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昨天晚上送團了，今天休息。樑銘上午送團，大師姐下午送團。於是確定晚上導遊聚會。
聽說李朝雲也送團了，在春城，孟理晚上接團，何歡就在室友羣裡說：要不我們中午聚一下？
他要走了，他又忙，再難碰到一處，另外兩位室友也臨時換班過來聚會。
何歡原來說過帶龍騰去吃春色四季，剛好也在路邊，就去那兒等他們，把菜先點了。
幾人過來，上次都見過龍姑娘，只有李朝雲沒見過，自慚形穢都不好意思看。
孟理說：“看看，云云，什麼樣的才叫女神？我見過歡歡女朋友後我都不浪了。”
“哈哈哈……你要以歡歡爲標準的話，我怕你單身一輩子！”
“那不會！哥的桃花運還是很好的，只不過哥現在修身養性，爛桃花不要。”
何歡看着略顯拘謹的李朝雲，“還聯繫着呢？”
“是那大姐跟他聯繫。”孟理又搶話道，“女人就是這樣，舔狗一旦不舔了，她又伸出根骨頭讓你回去，回去，她又把骨頭收起來，我就是逗你玩兒，你還是舔不着。”
“哈哈哈……”
李朝雲很不好意思。
何歡說：“慢慢來，一步一步走，雲州旅遊市場還是很好的，走得出前途。不要爲別人一兩句話打亂了陣腳，最後蹉跎得年齡大了，啥也沒有。”
李朝雲點點頭，堅定了許多。
孟理說：“你就放心吧，當初是哥把他帶歪的，現在哥死死盯着他。”
吃了一陣，老闆送來果盤，敬他們酒。吃完到收銀臺，老闆卻不收錢。
何歡也不管，“你愛收不收，反正今天不是我給錢。”
“我給，我給。”孟理揮舞着手機。
何歡給他錢給他介紹工作，他是想要給，但老闆還是不收，“孟導，以後帶着遊客來照顧就好啦！”
“老闆，這是我的人情啊！”孟理說，“遊客是遊客，但這是我們兄弟給他踐行啊！你看他的面子不收錢，你讓我臉往哪兒放？”
一羣人大笑，老闆這才收了，幾十塊零頭全抹了。
回到春城，又各自忙去。傍晚，兩人到雲州人家。
現在能聚的旅遊餐廳很多，但老導遊們還是習慣雲州人家。雖然說導遊喜歡追求一些新東西，那是在外地。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是挺念舊的，基本都有固定的據點，主要是那種熟悉的感覺。
龍騰卻是第一次到雲州人家。很多導遊都在帶團，也就聚了兩桌人。
很多沒見過龍姑娘的，也終於見到了。都站起來。
何歡笑道：“不用介紹了吧？”
“介紹，介紹。”大家起鬨。
何歡看看龍騰，微笑，“這是我女朋友，龍姑娘。”
大家鼓掌，“歡迎歡迎！等小白龍帶龍姑娘來一聚，等了好久了！”
“見過龍姑娘的都狂吹龍姑娘的顏值氣質，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畢竟能帶着風跑的姑娘不多！”
“哈哈哈……”
龍騰微紅着臉，“你們好！”
“還有個呢？不介紹一下？”
“還有誰？”何歡奇怪。
導遊們指指仙女。
何歡低頭看看仙女，“啊！這是仙女，自從見了這傢伙，我的臂力都練出來了。”
大家都笑起來，看他一手牽着龍姑娘，一手抱着仙女，基本他們出鏡的照片和視頻都是這樣的。
一羣女導遊撲上來擼貓，仙女現在也見慣了大場面，習慣了大家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傲嬌地被她們撫摸。
把仙女交給她們，何歡拉着龍騰坐到笑盈盈的大師姐和大師兄身邊，“我還是習慣這個位置。”
“哈哈哈……”
龍騰從包裡拿出兩個盒子遞給他，何歡接過來，“大師姐，你的生日要到了，我就提前把禮物送給你。”
“哇！”大師姐滿臉笑容，打開長盒子，是一條精緻的蘇繡絲巾，“哇啊！”
大家都圍過來看，大師姐摸了摸，又連忙打開另一個小盒子，是一條珍珠手鍊。
大師姐喜笑顏開，其他導遊羨慕不已。
“還是歡兒有心！”大師姐戴上手鍊，大力揮着手炫耀，衆人大笑。
“這是說誰沒心呢？”學姐酸酸地說，“我們都是沒生日的嗎？”
何歡捂臉。
