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回到了培養皿,攝像頭下移,遊昊之看到了營養液後方,正在地上折騰一堆破銅爛鐵的鐵方塊。
一個架子模樣的東西已經被搭好了,顯露出雛形。
看起來,像是個室內種植的照明和灌溉裝置。
“打算種田嗎?”
“啊,”ZONE回答道,“在這附近找到一些植物種子,想試試看能種出些什麼。”
“那種東西無所謂吧,”遊昊之說道,“反正,無論能種出什麼都與這個世界的活人沒什麼關係。”
“工業合成的營養液固然不錯,但是食物的味道可不是那種東西能夠隨便代替的,”ZONE繼續忙手頭上的活,“所以呢,忽然間回來幹什麼?是兩邊的遊戲不好玩了嗎?”
“工廠那邊已經沒必要探索了。”
遊昊之的話讓ZONE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又繼續靈活的滑動起來,“找到些什麼嗎?”
“一些負責人的身份,還有這個世界被凍結的歷史,”遊昊之回答道,“老螃蟹,我老爹是個怎樣的人?你知道嗎?”
“算是……有些瞭解吧。”ZONE說道。
“那個時候,還沒有進入太一組織爲了尋找拯救自己世界的辦法,而窮盡所有不擇手段的時期,我們來到了你們的世界,也就是被分裂成四個次元之前的那個世界。”
“我們所尋找的,除了方法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志同道合的同伴,對一個世界的基礎科學有着貢獻的傑出科學家,然後,我們發現了你的父親。”
“一開始我們選中的是他,然而,我們卻發現了一些你父親身上非人的特質,你的父親是一個在大腦與維度領域有着傑出天賦的天才,但同樣,這份天賦,讓他蔑視一切自身以外的‘人’,你有這個印象嗎?”
“大部分都是對母親的記憶,”遊昊之說道,“我老爹很少回來,就算回來,也只是悶頭在實驗室裡進行研究。”
攝像頭向下偏轉,看向了地上躺着的歪七扭八的古怪機械。
“那個,從結構看來,是抽取什麼能量然後儲存的東西,現在,我大概能猜到這是從我身上抽取黑暗力量的工具吧。”
“沒錯,”ZONE說道,“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一開始只是一個失蹤的尋人告示,之後,你所居住的城市,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尋人啓事,但他們並不是單純的失蹤,而是作爲實驗的道具……將人類轉化爲卡片技術,在那時你的父親就已經實現了。”
“由於技術的差距太大,你們那個世界的執法者根本找不到你父親的影子,但是卻躲不過我們的探查,原本來這個世界尋找同伴的我們,最終放棄了和這樣肆無忌憚踐踏人格與法律的科學家接觸。”
“於是乎,在臨走之前,我們發現了你。”
“算是父債子償嗎?”遊昊之問道,“爲什麼當初沒阻止他?”
“然後告訴他這個世界還有更加恐怖的基礎科學嗎?”ZONE嘿嘿笑了兩聲,“科學家沒有傻子,只要接觸了,在見到科學的終點那一刻,他只會更加瘋狂。”
“但是心夠大的科學家依然會變成瘋子,比如現在。”
鋼鐵的虛構世界就佇立在這個世界上。
“是啊,”ZONE回答道,“但結果沒變的更糟,說了這麼多,你的回答呢?”
“不變。”
找到自己的父母,然後帶到幽幽面前,作爲最後的告別。
“我回去了。”
綠燈熄滅,遊昊之的意識離開了這個昏暗的地下室。
而ZONE低頭繼續擺弄着室內種植大棚,零件環環相扣的聲音在昏暗的地下室中響起,富有韻律的機械接觸聲音彷彿催眠曲一般,平靜着研究者的心緒。
“接下來,我可不相信你會對這個世界置之不理。”
遊昊之睜開眼睛,剛剛睡醒的乏力感不見蹤影,疲憊、睏倦,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彷彿與自己無緣。
是老螃蟹說過的所謂的權限嗎?
