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到靜江府的大多是富貴人家,他們錢財寬裕,隨便到個城鎮就可以生存,再者就是手工業者,他們一技傍身,隨便到哪裡也是衣食無憂。
最可憐的便是那些給人做着長短工的平民,他們沒有土地和技術,常常是勉強混個溫飽,這樣的人才是最爲故土難離,他們到了靜江府,恐怕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靈山縣大規模的人口遷移,剩下了好多無主的土地,地裡面都是莊稼蔬菜,這時候平民們都紛紛抱着僥倖的心理留在了靈山縣。
韃子總歸要吃飯的嗎,自己幫他們種地,只需要交些糧食便可,最主要的是可以獲得土地,這樣的好事,放在和平年代自然是想也不敢想的。
可是,未經戰亂洗禮的南宋百姓,再加上官府的刻意隱瞞,他們還是大大低估了韃子的殘暴。
韃子軍佔領靈山縣可謂容易至極,只是前期在城外有些抵抗,甚至大部隊還沒用上,前頭部隊便已經攻進了靈山縣城。
這可把前頭部隊的韃子兵高興壞了,趁着後頭的部隊還沒來,他們趕緊挨家挨戶的搜刮財物。但是因爲富戶大多卷着金銀細軟逃走,韃子們搶不到什麼,所以就把怒氣撒到了留下的百姓身上。
先是把老弱病殘全部殺掉,美其名曰節約糧食,其次就是把剩下的百姓都充作了奴隸,打殺隨意,真正的是百姓不如豬狗。
沒了財物也沒關係,不是還有女人嘛,這些韃子兵又把注意力轉向了貧苦人家的婦人身上。
待得元軍大部隊進了縣城,淫聲笑語簡直是隨處可聞了。
衛國大長公主阿茹娜騎馬行進在隊伍中,聽到不絕於耳的婦女哀嚎聲,便厭惡的皺皺眉頭。
“巴木圖!管好你的手下!凡我途經之處,不許再有人強搶漢女!”
阿茹娜身旁的馬上之人,正是大軍統帥巴木圖,他是蒙古大將軍烏合臺的兒子,懂兵法,知進退,很受自己父親的賞識。
而且最近父親有讓他做駙馬的打算,阿茹娜想到這裡就是一陣厭煩。
這人雖然有些謀略,但是過於小心謹慎,況且他武功還不如自己,憑什麼做我的駙馬?我阿茹娜想要的男人,必定是個無所不能的人,就像天空中桀驁不羣的蒼鷹。
“是,公主殿下!”
雖然阿茹娜一路上冷着面孔,但巴木圖還是帶着討好的口氣應着,隨後叫過來身後的親兵,讓他去下達命令。
這一路南下,巴木圖已經深陷到公主的魅力中無法自拔,雖然元朝公主自小隨軍馬背上打天下是常事,可是像阿茹娜這樣俊俏的女人真是找不出第二個。
她絕美的姿顏中帶着幾分英氣,幾分豪態,更顯得尊貴非常,巴木圖每當看到阿茹娜的時候,都感覺像看到了草原上初升的太陽那樣的耀眼。
聽到公主要下嫁給自己的消息,巴木圖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她簡直就是美貌與英勇的化身,肯定是草原上的狼神在冥冥之中帶給自己的福運。
待得在靈山縣休整了一夜,元軍才朝着靜江府的方向進發。
本來一百多裡的路程,騎兵一天就可以抵達,因爲有攻城裝備,那也僅僅兩日也便到了。可是巴木圖天性謹慎,又恐宋兵埋伏,竟然走走停停了兩日才僅僅走了多半路程。
“哼!膽小鬼!”
元軍在一處路旁的空地上紮營,阿茹娜不滿的看了遠處的巴木圖一眼,沒好氣的嘀咕着。
“公主殿下,快嚐嚐這隻野兔,我親自給你烤制的,焦黃冒油,肯定香的很!”
巴木圖舉着木棍串的兔肉,一路小跑過來,遞到了阿茹娜面前。
哼!一隻兔子也好意思過來獻殷勤?
阿茹娜撇撇嘴,不屑的說道:“兔子吃膩了,我要吃鹿肉!”
巴木圖拿着懸在半空中的兔子有些尷尬,卻也不着惱,誰讓她是閃閃發光的公主呢。
“好的,公主殿下,我這就帶人去獵鹿!”
