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統領喝多了吧。”周泰在一旁插話道,打斷了蕭離再想問下去的意願。“小心酒後失言。”周泰此時赤 裸裸的威脅蔣超道。
蔣超有些驚訝周泰的威脅,他知道周泰是個沉穩的人,這種敢當着面挑戰自己的事情周泰不是在特別重要的情況下,是不會這樣做的。而現在這樣做了,說明君王非常在意這次和談。想到這裡蔣超竟然忘了去責問周泰的無禮,反倒會心的笑了。如果說蔣超這樣的人憤怒着,至少旁人還知道他現在的感受,甚至想法,但是蔣超這樣的人一旦笑着,那麼就往往是最危險的,因爲你不知道他何時是真的笑,何時卻是面笑心不笑。而蔣超在這個時候發笑,肯定沒有什麼好事,多半又在策劃什麼壞事情了。周泰此時想想都覺得心裡發毛,他不知道也不確定蔣超能做出多大動作的事情來,現在唯有等待,隨時迎接所到來的一切。
宴會依舊,觥籌交錯。往來不停。
“蕭將軍,我們見過面吧?”一個文官模樣的男子端着酒杯走到蕭離面前。
“你是?”蕭離看上去是有點面熟,但是確實想不起在何地見過面了,只能詢問道。
“淳國樞密直學士,韓諾。現在駐守合州城西門。”
“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吧,我與先生並沒有交集。”蕭離淡淡的對着眼前這個文官卻幹着武職的人說道。
“我與蕭將軍神交久已,豈能說不認識?”那文官雙目炯炯有神的盯着蕭離。
“哦,韓大人原來是這樣,有什麼事嗎?”
“也沒多少事,就是蕭將軍英雄天下,想找個英雄喝一杯。”韓諾發笑的說道。
蕭離看見滿臉是笑意的韓諾,有些不習慣,他感覺全身都在冒疙瘩,對方像是有什麼事情他不知道一般。
“蕭將軍,有興趣聽一個故事沒有?”韓諾滿含深意的笑着說道。
“故事?我們倆又不認識,有什麼故事?”蕭離防備地小心翼翼問道。對於這個突然和自己搭訕的淳國官員,蕭離始終對他有戒心。
“一個很好聽的故事,或許會對蕭將軍有用。蕭將軍如果不攆我走,就算同意了。”
“你自便,這裡是淳國的王城,我可沒有權力攆你走。”蕭離也不表態是否同意韓諾繼續講下去,但是也沒有攆韓諾離開。
韓諾笑着,在蕭離旁邊找了一個空地坐了下來,然後用手直接在蕭離桌上抓起一塊似肉非肉的大塊塊,一下就塞進了嘴巴里。蕭離本想阻攔,可是轉念一想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就放棄了。
等待韓諾滿嘴油膩的吞嚥下食物後,他瞟了瞟了四周,再接着說道:“這個故事裡發生的年代已經不可考究了,地點也漸漸被世人遺忘。不過卻有着一羣人和一個事件,讓這個故事充滿了懸疑。”
蕭離並沒有擡頭看着韓諾,而是自顧自的吃着桌上的酒食,不過韓諾的話還是一字不漏的傳進了蕭離的耳朵裡。
“那是一個軍營,軍營的大小已經不知道了,不過那個軍營卻住滿了人的。軍營裡的士兵全是一羣兵痞子,除了欺壓敲詐百姓以外再無其他用處,但是他們卻因爲出身的原因,可以高枕無憂,繼續作威作福。軍營裡的士兵一天到晚好吃懶做,軍紀敗壞,吃空餉的情況特別嚴重,可是就是沒有人管。因爲這支軍隊的特殊身份,所以這個軍營裡幾乎沒有人敢進去探過究竟,甚至外人連這個軍營有什麼都不知道。不過就在有一天這個軍營突然出現了動亂。”韓諾頓了頓,擡眼去看了一下蕭離的反應。不過蕭離依舊自己吃着自己的東西,並沒有半點驚訝和傾聽的意思。
韓諾滿臉笑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接着說了下去:“這一次動亂其實很快就平息了,之所以消息傳了出去,完全是因爲在動亂中有那個軍營的士兵跑了出來。你可曾想到那個士兵出來後怎麼了?”