遊昊之不知道。
從冰箱裡取出吐司拿到廚房,切掉邊緣,隨口塞到嘴裡。
麪包剛剛從冰箱裡取出來的冰涼和自身帶有牛奶與麪粉混合的香氣撲入口中,這是讓遊昊之唯一能點贊老螃蟹的地方。
煎蛋、培根、酸黃瓜,將番茄切成薄片,用三片吐司夾在一起用牙籤固定好,一個三明治就製作完成了。
超市帶來的半成品食材不是什麼頂級食材,做不出閃光品質,雖然能吃就餓不死人,也讓遊昊之頗爲不爽。
今天要不要去鄉下采購些食材呢?
也不知道這個電腦構成的世界構成味覺的判定有哪些。
如果能找到一臺數據眼鏡之類的,會不會變得方便一些?
“早啊……”艾瑪這個時候也已經起牀了,依然在探查playmaker的身份,但是playmaker似乎隱藏的很好,加上很少活動,所以幾乎找不到什麼線索。
“早。”
遊昊之將咖啡與三明治放到桌子上。
“哦,今天的早餐意外的普通呢。”艾瑪看着桌子上的三明治。
普通?你可真敢說。
啃了一口三明治的艾瑪眼中放光,煎得恰到好處的雞蛋,與生培根和沙拉醬的味道在味蕾中爆炸一般擴散的感覺……
“是蜂蜜芥末?!”
“沙拉醬中加了一點芥末,不會太辣的同時也會保留芥末的衝擊感,”遊昊之說道,“我多準備了一些,你在家裡工作的時候可以拿來吃。”
“誒?你要出門嗎?”
“嗯,”遊昊之點頭,“去鄉下采購,超市裡的食材新鮮度不夠。”
“那我要吃肉!”
多大了,還和小女孩一樣?
“那麼我多買一些,對了,中午可能回來得晚一些,午飯可以自己吃,也可以等我。”
“好——”看來,不管是誰,只要能找到長期飯票,都會逐漸死宅化。
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網絡僱傭兵也是如此。
遊昊之走出了大廈,在無人觀察也沒有攝像頭的小巷裡,連接了link。
鹹魚的形象再次出現在link vrains世界中,看着人山人海的vrains世界,鹹魚低頭打開了聊天界面。
昨天他找到了一些關於自己權限的猜想,如果猜想成立的話,那麼這個孱弱的身體在這個世界中反而是最強的。
網絡上關於playmaker的討論此起彼伏,雖然咒罵的居多,但是其中的酸味隔着屏幕都能冒出來。
其餘的都是些對playmaker換卡組的猜想,以及對playmaker身份的猜測。
有幾個小號爆出playmaker是高中生這件事,但是很快就被淹沒在信息河流之中,甚至還遭到了SOL的官方刪帖和對號主的封禁跟蹤。
看起來艾瑪的秘密已經報上去了,SOL正在對各大高校予以監控。
Playmaker先生,似乎需要一點點幫助呢。
另一側,playmaker也就是藤木遊作正坐在校門前,一邊裝作等人,一邊四下尋找着財前葵。
還是需要越過礙事的島直樹和泰瑞斯,與財前葵直接接觸。
“啊嘞?啊嘞嘞?Playmaker大人不是說對於他們的事情不感興趣嗎?”艾的眼睛已經陰險的眯了起來,調侃道,“結果還是跑到這裡來了?”
“閉嘴,”藤木遊作說道,“繼續尋找目標。”
“是是是……”艾的眼睛透過決鬥盤四下巡視着,“不是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這個……”
反正對方必定要經過校門才能進來。
當視線定格在一個經過噴泉的女孩身上時,艾大呼一聲,“發現目標。”
遊作思考着要如何與對方接觸時,已經追了上去。
“哎呀,綜合身體各個素質來看,毫無疑問是符合人類對於‘美人’定義的典範呢,你怎麼看?Playmaker大人?”
你幹嘛要問我這個?“閉嘴,繼續觀察。”
“好——但是我們這樣跟着不是和癡漢一樣了嗎?”
