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可悠着點啊,在這裡受了傷,我可沒力氣揹你下山。”看着在身後拄着樹枝一瘸一拐的小乞丐,柳風辰無奈道。
山裡的路上到處都是枯枝碎石,小乞丐赤着兩個黑不溜秋的小腳,哪經得起如此折磨,這纔剛走到大山外圍,一雙小腳就已經磨得通紅,走路都有些不太利索。
聽到柳風辰那無情的話,小乞丐心中憤慨,自己怕他一個人進山有危險,好心來幫他指路,他倒好,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不說安慰幾句,還出言挖苦,真是好心沒好報。
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在柳風辰的身後做了一個鄙視的動作,忍着腳上的疼痛,拄着樹枝快步跟了上去。
大山裡一片寂靜,除了偶爾傳出的幾聲鳥叫,就只有兩人踩在腳下的枯枝上,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了。
柳風辰的目標是進到深山裡,因爲外圍的區域都被城裡的百姓給採摘光了,深山裡有野獸出沒,百姓們不敢踏足,只有那裡面纔可能會存在一些稀有的靈藥。
山路坡度越來越大,連柳風辰都感到有些累,呼吸逐漸加重,若是有修爲在身,這點路程最多一刻鐘就能走完,哪像現在,他們都快走了近一個時辰了,還在外圍轉悠。
小乞丐是來幫柳風辰的,他是真不想給柳風辰拖後腿,可無論他怎麼努力,兩人的距離一直在慢慢的拉遠,看到前面埋頭趕路的柳風辰。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武者的存在,先前見柳風辰傷成那個樣子,再看到柳風辰身上的着裝,他也猜到柳風辰可能就是那些尊貴的武者大人。
他雖然沒見過其他武者,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柳風辰給他的感覺,還是非常平易近人的,絲毫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起初柳風辰傷重需要他的幫助,現在卻讓他感到兩人間的距離就像此刻的趕路,隨着柳風辰的恢復,正在漸漸變得疏遠,這讓他的心裡很是失落。
小乞丐一直在想着心事,沒注意到前方的柳風辰已經停下,低着頭走着走着,“嘭”的一下,撞在了柳風辰的後背上,差點沒被撞的坐在地上。
柳風辰回過頭看着他,他也好奇的看着柳風辰,手裡比劃着“怎麼不走了?”
“照你這個速度,我們今晚可能真的要在山裡過夜了”柳風辰輕笑道,接着身體稍稍下蹲對小乞丐道:“上來,我揹着你。”
柳風辰知道小乞丐只是一個普通人,體魄趕不上自己,況且還光着腳。在這個大山裡走完這一路,還不得把腳磨沒了。
小乞丐一怔,明白了柳風辰的意思後,漆黑的小臉上露出一絲不可查覺的紅暈,有心拒絕,可是看到柳風辰那一副燦爛的笑容後,還是不由自主地趴在了柳風辰的身上。
感覺到後背傳來的硌人感,柳風辰納悶的回頭一看,有些失笑道:“你還抓着那個破樹枝幹嘛?快扔掉,硌死我了。”
小乞丐毫不猶豫的搖頭比劃“這是我的武器,用來打野獸用的。”
柳風辰無語,一根破樹枝子打個什麼野獸?打兔子嗎?不過也沒再逼迫小乞丐,無奈道:“那你稍微往上放放,硌到我的傷口了。”
一切收拾妥當,柳風辰揹着小乞丐,朝着深山快速趕去。
趴在柳風辰的背上,小乞丐心裡涌現出一種莫名的感覺,看着兩邊快速後退的樹木,一股自打他懂事以來就沒體會過的溫暖感,從心底升起,這個寬厚堅實的後背讓他感到非常安心,不知是真的累了還是怎的,一股睏意涌上腦海,眼皮也開始變得沉重,最後將下巴搭在柳風辰的肩膀上,沉沉的睡去。
眼角的餘光看到趴在他肩膀上的小乞丐,柳風辰心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小乞丐屢屢幫他,如此心地在武者之間確實少見,這大概就是普通人的淳樸吧。
手臂稍稍上擡,保證小乞丐不會掉下去,卻見從小乞丐的衣領處滑出一個小小的吊墜,吊墜像是木質的,做工也不算精細,卻非常光滑乾淨。在吊墜的正面上還刻着一個略顯秀氣的“靈”字,不知道這個字代表着什麼。之前柳風辰可從未見過這個吊墜,想來是小乞丐極爲珍惜的東西,一直貼身保存。
柳風辰沒有多想,將吊墜塞回小乞丐的衣領,順便扔掉了他手裡的樹枝,繼續趕路。
又在山上快速穿行了近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一處深谷,來到谷底,看着眼前的景象,柳風辰直接看花了眼,光是粗略的看去,就讓他發現不少珍貴的靈藥,像是三玄草和九色棠這類高級靈藥都有不少,紫參草和靈芝草這種低級的靈藥更是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我滴個乖乖!這可真是一處寶地啊!”柳風辰站在谷外看着前方的靈藥喃喃自語。
小乞丐還在熟睡,柳風辰也沒有叫醒他,選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將他放下,查看了一下四周的動靜,發現沒有異常後,連忙跑到谷裡收集靈藥。
不一會兒,柳風辰的懷裡就塞滿了靈藥,全都是高級的,低級的靈藥他一顆沒采,完全看不上眼。
“忘了先前在學院裡弄個儲物袋啊!”看着懷裡塞得慢慢的靈藥,柳風辰有些惆悵的想着。
“這些九色棠和三玄草回到天荒城找個藥堂賣了,應該能換不少錢,運氣不錯,居然還弄到兩顆寧神花,這可得留着自己用!”
