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存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山村中,家裡一貧如洗,兄弟三個人只有他上過學,整個村子裡,也只有他是唯一一個考上大學,走出山溝溝的人。
父母以他爲榮,記得他考上大學的時候,整個村子都跟着敲鑼打鼓的站在村口迎接他,村長親手把大紅花繫上他的脖子,看起來就跟要迎娶新娘子的新郎似的。
“吳存是英雄,是咱們村子裡的驕傲,是咱們村子的希望!”那天中午,村長站在村口,就是這樣對着全村的人來炫耀的。
吳存只是站在那裡跟着笑,可是笑容裡卻沒有一丁點的溫度。
後來,吳存拿着全村百姓的血汗錢離開村子的時候,村長還是一如那天他剛回來似的緊抓着他的手,“娃啊,出去了好好學,給咱們村子裡的人爭口氣,一定要給咱們村的人爭光啊。”
吳存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就往村外走去。
坐在汽車上,吳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總算是離開了,離開了這個讓他充滿厭惡的村子,當初他離開的時候就發誓,一輩子都不要再回來了。
可是,吳存看着手中那封已經被自己揉皺的書信,都已經過去一個星期了,他還在糾結着要不要回去。
七天前,吳存正在上班的時候,一名郵差突然站在公司門口大喊起來,“吳存,吳存是誰,有你的一封信。”
在同事們好奇的目光中,吳存冷着一張臉走到公司門口,這年頭還有誰寫信啊,可吳存拿在手裡一看,居然是從老家發過來的。
吳存趕緊把那封信放在口袋中,若無其事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自從吳存考上大學後,他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不管是暑假還是寒假,他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就是不願意回老家,那個又落後又骯髒的山村。
大學畢業後,吳存便來到這家公司上班,憑藉着自己的努力,三年的時間他便坐上了主管的位置,而且他也知道,公司裡有很多女同事都暗戀着自己,不過他眼光高,一般人還真是看不上。
對外,吳存也從來都沒說過自己是農村裡走出來的人,只是說自己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一年到頭見不到人影,他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對於獨立而努力的吳存,女同事們更是對他傾心不已。
回到租住的房子中,吳存冷着一張臉將書信打開,上面只是潦草的寫了幾個扭曲的字,“吳存速歸,快點回來”。
其他的什麼都沒有,可就這單單的八個字,讓吳存的心裡也有點不安起來。
上大學的時候,吳存的學費全都是家裡人東借西湊借來的,可是上了大學以後,吳存就再也沒有伸手跟家裡要過一分錢,在大一暑假過完之後,他就讓爸媽把借學費的錢全都還完了,全都是他自己打工掙來的錢,他就是受不了村裡人那種嘲笑他們家的目光。
大二開始,吳存就很少和家裡人聯繫,就算是家裡人打過來電話,他也總是說上一兩句話就掛掉,再也沒有多問過什麼。
家人打的電話多了,他也是不耐煩,他會在電話裡發怒,還會故意把手機摔在地上,爸媽心疼錢,就不敢再和他打電話了。
後來就是上班,每三個月吳存都會往家裡打些錢,全當是自己盡孝道了,但是他給的錢也不會很多,畢竟家裡還有兩個哥哥,哥哥會給多少,他自然只一樣。
從小吳存就學習優秀,卻沒有想到成爲哥哥們的嫉妒對象,他們打他,罵他,撕他的書,逼他給哥哥們學功課,這每一件事情他都記憶深刻。
如今,他飛黃騰達了,自然也是和哥哥們沒有一點關係。
至於爸媽,當初要不是他自己偷偷跑着去參加高考,恐怕他早就變成莊稼漢一個了,所以,他對父母也沒有多少感激之心。
可是畢竟骨肉親情,突然接到這樣一封信,吳存根本就沒有心思再工作下去,他的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催促着他一定要回家看看。
家裡的電話打不通,在第十天吳存也終於忍不住了,收拾行李,吳存踏上回家的火車。
火車,汽車,一路顛簸,光是在路上就耽誤了四天的時間,當吳存說起要去河邊村的時候,那輛趕着牛車的老頭就好像是見到鬼似的就要跑。
“大爺,大爺,你別跑啊,怎麼了,河邊村發生什麼事情你居然這麼害怕!”憑着吳存的體力,想要追上牛車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老頭被嚇得喘不過氣來,“小夥子,不是我嚇唬你,而是河邊村去不得啊,你要是去了,恐怕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
就在半個多月前,河邊村突然爆發了一場來路不明的瘟疫,整個村子都被封起來了,已經這麼長時間了,誰也沒有看到有人從村子裡走出來,恐怕整個村子裡的人全都死了。
“死了?這怎麼可能!我家人都在村子裡,我一定要過去看看。”
在吳存的苦苦哀求之下,老頭只好勉強答應把他送到距離村子十里之外的地方。
從牛車上下來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晚了,吳存遠遠的看着被黑霧籠罩的村子心裡莫名的咯噔了一下,那還是自己從小長大的村子嗎,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被一塊黑布籠罩住似的。
吳存急匆匆的往村子方向跑過去,就連老頭在身後的呼喚,他也完全聽不到了。
一直等到了夜幕降臨,吳存才氣喘吁吁的來到村口,因爲村口有一棵大槐樹,所以他很清楚的記得這個位置。
可是當他來到村口的時候,吳存驚奇的發現,在不遠處的村子裡居然燈火通明,似乎裡面還有一陣陣的歡呼聲傳來,聽起來很熱鬧似的。
吳存站在村口有點不知所措,他甚至都在懷疑那個老頭是不是在欺騙自己,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的時候,突然眼前人頭攢動,隨即一眨眼的功夫爸媽哥哥們還有村長就一起出現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