蕭離正好端起一杯酒,正要喝下去,突然聽見韓諾最後一句話後,酒杯在半空中停了一瞬間。
韓諾仔細的觀察着蕭離,當然這種情況也並沒有遺漏。韓諾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繼續說道:“那個士兵瘋了,神智混亂,而且已經奄奄一息了。後來有人試着詢問那個瘋士兵,結果只從那個士兵的口中套出了一些話來。其中一些是明白的,而還有一些至今無人能解。”韓諾頓了頓,像是專門給蕭離消化一樣。在韓諾按蕭離的理解能力消化得差不多時,他再接着說了下去:“從那個發瘋的士兵口中,我們知道了,那個軍營中出了事情,而這個事情不是由人爲造成的。而出事的地方就是軍營邊緣單獨劃分出來的三幢樓,這三幢樓都是木質結構,而且只有兩層。”
蕭離聽到這裡心中咯噔一下,因爲韓諾說的地方他隱隱約約感覺非常熟悉,或者曾經見過,難道這個韓諾是來給他提醒的。雖然蕭離表面上依舊強作鎮定,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是他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些猜測了。
“傳說這三幢木質結構的兩層樓是鬼樓,所以住進去的人都會惹上黴運。”韓諾之前一直是笑着說的,可是說到這裡時韓諾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得有些扭曲,變得有些恐怖了,彷彿他現在正在重新經歷一次那讓人恐怖得撕心裂肺的場景。韓諾整個人像是掉進了恐怖的萬丈深淵一般,千百種讓人發抖的,讓人生不如死的陷阱正在等着他。
蕭離沒有去阻礙韓諾,而是放下酒杯直直的盯住韓諾。蕭離知道韓諾現在只是陷入回憶中,無法自拔,如果現在強行干擾韓諾,韓諾很有可能會暴起,接着神志不清。
良久,韓諾的眼睛首先動了,接着整個人像是從大水中撈出來
一樣,韓諾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才感覺完全恢復了常態,只是他額頭上的汗珠還能證明他曾經糾結過。“這黴運不是其他人穿鑿附會上去的,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比如其中一個人靠在二層的過道上聊天,這本來是極其平常的事情了,可是當這個人聊着聊着的時候,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靠着的木欄突然斷了,一下子那人失去平衡,就這樣毫無防備的從二層掉了下來。其實本來從那木樓的二層掉下來要死還是非常困難的,最多一個傷殘。可是那個人卻剛好在落地的時候,頭頂着地。這時概率最小的頭頂中心觸地,可是卻被他遇見了。那人死了,死的悄無聲息。如果你會說這只是一個巧合,或許你是對的,但是當你看見那被他靠斷的欄木只有他身體的那一處是斷裂的,而其他地方一點影響都沒有,你就會感受到毛骨悚然。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捉摸不定。”
韓諾的話像有指引一般,慢慢地竟然將蕭離拖入了那個情景中一般。
“這還只是一個事情,接下來那三幢樓就開始接二連三的發生怪事。比如有人上茅房就掉下茅房淹死,又有人吃飯噎死,還有人甚至在睡覺的時候,就毫無徵兆的死了,一覺醒來,人就再也睜不開眼睛了。”韓諾像是又有些緊張了,他頓了頓,讓自己的心情得以平復。“那三幢樓一共住了將近兩百人,可是當這個事情發生後,就有人陸陸續續以各種怪異,或者你根本想不到的方式離奇死去。所有這個軍營中的人都惶恐不安,他們都害怕下一個死去的就是自己,漸漸地特別是住在那三幢樓還剩下來的人,幾乎就要崩潰了。他們生不如死,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他們變得暴躁,變得無理,甚至變得沒有了人性。這件事情終於報到這個軍營的最高將領那去了,在這個將領視察了這個地方後,只簡簡單單的說了一句話。這一句話確實讓恐怖的事情搞了一個段落,但是卻留下了許多冤魂。”
蕭離此時終於看着韓諾了,他不在迴避韓諾的笑意,不管韓諾是不是蔣超的人,還是蔣超故意安排他來給自己說的,只要威脅到了五營的安全,都是蕭離的敵人。而不管是誰,只要能幫五營擺脫困難,蕭離都要聽下去。“說吧,什麼話?”蕭離雖然看着韓諾,但還是淡淡的突出一句話來。
韓諾滿意的笑了,點點頭:“我的辛苦沒有白費。那一句話就是‘殺,一個不留。’而後那一片地區就了無生氣,反而多了許多冤魂,讓那個地方更加不可靠近。所以演變到後來那就是一個咒怨之地,沒有人敢靠近,凡是靠近的人都會黴運,然後死去。那個地方就成了一個禁 區,關於那個地方爲什麼突然變成這種情況的說法很多,幾乎有十幾個版本,但是沒有哪一個是可靠的。因爲就連那個沒有被自己人殺死的士兵逃出來的時候,他瘋瘋癲癲都說了七八種版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