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服此刻感覺到面前那人就像死神般,而自己的性命已經宣判。方服嘗試着抵抗,但是無形的壓力讓他全身除了顫抖,連動一下都困難,方服每動一下,全身所有的肌肉和關節甚至骨頭的砰砰作響。像是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將他全身都牢牢抓住,讓他動彈不得。方服這時想到了唐魏,對於唐統領的任務,他只能完成一半了,進入畢止城他已經完成,但是任務最核心的一半突襲五營,此時此刻他已經無能爲力。自己偷襲五營不成,反被五營圍剿,到這時方服都想不通自己哪點做得不夠完善,讓五營這麼快就知道了自己的到來。方服覺得自己這次失敗最對不住的就是唐魏統領幾年來對自己的照顧和提攜,可以說沒有唐魏的存在,方服是不會有今天的成就的。
方服看着蕭離的青旋離自己的頭頂越來越近,在精神崩潰前,方服閉上了雙眼。他已經沒有勇氣看見劍劈進自己腦袋的那一下。
當蕭離停下揮舞的青旋快要站不穩時,所有從地道口出來的淳國人全部倒下了,幾百人的屍體混着難民的屍首已經很難分辨。蕭離這時顧不上掩埋屍體,在轉身看見全身顫抖不已的葉柳後,趕緊走過去扶着葉柳道:“去縣衙大院等我,我會活着再見你的。”
葉柳沒有回答,只是睜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蕭離。
蕭離嘴角抽動了幾下,笑道:“相信我好嗎!城頭現在需要我,我必須回去。我會留下我的生命在縣衙大院親自交給你的。”
葉柳的眼角淚花如線般,流了出來。葉柳點點頭,帶着依依不捨,向縣衙大院走去。
蕭離目送葉柳離開後,轉身對着身後的三百多號人只短短地說出來三個字:“上城頭!”然後蕭離頭也不回的向城頭跑了起來。他的身後三百多號人邁着整齊的步子緊緊跟在蕭離後面。
當蕭離跨上城頭時,地上的血漬已經將他的鞋子打溼了。而牆垛這些地方無一不變了顏色,此刻的畢止城城牆上,全部變成暗紅了,連月光發射在上面都發不出一點回響,像是被無盡的虛空吞噬一般,什麼都沒留下。雖然蕭離帶上來的只有三百多人,但是這三百多人的衝勁讓整個淳國人都爲之一退,不敢與之交鋒。
這時蕭離來到張雲身邊,看着張雲已經見血的手臂,問道:“沒事,這點小傷,還能把我難倒。將軍你回來得正好,有你在我們一定能守住畢止城了。”張雲一歡呼:“蕭將軍回來了,城內的淳國人全滅了。我們只要守住這裡,勝利就是我們的了。”
蕭離不得不佩服張雲當時的口才,是個男兒聽了都覺得熱血沸騰,話語之煽情,讓人有了立馬投入火海的衝動。
城頭上不僅是殺氣亂撞,而且血水也四處飛濺。蕭離剛好格擋住一個來自側身的攻擊,悶哼一聲,向後退了一步。就在蕭
離腳剛剛落地時,不知道從哪裡飈來的血,濺了蕭離滿臉,血柱噴在蕭離臉上,他甚至感覺到了一絲疼痛。血水遮住了雙眼,此刻蕭離看出的世界中,已經全部成了紅色:紅色的火把,紅色的城頭,連黑暗的天空都變成了紅色,更不要說是人呢。擡頭望去,蕭離的眼中像是射出兩道紅光,讓月亮都爲之變色。蕭離清楚的看見,一輪血紅色的月亮高掛天空,向他發出詭異的笑容。
蕭離身邊,兩個玄水營將士分別格擋住砍向蕭離的進攻,趁着刀劍交撞在一起,蕭離回過神來,貓腰一劍刺向左邊那人的腹部。在青旋刺進那人肚中後,蕭離手腕一轉,青旋劍便想一個絞肉機一樣,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將那人的肚中攪了個稀巴爛。蕭離的手不停動着時,他的腳也沒閒着。背對右邊那個淳國人,蕭離想都沒想,就一個馬後踢,直奔那人下身而去。當蕭離的腳終於遇到巨大的阻力停下來時,右邊那人更加慘烈了叫聲,讓蕭離都覺着有點可怕。
左邊這人晃晃悠悠的軟了下去,而右邊那人捂着下身,扭曲着臉容,痛的不停的在地上打滾,已經顧不得什麼任務了。
儘管蕭離帶了的三百人讓城頭上防禦的玄水營暫時鬆了一口去,但是畢竟上到城頭來的淳國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城頭上在沒有一處空地,除了雙方之間還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離,淳國人那面早就戰不下人了,而蕭離這面卻因爲淳國人的擠壓,也變得擁擠不堪。而淳國人還在不停的上來,漸漸地陣線又向蕭離這邊擠了過來。
城門內,當撞擊城門出現後,城門所產生的閉合程度已經能容下一個人大搖大擺的通過了。隨着這次的撞擊,城門兩側的石栓已經砰的兩聲從牆上斷了,然後清脆的掉在了地上。每過兩秒鐘當城外再一次撞擊時,兩扇城門間的橫木也砰呲一聲從正中間裂段了,然後兩扇巨大的門重重的倒向了城內。
重重的一聲後,巨大的灰塵卷地而起,覆蓋了整個城門處。
畢止城終於還是破了!