“就憑你?箭術還不如我呢!還是我親自去吧!”阿茹娜說着站起了身,騎上馬,就要往旁邊的山林中行去。
巴木圖看阿茹娜真的要去,也顧不上難堪,叫了一隊二十人的騎兵,跟上去保護公主。
巴木圖遠遠望着阿茹娜的背影,回想起方纔她嬌蠻說話的樣子,心裡就是一陣甜蜜。
趙睿這邊熱熱鬧鬧的出了城,衆人可是越走越是沉默,前途茫茫未卜,每一個人的心裡都難免忐忑。
他們不敢走大道,淨選些山路小徑,好在是有靜江府給的地圖,再加上孫鐵的指引,並沒有太多的繞遠。
這日從白天走到傍晚,竟是一個韃子也沒有看到。
孫鐵和趙功都有些疲憊不堪,他們作爲斥候,各帶着幾個人去前方打探,又因爲沒有馬匹,自然是大爲損耗體力。
看的士氣有些不振,趙睿自高奮勇,帶着小依,又帶了幾個人去地圖上不遠處的湖泊抓魚。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到韃子兵,到時候可真是不能生火造飯了,趁着韃子還在遠處,大家好好吃一頓,也好多長些力氣。
趙睿拿了根長槍就帶人去了。
現在的長槍纔是真正意義上的槍了,槍桿聽取嶽寬的建議,已經全部換上了白蠟木,雖然這不是最好的槍桿材料,但是也算是最容易取材的韌性木料。
而且槍頭的接駁處,用染紅的布條充當紅纓,也算是名副其實的紅纓槍了。
趙睿一直不知道紅纓是做什麼的,甚至覺得沒什麼必要,但是聽了嶽寬的解說才知道紅纓是用作吸血,免得血液太滑,握不住槍桿。
趙睿一行五人,很快就來到了林間的湖畔,這裡水草豐茂,一片蛙叫蟲鳴,顯得生機勃勃。
除了趙小依留在岸上,四人都是挽了褲管,持槍走到水中。
這裡平素沒什麼人煙,水裡的魚兒真的不少,碩大的草鯉不時在幾人眼前掠過,它們可能以爲幾人的腳丫子是什麼白嫩的蟲子,一時間竟然聚集了不少大魚。
“嗖!嗖!”
幾人看準了時機,紛紛用力的刺下去,雖然驚擾了一片魚兒,可也是各有收穫。
“看我這條!”
趙睿炫耀般的高高舉起了槍頭,一條七八斤的草魚被紮了個通透,正在拼命的甩着尾巴。
“哇!公子你好厲害啊!今晚可以喝魚湯啦!”
趙小依看的眼亮,在岸上開心的拍着手歡笑道。
“喝什麼魚湯,魚肉吃不飽麼?”
趙睿將大草魚甩到岸邊上,邊說着話又是猛地一刺。
又是一條大魚!
沒多久的功夫岸邊上已經多了幾十條大魚,趙小依也沒閒着,用趙睿給她的多功能軍刀在淺水裡洗魚。
這把軍刀還是迷彩服的包裝裡找到的,估計是老闆特意贈送的一把,雖然是仿造的瑞士軍刀的樣子,但是拿到南宋來,也絕對是神器了。
除了主刀之外,上面剪子,改錐,鋸子什麼的一應俱全,所以趙小依一直把它作爲寶貝,隨時帶着。
驚擾了一陣,湖裡的魚兒彷彿知道了趙睿這羣人不善,很少有魚兒再敢上前了。
不管怎麼說,幾十條魚,足夠今晚大吃一頓了。
若是有肉就好了,多放些鹽,煎熟之後便於存放,到時候不能開火,配着炊餅也是美味啊!
趙睿一邊想着一邊環視着湖泊的沿岸。
“咦,有隻鹿!”
衆人都聽到了趙睿特意壓低的聲音,順着他的視線,果真看到了一隻梅花鹿,一邊低頭喝水,一邊警惕的看着周圍的環境。
“你們繼續,我過去看看能不能打到!”
衆人都知道趙睿有火槍,其他人去了也是沒用,於是各自安心的抓魚,只有趙小依悄聲囑咐趙睿小心。
趙睿爲了不發出聲響,沒有穿靴子,上岸之後,小心的繞了過去。
腳下的青草軟綿綿的,很有觸感,但是趙睿還是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枯枝。
“咔嚓!”
雖然聲音極爲輕微,但梅花鹿還是察覺到了,警惕的看了趙睿一眼,蹦跳着沒入了樹林。
他奶奶的!
趙睿已經把***握在手中了,根本不想無功而返,於是順着方向,悄無聲息的跟了上去。
繞過一些腰粗的大樹,趙睿才發現的梅花鹿的所在。
它正在一棵樹下啃着樹根上的苔蘚。
行了,今晚吃鹿!
趙睿半隱在樹後,將手槍穩穩架在了左前臂上,暫緩住呼吸就要開槍射擊。
沒想到,冷不丁的,一隻利箭不知從何處飛來。
“嗖!”
梅花鹿竟然被洞穿了眼睛,毫無掙扎的倒地而亡。
趙睿不禁大驚,這箭法實在太過於精準了吧!難道是韃子?
果不其然,隨即一隊騎兵駕馬而至。
他們身穿黃色的生絲長袍,背上皆挎羊角弓,腰間別着彎刀或狼牙棒,正是韃子無疑。最前的爲首之人,竟然是個美貌女子,不禁讓趙睿有些奇怪,怎地韃子還有女將?
趙睿隨即暗自心驚,沒想到韃子的速度竟然這樣快,算着距離,他們明日便可以抵達靜江府了!
這樣豈不是時間不夠用的?
萬一自己拿了武器回來,靜江府已經城破呢?
不行!決不能讓他們攻城!不然林夢瑤可就危險了!
“公主殿下好箭法,給小的們開眼了!”
阿茹娜轉眼瞥去,竟然是個叫不上名字的小頭目,於是也懶得搭理,只是吩咐他們帶回去烤了吧。
一個韃子兵將梅花鹿喉管割斷,倒着綁在馬背上,鹿血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這樣放血之後就不再腥臭,回去就可以烹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