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昊之和緣兩人各自端着冰激凌,走在商業街的路上。
“你還在想着原本的世界嗎?”遊昊之問道。
“嗯,”緣毫不避諱的點了點頭,“我們的故鄉,那一天我來到了陌生的世界,我以爲犯錯的人是我,但沒想到錯的是這個世界。”
“已經太晚了,”遊昊之搖了搖頭,“花開花落,籽落塵土,再長出來的可能會一樣,但無論如何,曾經的那一朵不會再出現了。”
神的常識告訴他,除非有什麼非條件的節制從頭到尾引導人類歷史,不讓其出現任何一點差錯,否則必然會和之前的世界有所差別。
總之,無論如何,自己和緣的故鄉,那個熟悉的統合次元都不可能再出現了。
“不!我相信會的!”緣停下腳步,看向遊昊之,“只要不放棄!總有一天故鄉的大門會再次打開!這樣我們都能回去……小遊,你也期待着能回到那個熟悉的地方不是嗎?”
那個地方……熟悉嗎?
遊昊之的記憶顫抖了一下,那個遙遠的故鄉,那個回不來的故鄉……幾乎被淡忘的塵封歷史再次翻開,只是忽然間變得滿目瘡痍。
“我明白的!”緣說道,“小遊!你在這個世界還有許多包袱沒有甩掉!但是沒關係!我並不在意!因爲我會幫你甩掉那些包袱的!”
“!!!”遊昊之瞳孔緊縮,“你做了什麼!?”
緣搖了搖頭,“已經太晚了……”
遊昊之的瞳孔顫抖着,腦海中飛速旋轉,此刻去思考爲什麼緣會這麼說,爲什麼緣會這麼做,緣的背後到底是什麼這些問題已經毫無意義了。
重要的是遊矢……絕對不能出事!
腦筋飛快旋轉,柚子和遊矢沒有確立戀愛關係的兩個人,在看完電影之後應該會回家,那麼此刻已經是兩小時二十分鐘左右了,他們所在的位置……
遊昊之不再思考,而是轉身甩掉冰激凌就朝着某個方向跑去,只留下緣在原地,看着他離開的身影發愣。
“不應該是這樣的……”緣喃喃自語,隨後也追了上去。
“找到了!”順着兩人回家的最近距離,遊昊之遠遠的就看到了柚子和遊矢兩人。
也看到了從斜坡滑下來的工程車。
“危險!!”
在那一刻,時間慢了下來。
未來組設計的兵器在那一刻發揮了原有的威力,通過提高使用者速度而讓以使用者視角的世界流速以1:50的倍率變慢。
代價卻是使用者的體力大量消耗,以及體內激素的急劇增加……
世界停止了運轉,在那一刻,遊昊之感覺到心臟的速度猛然加快,像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四周像是從空氣變爲了深海,每挪動一步彷彿都要耗盡全身的力氣,而四肢隨着運動,沒一寸皮膚都在發佈着即將崩潰和撕裂的警告和尖叫。
每前進一寸,前方涌來的壓力幾乎要將眼珠摳出,遊昊之只能緊閉着眼睛,一點一點的前進。
人類的身體無法適應這種狀態下的高速。
五十米的距離,猶如天塹一般不可逾越,但卻不能不去跨越。
終於,遊昊之到達了柚子和遊矢面前,兩人臉上的表情還停留在面臨危險時的驚愕上,工程車的速度雖然慢,但是在遊昊之跨越這麼長的距離之後,已經到達了兩人面前。
而遊矢的表情中已經帶上了少許的決然。
想犧牲自己救下柚子嗎?很不錯……但是,還要更好的答案。
粗略估算了一下距離和速度,遊昊之將手搭在兩人肩膀,拼勁全身力量從靜止施加動能,將兩人從站立的狀態變爲飛起來的狀態。
這下子,遊矢和柚子就會在工程車開過來之前被“撞出”工程車的打擊範圍,但是自己……
來不及了。
剛剛鬆了一口氣,現在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擡不起來。
人類的極限到了嗎?
心跳的速度在一點點慢下來,意味着加速狀態正在一點點消失,遊昊之只能調整好姿勢和位置,然後貼在了工程車上。
時間重新開始流動。
和估算的一樣,遊矢和柚子在工程車撞過來之前飛了出去,緊接着就是櫥窗碎裂的聲音和周圍傳來的尖叫。
“怎麼回事!?”遊矢原本剛剛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但是下一秒就發現自己和柚子都安全了。
但是,剛剛好像看到了一個模糊而熟悉的影子?
“有人被撞到了!!”周圍傳來一聲驚呼,越來越多的人朝這邊聚了過來。
“難道說!”遊矢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衝進了那個商店。
櫥窗被撞碎,一道人影正躺在碎玻璃之間,雖然狼狽不堪但是遊矢還是認出來了。
“昊!!”
跟着跑進來的柚子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這樣……”
“救護車……”腦海中一片空白的遊矢突然反應了過來,“對了!快叫救護車!”