坐在小乞丐身邊的空地上,柳風辰正清點着成果,最後統計下來,共找到九色棠十棵,三玄草十五株,玉靈花九朵,還有兩朵寧神花,收貨可謂頗豐。
脫下破敗的上衣,將這些靈藥包裹起來,打好包背在身上,看着谷裡的大片靈藥柳風辰雖然眼饞,可實在拿不了這麼多,只能挑些珍貴的帶,等以後弄個儲物袋,再回來將這裡統統打包帶走。
正當柳風辰收拾完畢,準備叫醒小乞丐時,身邊的草叢裡突然傳來一道淅淅索索的聲音,柳風辰一驚,抽出腰間的斷劍警惕的看着草叢。
可是等了老長時間,也不見草叢裡的傢伙露面,柳風辰小心翼翼的走到邊上,手持斷劍將地上的草叢撥向兩邊,卻是什麼都沒發現,又看了看其它地方,也沒看到有什麼異常,柳風辰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便不再理會,正當他打算去叫醒小乞丐的時候。
轉身看向小乞丐方向的一剎那,瞬間呆在原地,只見一條近兩米長的黑色細蛇正慢慢的爬向小乞丐的腳邊。距離小乞丐的腳不足半米。
“噬靈蛇?!”柳風辰看清黑蛇的樣子後,一個熟悉的名字從他心裡閃過,這條黑蛇和之前在學院密林考覈時襲擊他,被溟煙捏死的那條一模一樣,只是這條個頭稍小。
再次遇到這東西,柳風辰心裡有些駭然,從洪大的口中得知,這東西在南荒常見,難道他現在已經到了南荒境地?
來不及多想,因爲這條噬靈蛇已經爬到了小乞丐的腿上,似是感到腿上有異樣,小乞丐在睡夢中本能的踢了踢腿,看的柳風辰一陣冒冷汗。
瞭解這東西的危害後,柳風辰現在倒不是很怕它,因爲噬靈蛇最主要的能力就是侵蝕武者的靈力,柳風辰現在的狀況基本就是體內毫無靈力,就算被這傢伙咬上一口也只是有點疼而已。可是噬靈蛇畢竟屬於兇獸,小乞丐只是一個普通人,若是小乞丐被它來上一口,天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
腳下慢慢朝着小乞丐挪動,最好是在不驚醒小乞丐的情況下,把噬靈蛇挑飛,若是小乞丐醒過來激怒了噬靈蛇就麻煩了。
天不如願,當噬靈蛇爬到小乞丐的胸口時,柳風辰便看到小乞丐的眼皮輕輕動了兩下,還沒睜開眼就伸出兩隻手在胸口處一抓,將噬靈蛇牢牢的抓在了手裡,看得柳風辰頭皮一陣發麻。
感覺到手上抓到了一條滑滑的東西,小乞丐皺着眉頭睜開眼一看,剛好與噬靈蛇的雙眼對上,對視不到兩秒,小乞丐的嘴裡發出一聲淒厲而嘶啞的叫聲。
“呀~”嚇得小乞丐連手都忘了鬆開,一邊抓着噬靈蛇一邊爬起身就往柳風辰這邊跑。
“哦豁!真漢子!”一旁的柳風辰直接看傻了眼,心中默唸了一句的同時,也急忙提劍朝小乞丐狂奔。
可是讓柳風辰奇怪的是,這條噬靈蛇在小乞丐的手裡絲毫沒有要攻擊的意思,即使被小乞丐抓在手裡甩的四處亂飛,也顯得溫順無比,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小乞丐終於跑到了柳風辰身邊,身體一縮躲到了柳風辰的身後,露出個腦袋看向剛纔他躺過的地方,卻沒看到黑蛇的蹤影,眼睛又四下亂瞟,像是在尋找黑蛇。
柳風辰咧着嘴轉過身,一指小乞丐的手,小乞丐一怔,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慢慢的低下頭,再次與黑蛇成功對視,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柳風辰眼疾手快,連忙拉住了他,可當柳風辰的手拉住小乞丐時,小乞丐手裡的噬靈蛇卻突然狂性大發,張嘴就朝着柳風辰咬來,柳風辰一驚,擡起另一隻提劍的手,揮劍斬下,斷劍與噬靈蛇相撞,柳風辰就感到手上一麻,斷劍直接脫手飛了出去,再看那噬靈蛇,仍然兇性不減的朝柳風辰襲來。