艾犀利的吐槽讓遊作說不出話來。
“啊,那女孩進決鬥社的教室了,一大早就有社團活動嗎?”艾的驚呼讓遊作回過神來,對方已經消失在了樓道里。
遊作跟了上去,腳步在決鬥社門前緊急剎車。
這裡就是癡漢行爲的終點了,再追上去是個人都會報警。
“呦,這不是遊作嘛?怎麼一大早也來決鬥社了?”島直樹的大嗓門彷彿整個走廊都能聽到。
“遊作大哥!”泰瑞斯很爽快的認了大哥。
遊作此刻正在想辦法搪塞兩人,卻被島直樹看到了手腕上的決鬥盤。
“還戴着決鬥盤,果然是說着沒什麼興趣但實際上身體比較誠實的那類人吧?”
“沒錯沒錯,這就是傳說中的口嫌體正直。”艾趁着遊作無暇分神之際小聲嘀咕道。
“你們在吵什麼?”活動室裡,一名戴着眼鏡的高年級男子打開活動室的門,“島,在屋子裡都能聽到你嚷嚷,有新人進來不是挺好的嘛?就是你們嗎?兩位新人?”
“是的!”泰瑞斯興致勃勃,“我就是!”
“那麼你們就進來自我介紹一下吧,規矩並沒有那麼多。”
“那就拜託您了!”艾突然間模仿着遊作的聲音答應道。
“你這傢伙……”遊作擡起了手腕上的決鬥盤,神情憤怒。
“嗯哼哼哼……”艾毫不在意,反正你不可能隔着屏幕打過來。
於是,遊作就順利加入了決鬥部,可喜可賀……個錘子。
“吶吶吶!新人,你們要看看新型決鬥盤嗎?”自我介紹之後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炫耀起手上的決鬥盤。
“哦哦!厲害!這裡居然有這麼多!”泰瑞斯大條的說道,“難道說每個入社的成員都有?”
“沒錯,只要你參加活動足夠多,而且學會了大部分的決鬥方式的話,社長就會批給你一模一樣的!”
“哦,搭載最新支援AI的那種決鬥盤嗎?”遊作也走了過去,反正出不去了,不如聽聽看他們說什麼。
“你還真瞭解啊。”
“島同學和我介紹過,不過,”遊作看向島直樹,視線卻若有若無的瞟向一旁的財前葵,“原來不只是他有嗎?”
“我沒有說過只有我有吧?別說這種傳出去很不好聽的話啊!”島直樹心直口快,“不是說過了嗎,財前同學的哥哥是SOL公司的高管,所以才能優先支援給我們最新的決鬥盤……”
說到一半,島直樹急忙剎住,他忽然間意識到今天來這裡不是爲了炫耀決鬥盤的。
朝財前葵那裡看一眼,果然,財前葵正在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
“慘了……”
“你的決鬥盤是最老式插卡的那種?”財前葵注意到了遊作手腕上的決鬥盤,“和playmaker一樣。”
“沒錯沒錯,這傢伙就是這樣的,”島直樹出來打圓場,反倒讓遊作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在模仿playmaker,就連決鬥盤也弄了個一模一樣的,話說playmaker爲什麼用老式決鬥盤?這點非常減分誒。”
財前葵的眼神突然間犀利,又變爲鎮定,“能讓我……看看你的卡組嗎?”
“財前同學,”社長提醒道,“要求看別人的卡組可是很不禮貌的,畢竟卡組是決鬥者的生命。”
“沒關係。”遊作拿出了卡組,反正身份被懷疑了,那麼這裡不給她看會讓她加重懷疑的吧?
接過卡組,打開,一張又一張仔細的觀摩着,財前葵似乎進入了很無語的狀態,連忙將卡組合攏。
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
登出link vrains,遊昊之面前是一望無際的蔬菜大棚。
網絡所能延伸到的地方,自己就能出現。
這就是世界賦予自己的權限之一,很方便的技能,但同時,暴露的風險也大。
不過,誰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