就在這時,一隻手猛地擡了起來,帶着血跡按在了遊矢肩膀上,“別出聲……”
“昊!你在流血……”
“我知道!”遊昊之捏緊了遊矢的肩膀,讓遊矢感覺那隻手像是要鑲進自己肉裡一樣。
“聽我說!”遊昊之的聲音雖然虛弱無比,但和往常一樣帶着不容置疑,“別驚擾任何人,別喊我的名字,帶着我從後門離開,走小路回我家!”
“誒!?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因爲幽幽今天是第一次和這個世界的朋友出來玩……這種理由遊昊之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你們兩個,都跟我一起來!快!”遊昊之額頭上的鮮血流下來蓋住了眼睛,呼吸越發沉重。
這不是事故,而是刺殺!刺殺的目標是不明所以的遊矢和柚子,因爲一個可笑的理由……
兩個人是一個統合次元原住民的同伴。
一旦說出來,恐怕事情會在這個世界發酵得越發不可收拾,甚至連曾經是統合次元的幽幽也會有生命危險。
自己必須讓他們兩個跟在身邊,否則下一輪刺殺還會出現!
還有……緣,你爲什麼一定要選擇這種極端的手段!
“我明白了!”遊矢雖然不明所以,但是他還是選擇相信遊昊之。
“柚子!我們走!”
遊矢和柚子擡着遊昊之走出了後門,避開了朝這邊聚攏過來的人羣,專挑小路走,在轉過幾道彎之後終於徹底遠離了那個事故地點。
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遊矢鬆了口氣。
“昊,我們要到了……”遊矢的話沒有得到任何回覆,“昊?”
遊矢這個時候纔看到遊昊之的手臂是無力的垂着的。
“遊矢!!”柚子慌張了起來,“昊沒有呼吸了!”
“振作一點!”遊矢背起了遊昊之,“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
聽到了外面的騷亂,幽幽突然感覺內心一陣慌亂,“發生什麼了?”
“聽說是工程車失控撞到人了。”
“真慘……那個人一定活不了了,畢竟工程車那麼大……”
撞到人了?
幽幽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幽幽,怎麼了?”
“不……沒什麼。”說感覺那是與自己有關的人太奇怪了吧?而且,如果是那個活蹦亂跳的人,我覺得不會是他!
沒錯,那個強大的人是不會出車禍這種事情的!
緣走入了櫥窗破碎的店鋪,看着已經嚇呆的顧客,以及延伸到後門的血跡,捻着地上的還未乾涸的血跡,然後握緊,“不應該是這樣的!”
門被打開,血跡一直消失在小巷裡。
緣追了過去。
小遊!你真的……
……
“手術中”的燈光暗了下來。
遊矢身上還有着已經乾涸的血跡,看到醫生走出手術室,立刻站了起來,“醫生!他沒事吧!?”
“情況很不容樂觀……”醫生摘掉口罩,黑着臉,“身上多處骨折,嚴重休克,脫水、缺氧、體內腎上腺素濃度極高,幾乎達到了極限,還能活着已經是他身體足夠健康的原因……”
“那他……”
“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他能不能活下來,還要看他自己……對了,儘快聯絡他的家人吧……”
“他的家人……”遊矢感覺喉嚨有些梗,幽幽嗎?
不,如果他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幽幽的話,情況會更加糟糕!
對了,他還有一個監護人!
“我就是他的監護人。”就在這時,與遊矢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個老人走了過來,雖然皮膚像是樹皮一樣貼在身上,但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根本不可能和他的年紀聯繫起來,“有什麼情況的話可以告訴我。”
“您……”承受得住嗎?
醫生有些擔心老人家年紀大了,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會直接倒地。
“放心,我相信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在他身上都一定是最好的情況。”化險爲夷?不,這個詞彙根本不會在遊昊之身上出現,ZONE堅信着遊昊之小強一樣的生命力……以及努力換來的成果。
遊昊之躺在推車上被推了出來,依然處在昏迷中。
“就是這樣,恐怕他還要繼續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估計脫離不了呼吸機和輸液……”
呼吸機?輸液?
“可以,先辦住院手續吧。”ZONE看向遊矢和柚子,善意的笑了笑,“你們是他的朋友嗎?能送他到這裡真是辛苦你們了。”
遊矢低下頭,“不!這是我們要說的,如果不是我們的話他也不會……”
“沒事,我相信他,不管他做了什麼,這些總歸是他的選擇,”ZONE說道,“好了,你們先回家吧,記得他住院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哦。”
“我們可以負責照看他!”柚子說道。
“有太多人打擾,總不利於病人恢復。”ZONE寬厚慈祥的笑容讓柚子和遊矢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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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快點回家吧。”
等到所有人離去,而遊昊之也被搬到了病房中之後,ZONE才收回了慈祥的笑容,帶着研究的鄭重,“雖然是神轉生爲人,但是會搞成這個樣子也真是夠丟臉的。”
走到牀邊,拉開了醫生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打開的窗戶,風透進來,緊接着窗外露出了隱形巨大機器的一角。
一具棺材一樣的機器立在了牀邊。
“如果我不帶着這些東西過來,你是不是得在牀上躺上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