柳風辰心中大呼倒黴,只得鬆開拉住小乞丐的手,連忙朝後退去,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當柳風辰的手鬆開小乞丐時,這條噬靈蛇也停止了攻擊,收回探出近一米的身子,重新盤到小乞丐的身上,擡起蛇頭冷漠的注視着柳風辰,猩紅的蛇信來回吞吐,似是在警告柳風辰不要靠近。
站在五米開外的地方,柳風辰看着倒在地上的小乞丐,又看向噬靈蛇,心中大感疑惑,這是怎麼個情況?看這條噬靈蛇的意思,對小乞丐沒有絲毫敵意,他想去拉住小乞丐反而還遭到攻擊,好像是在刻意保護小乞丐一樣。
柳風辰將斷劍別在腰間,指着倒在地上的小乞丐,試探的對噬靈蛇說道:“你能聽懂我的話不?你先別激動啊,我是他的朋友,得帶他回家,你先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也不知噬靈蛇聽沒聽懂他的話,對柳風辰的話顯得有些不爲所動,還是保持着一副警惕的模樣注視着柳風辰。
柳風辰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腳下再次慢慢朝着小乞丐的方向挪動,走了差不多兩米的距離,噬靈蛇還是保持剛纔的姿勢,沒有要攻擊的意思,可讓柳風辰沒想到的是,當他走到距離小乞丐不到兩米時,噬靈蛇突然張大嘴巴再次襲來。
“你個畜生!”柳風辰大罵一聲,又連忙退了回去。
噬靈蛇見柳風辰退走,它也又重新縮了回去,再次保持警惕的姿勢,看到噬靈蛇的模樣,柳風辰覺得胸口有些發悶,氣得他破口大罵道:“你個完蛋玩意兒,是你把他嚇昏的,現在還不讓我救他,你是想讓他躺在這活活餓死嘛?”
噬靈蛇根本就聽不懂柳風辰的話,它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保護身邊的人,不能讓任何危險的人或物靠近!
從剛剛的攻擊來看,柳風辰隱約能猜出這條噬靈蛇的實力,大概在化境中期左右,這個級別的噬靈蛇確實沒有開啓靈智,只會遵照它內心的本能做事。
這可有些麻煩了,以柳風辰現在的能力,根本對付不了眼前這個傢伙,雖然它的特殊能力對自己無效,可它嘴裡那兩顆尖牙卻是看的柳風辰心裡一陣發毛,萬一被這傢伙咬到脖子,恐怕也會直接當場暴斃。
柳風辰在旁邊急得團團亂轉,可現在實在是沒有好辦法,只能等小乞丐醒來再看看情況。
在距離小乞丐不到五米的地方盤腿坐下,抽出腰上的斷劍,直直刺進地面,防備噬靈蛇的突然襲擊。
等了幾刻鐘,還不見小乞丐醒來。這期間柳風辰當然想過辦法弄醒他,沒敢大聲喊叫,在這深山裡不能弄出太大的動靜,萬一再招來更強的兇獸就徹底完蛋了。輕輕地呼喊了幾句,根本沒用,小乞丐陷入昏迷太深,這麼點聲傳不到他的意識裡。
柳風辰又想到了拿小石塊和樹枝來砸醒他,可每次他扔過去的石塊或樹枝都被噬靈蛇給一個不落的頂了回來,原本是用來弄醒小乞丐的,現在反倒成了噬靈蛇用來打柳風辰的武器。
柳風辰連連躲閃之際,還是被砸到了幾下,氣得他又是一陣大罵。
擡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快接近黃昏,周圍慢慢響起各種昆蟲的叫聲,聽得柳風辰心裡也逐漸平靜下來,這有點像小時候他和柳風鈴騎着大黑在落仙山的場景。那時候就像現在,兩人倚靠着大黑躺在山頂一起數天上的星星,每次柳風鈴都會在數到一半的時候睡着,柳風辰偷偷藏起來再丟樹枝弄醒她,柳風鈴找不到他便會急得大哭,然後柳風辰再突然從旁邊跳出來哄好,極通人性的大黑也會“嗚嗚”兩聲以示安慰。
那段日子可以說是兄妹二人最幸福的時光,柳風辰擡起頭看着已經黑下來的夜空,默默的數起天空上的星星。他發現這裡的夜空和落仙山還是有許多不同的,不管是星星的排列數量還是陪在身邊的人,都不再是以前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