大師姐收了禮物，自然要維護他，“誰有心？你們誰有心？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們誰送過我禮物？去年歡兒第一次來就送了花，今年沒到就提前準備好絲巾、手鍊。”
“他那手鍊是批發的，送了一堆人呢！不信你問他跑那幾個景區的內導！”
“哈哈哈哈……”
“我還多了絲巾呢！”大師姐展開絲巾，“美不？”
“美美美！”大家真的羨慕，絲巾和手鍊都真的很美，小白龍的眼光，就不可能送拿不出手的禮物。
他還送了那麼多人！不能不說大方！
大家又酸起來，“小白龍遊江南是把江南買下來了嗎？”
“不是我說，你們但凡有歡兒半點體貼，也不會一個個在旅遊圈混了多年還在吃快餐和自助！”
“此言差矣，我們是互幫互助！”
“哈哈哈哈……”
龍騰紅着臉，感覺他們好像在講不正經的話。
“要說體貼，你最體貼，但你自己還單身呢！說別人！”
大師姐抿抿嘴，低頭欣賞着手鍊，撫摸着絲巾，“謝謝歡兒。”
“這是我挑的，但是龍姑娘付的錢。”
“哈哈哈哈……”導遊們笑起來，“原來是借花獻佛！”
“我說你到處送禮，原來不是你掏錢！”
龍騰有點害羞，“感謝大師姐對他的照顧。”
大師姐拉着她的手，摸來摸去，“謝謝。以後不管在哪兒結婚，包機請大師姐去。”
衆人大笑。
龍騰也微笑着，“還不知道呢，先讀書吧。”
“嗯，你們還小呢，慢慢玩兒吧。反正歡兒要是換了人，我們全雲州旅遊圈都會唾棄他。”
何歡捂臉。
菜上齊，一直在旁邊微笑看着他們的大師兄舉起杯，“今天在此歡送歡兒和龍姑娘，還有很多兄弟姐妹沒來。去年的夏天，把他引入這個圈，今年，他出圈了！雖然我們給了他很多幫助，但他對我們的幫助更大！”
大家都站起來，他出圈了，他要離開雲州了，但他真的把雲州變好了！
都熱淚盈眶。
何歡抹抹眼睛，端着杯站起來，“你們不要這樣，謝謝你們對我的包容！沒有你們這樣的包容，我也不可能走下去。哎呀特麼！”何歡扭頭眨眨眼睛，“能不能不要扯這麼酸的話，我特麼都不習慣了！你們還是不講人話我順耳點兒！幹！”
大家都笑起來，“幹！”
坐下後，何歡又倒了一杯，“大師兄，有大師兄纔有小白龍。”
大師兄笑了，碰了一下他的杯，兩人一飲而盡。
何歡又倒了一杯，“大師姐，你對我太好了，是我難得心疼的人，希望你幸福！”
大師姐也淚目了，也不管龍姑娘在旁邊，靠在他肩上擦擦淚，“你這個犟弟弟！你乾的事我再氣，還是要護着你！”
“謝謝大師姐！”
兩人仰頭幹了。
一開席，就連喝三杯。龍騰也沒有阻止他。今晚必然會喝醉的。
但最後醉的不是何歡，而是大師姐。
從雲州人家出來，大師姐抱着何歡，“嗚嗚嗚……歡兒，你要走了。”
何歡安慰道：“我還要回來的。”
“你回來的時候我都二十九了！也許你們結婚的時候我還是一個人！”
“不會的，大師姐這麼好，一定會找到很好的姐夫。”
“屁個姐夫！過了這麼多年生日，只有你送我花只有你送我禮物！嗚嗚……”
“我要是回不來，我每年都把禮物寄回來。”
“嗚嗚……歡兒你太好了！”
其他人都走了，大師兄、樑銘、龍騰圍着他倆，看着大師姐抱着何歡哭。
“歡兒，你走了大師姐就不過生日了，反正也沒人心疼我。”
“不是的呀，去年也是大師兄叫我過來的呀，大師姐過生日，大師兄都會安排的呀！”
“他就是安排一堆人吃飯，他除了叫一堆人喝酒吃飯，好像不知道怎麼和我單獨吃飯。”
何歡忍俊不禁，看向大師兄。大師兄夜色中那臉黑黑的，也看不出表情。
“你大師兄一天就是吃吃喝喝，出手大方，幹了十一年導遊，一毛錢也沒存住！知道他存不住錢，我才存錢買房買車。”
幾人看看大師兄，原來大師姐存錢還有大師兄的原因。
大師兄扭過頭去。
都要走了，這也是何歡一塊心病。
“大師姐，你一個風風火火的女導遊，旅遊圈大名鼎鼎的白骨精，想做什麼就去做，你怕什麼？”
大師姐搖搖頭，“你不懂，他可能是忘不了那個賤人吧。”
大師兄轉過身去。
幾人也忍着尷尬，沉默。
“他可能只是把我當朋友吧。他那麼黑漆漆又不存錢的一個人……”