曹聞道勒住受了驚嚇的戰馬,依舊靜靜地立在塵埃中,不動分毫。隨着曹聞道感受到的氣息越來越濃烈,越來越近。在模糊間,曹聞道的聲音向有穿透力一般絲毫不受塵埃的阻礙,直接傳進了每個城門處玄水營將士的耳中:“提斧!”短短兩個字後,最前面一排的玄水營將士全部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長斧。長斧是由斧頭和手臂般粗細的竹棍綁在一起組成,其重量加上長斧本來的長度,讓操作他的人敏捷度大降。而且長斧的重量極重,如果換成一般士兵,估計舉起長斧後,就再也揮舞不動了。曹聞道帶的這批人是他專門選出來力量上比一般人都要大上許多,有的甚至大一倍的。再經過幾年的訓練,巨斧在他們手中,也變得誠心如意。雖然使用巨斧讓敏捷度降低,不利於衝
鋒陷陣,但是當地形合適時,巨斧陣的防禦效果卻是驚人的。
曹聞道感受到氣息已經離他半步之遠了,雖然塵埃擋住了他的視線,但是曹聞道口中還是不帶色彩的飄出一個字:“劈!”就這一個字,帶來的全是死亡的氣息。第一排的長斧兵全部用力向下劈下了斧頭,他們肩關節砰砰的兩響更加加重了向下的力量。
斧頭帶着不可阻擋的力量,連人帶馬的將前面近在咫尺卻看不見的淳國人全部劈成了兩半,並倒在了地上。就在曹聞道揮舞完第一下長斧後,第一排的長斧兵沒有半點停留,趕緊拉着馬向後退去,而他們身邊的空隙後面一排長斧兵已經拍馬換了上來。曹聞道一直退了三批人才停在了最後,最前面剛剛纔到的長斧兵,沒有看也沒有多想,剛到曹聞道他們馬蹄處,就舉起長斧重重的劈了下去,也不管前方是否有人。但是這一批斧頭的下去,效果同樣明顯,因爲這是上萬人的淳國大軍見城門一開,都像需要疏導的洪水般,全部涌向了城門。一個推着一個,很快前面點的淳國人完全身不由己的被推向了城門裡,而城門裡的塵埃還在飛舞,久久不能散去,所以城門裡面是什麼情況,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楚。
第二批完成後,第三批又到同樣的位置,完成了第一次的攻擊,然後又退到了最後。就這樣城頭幾十個玄水營將士在曹聞道的帶領下想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不停的開始了運作,只是他們的對象是淳國人而已。雖然曹聞道他們人數不多,但是因爲受地形的限制,曹聞道他們每一批人所要面對的也僅僅是和他們人數基本相同的淳國人。儘管淳國人的總量比他們多上百成千倍,但是曹聞道他們用盡全力劈一次卻可以有三次的時間來回復體力。如果在不考慮其他意外因素的條件下,曹聞道他們堅持個兩天是沒有問題的。
城頭上,蕭離的皮甲已經面目全非,胸口上淺淺的一道劃痕讓他感覺到又辣又痛。此時淳國人完全從人數上壓倒了玄水營,玄水營此刻只佔據城頭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還有些玄水營將士甚至被堵在石階上和石階下,上不了城頭。王哲和張雲此時都像是從血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上下都溼透了,王哲咧着嘴,張雲拖着一支不能動彈的腿,移到蕭離身邊。張雲喊道:“將軍怎麼辦,現在城頭上淳國人多過我們了。韓將軍和高將軍那要不要去請求救援!”
“沒用的,我想韓文信和高行那肯定被拖住了,淳國人是不會給我們這樣的機會的。”蕭離苦笑着搖搖頭。
就在蕭離搖頭的時候,城外淳國大軍空空的駐地上卻響起了馬蹄翻滾的聲音,雖然蕭離看不見城外的情況,但是蕭離已經感受到那強大氣流的奔來。而隨着響徹城外上空的呼喊,城外的淳國人全部驚恐的回過了頭。這一刻蕭離從淳國人的眼中讀到了絕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