼一聲,從口中吐出兩個字:“廢物!”
雖然封北玄如今實力大漲,可剛纔他從武修刺來的一槍中,清晰的感受到武修的實力,他自知不是對手,但“廢物”兩字還是讓他的臉色再次陰冷幾分。
剛欲開口叫住武修,身邊的吳峰護法幽幽地開口道:“夠了北玄,你的事情先放一放,先談正事!”
封北玄壓下心中的怒火,對吳峰抱拳,恭敬道:“是,護法大人!”
吳峰對封北玄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餘憲,幽幽道:“數十日前,我宗一名在外的執事長老死在了千里之外的黑崖山,我們宗主得知此事之後十分震怒,派我們二人來調查此事,順帶將兇手帶回玄陰宗領罰!”
餘憲皺眉不解道:“這和我皓月宗有何干系?”
吳峰淡淡道:“根據當時僥倖逃脫的下人來報,擊殺我宗長老的那人,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還與你們皓月宗數月前那名風頭無兩的內門大弟子重名,也叫柳風辰!”
餘憲心中一震,沉聲問道:“尊駕有何證據證明是柳長老殺害了貴宗執事長老?”
面對餘憲的質問,吳峰面色不變,自顧自的拍了拍手,然後就聽到吳峰等人身後遠處的山林中傳出幾道淅淅索索的聲音,接着就見又有三道人影走了過來。
走在前面的兩人,身材嬌小可人,是兩名女孩,當餘憲的目光看向後面那人時,瞳孔都忍不住一縮。
“又是一個巔峰武王!”餘憲心中一沉。
兩個巔峰武王,他還有把握對付,可如今又來一個,此等戰力幾乎可以橫掃南荒任何一股二流勢力。
“今日絕對不可與對方硬碰!”心中有了打算,餘憲面色淡然,開口道:“尊駕這是何意?”
後方三人走近,吳峰指着兩個女孩,淡淡的說道:“這兩個女娃曾親眼見過貴宗弟子柳風辰擊殺我宗長老,餘宗主有何疑問,儘管質問這兩個女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