三人忍笑，看看大師兄，感覺大師兄快待不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記得我剛當導遊的時候，被遊客罵了，在石頭城門口，遊客進去了，我就蹲在路邊兒哭。太陽很大很曬，他就走了過來。
我跟他也不是一個旅行社，也不認識他，他就那麼走過來了，站在我身後，擋住火辣辣的太陽，我哭了一會兒，感覺沒那麼曬了，擡頭看見他。”
幾人看看大師兄，大師兄沉默寡言，但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
“他那麼黑漆漆的。”
幾人又笑了。
“也不高。”
“哈哈哈……”幾人拼命忍住。大師兄嘆口氣，又背過身去。
“但就是感覺好高大。然後他就帶我去陰涼處坐着，給我買了飲料，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以後遇到這樣的事要怎麼處理。”
大師姐又哭起來，“我們沒在一個旅行社，但是我請教什麼他都會回答。我覺得他挺好的，但是年紀小嘛，也沒想太多，又害羞。而且他對每個人都那麼好，也不敢想太多。
然後那個賤人就出現了，跟着你大師兄，像個白癡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讓你大師兄做。完了在旁邊歪頭鼓掌，眨巴着倆大黑窟窿，哇！師傅你好厲害哦！”
幾人實在忍不住，大笑。
大師兄背對着他們，身子發抖。如果有個地縫兒，他就鑽了。
“讓你大師兄請她喝飲料，喝一口自己的，然後伸手，師傅，師傅，讓我嚐嚐你的嘛。嗯，我的更甜哦！師傅你嚐嚐吧！就把自己喝過的給他喝！臥槽她媽的！”
“哈哈哈哈……”幾人笑彎腰。
大師兄背對他們，沒臉見人了。
“我怎麼就學不會呢？你大師兄那黑漆漆的臉就暗紅暗紅的，跟朵花兒一樣。”
幾人狂笑，看看大師兄的背影，不知道臉紅不紅。
“就這麼又矯情又愛闖禍的賤人，看到有錢的男遊客，都要去招惹，讓遊客給她拎包，讓遊客給她擰水瓶蓋兒。人家老婆把她罵了她還裝無辜，哭哭啼啼。
你大師兄就天天跟她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你大師兄是個瞎子，可能男人都喜歡綠茶吧？那麼明顯的綠茶，他看不出來。被一個綠茶騙了，他走不出來。”
“我沒有。”大師兄輕聲反駁。
幾人忍笑，心疼大師兄。
“這麼多年了，我習慣了，像朋友一樣，怕連朋友都沒得做。我也累了，等到三十歲。十年，夠了吧？”
幾人心疼不已，二十歲到三十歲，最好的十年！看看大師兄的背影，也不知道大師兄怎麼想。
何歡拍拍大師姐的背。
大師姐看着抱着仙女的樑銘，又轉身抱住他，“龍姑娘！”
幾人哭笑不得。
“你社恐，其實你比我好多了！你二十歲，就敢爲一個人做很多事！我真羨慕你們！我二十歲……我三十歲，我見過千千萬萬人，把他們哄得團團轉，也不敢對身邊最熟悉的人說喜歡。”
“大師姐！”龍騰站在她背後哭了。
“我好累，我想睡覺，我要回家……”大師姐徹底站不住了，直往地上出溜，樑銘抱着貓，也拉不住。何歡和龍騰看看大師兄。大師兄終於轉過身來，扶起大師姐。
“大師兄？”何歡看着他。
“唉，只是太熟了。”大師兄黑漆漆的臉暗紅暗紅的。
幾人大笑起來。
“我條件也不好。”大師兄又說。
樑銘和何歡也理解，一個黑漆漆一無所有的男人，面對一個有車有房的漂亮姑娘，總會覺得耽誤了她吧？但，什麼是耽誤呢？十年，這纔是最大的耽誤吧！
“大師姐喜歡你，這就是最好的條件！”龍騰說。
何歡讚賞地看女朋友一眼，攬着她的腰。
幾人站在路邊等車，大師姐不斷往地上溜，蹲到地上，大師兄又去扶她。三人也不幫忙。
大師兄摟住她的腰，把她的手搭到脖子上。大師姐回頭看着大師兄黑漆漆的臉，“哥？”
“嗯。”
車子過來，幾人目送着大師兄扶着大師姐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