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彪悍的劉峰和精通人情世故的林薇,褚茗來到洛陽後所受的待遇明顯要差上不少。
幾乎跑遍整個洛陽,最後在繁星都掛滿天空的時候,才找到那麼一間有“空房”的客棧。
然而,當一臉猥瑣的小二帶着褚茗來到那所謂的空房,小女孩徹底崩潰。
陳舊的四方桌,桌面上坑坑窪窪佈滿黴跡,桌腿只剩下三條,就那麼歪斜着倚靠在“灰牆”上。
牀鋪——如果說一塊平躺在地的“門板”也算牀的話,上面那塊烏漆抹黑的破布怕是比乞兒的鋪蓋也強不了多少。
其他?其他沒有了,空蕩蕩的屋子就那麼唯一兩件陳設,有桌無椅,有牀沒被。
擡頭看了看四周牆角掛着的蛛絲,憑藉武者超卓的眼力甚至還能看到上面粘着的噁心蠅蟲,褚茗再也忍不住了。
“小二!”淒厲的怒吼中,小女孩才愕然發現那猥瑣小二早就跑得沒影了、
淚奔,原來這就是五兩銀子一天的“上房”。。。
褚茗怒氣衝衝提劍衝到櫃檯,朝着那比小二更加猥瑣的掌櫃喝罵道:“好你個奸商,膽敢欺負到本女俠頭上,速速將我要的上房換來,否則今日便砍了你的狗頭!”
誰知那掌櫃倒也硬氣,冷言冷語道:“這位客官,小店就那麼一間‘上房’,你若不想住,我這便把錢退給你,外面有的是人排隊。”
說完直接側過臉去,脖子一挺,擡手示意要砍便砍,只是那眸子裡閃動的狡黠,哪有半點“義士”的摸樣。
褚茗愣住了,沒想到“作惡”也能這般理直氣壯,雖然說練了兩年功夫,死人也不是沒見過,可本性到底停留在和平年代,如何當真做的來這等草菅人命之事。況且外面還有一排排明晃晃的利刃,那些潛藏在黑暗中的軍隊就等着某些“刺頭”鬧事呢。
最終,小女孩也只能垂頭喪氣回到“陋室”,好吧,配上她那一副萌到讓人只想疼惜的外貌,加之手中到底提着銳利的寶劍,掌櫃最終還是“違心”的多給了一張椅子。
回到屋內,心情煩悶的褚茗打開窗戶,想要呼吸一下清新空氣,順便將屋內那股若有若無的“臭味”驅散,誰知。。。
一股濁氣撲面而來,嗆得她差點沒直接昏死,放眼望去,才發現外面好大一堆垃圾。
趕緊將窗戶閉住,褚茗已經欲哭無淚,呆呆的坐在屋子中央,開始懷念起純陽的生活。
心中喟然長嘆:“原來這就是江湖。”
那麼一路跟着褚茗的於睿又去哪裡了?
俗話說的好“有異性沒人性。”這位“好好師傅”在剛進洛陽城見到那副森嚴的排場時,就知道大師兄果然遭難了。自然,這個“尚有自保之力”的小弟子就被扔到一旁,救濟自己那位“羣敵環伺”的大師兄去了。
許飛覺得自己快要掛了,餓了整整三天,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甚至剛剛還產生了“幻聽”,似乎身邊那間廢棄倉庫中傳出一陣“女妖之嚎”。
狠狠咬了咬已經麻木的舌尖,許飛知道絕對不能睡過去,七八天都撐過來了,難道還要在最後關頭放棄?
也許在別人看來許飛自從拿到那張《空冥訣》就開始了一段悲劇,可他自己從來不那麼認爲,他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也曾考過功名,奈何無錢打點最後名落孫山。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
許飛覺得這是上天給了他一次天大的機遇,是對於他這些年來即便混跡市井也沒有放下手中聖賢書的回報。外面鬧得場面越大,就越是證明這塊帛書上記載的東西非同小可,絕對能讓自己一飛沖天!
就這樣,心中默唸着“孔孟口號”,這位“文化流氓”沉沉的睡去。
平地裡一陣夜風襲來,吹涼了那還剩一絲餘熱的身體,捲走了右手上握着的“帛書”。
。。。。。。
褚茗正呆呆的坐在屋裡走神,忽然聽到外面狂風呼嘯,吹的窗戶“吱呀吱呀”直響,被這瘮人的聲音激了一個激靈,“人生地不熟”的小女孩立刻警惕的持劍看向窗外。
“哐、哐、哐!”一道黑影不停撞擊着那搖搖欲碎的紙窗,從裡面看起來就像是什麼飄飛着的布塊!
褚茗打了個冷戰,握劍的手都有些顫抖,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前世某些恐怖電影中的場景。。。
耳邊聽着外面北風肆虐呼嘯,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窗外那團黑影。
心中不斷給自己打氣,不怕不怕,我現在也是“女俠”了,開窗看看究竟是什麼“鬼東西”。可最終“女俠的覺悟”也沒能戰勝對“未知”的恐懼。
好在風雖然依然刮個不停,那“鬼東西”倒是飛走了。
心中一定,“勝利”的“女俠”繼續坐回小板凳發呆。
楊寧坐在府衙內堂,處理着各路探子送來的厚厚一疊情報,聽着外面呼呼的風聲,不禁心煩意亂。
“這鳥天氣,好好的三伏天起什麼北風。”
“這幫探子也不知道幹什麼吃的,盡送些垃圾過來,這些瑣碎消息有個屁用。”
惱怒的“北武將軍”豁然站起,砰地一聲將窗戶關上,那上好的紅木窗都差點被他摔的散架。
終於,隔絕了外面那惱人的風聲,楊寧覺得心情舒爽了不少,再次一頭埋進那成堆的文件中。
丈高的圍牆攔不住“夜行客”,同樣也擋不住無所不在的北風,牆外飄來一塊紫色絲帛,四四方方,看着就覺得不凡,依稀可以看到上面似乎繡着不少蠅頭小字,當先三個稍大的,正是——《空冥訣》。
帛書飛到楊寧窗前,碰碰撞起了那堅實的紅木窗,可是全心投入到工作中的“北武將軍”又豈會像小女孩一樣爲外物所擾。
北風依舊肆虐,而那捲帛書也隨風起舞。
飛着飛着,似乎已經離地有十幾丈高,漫天繁星映照下,那塊寬不過尺的布帛是如此平凡。
街道上,謝雲流依舊在濫殺無辜,只是對象從“偷兒”變成了“流氓”,特別是那些看起來長的比較斯文的流氓。
真不明白,以這廝的智慧是如何當得呂洞賓“純陽二代第一人”的評價。
也許,直到某天《空冥訣》落入當今天子手中,謝雲流纔有機會重新得到這套武學寶典,至少,不用再海中撈月。
狂風呼嘯,星斗蓋月,這,果然是殺人的好日子。
謝雲流擡起頭來,看着黑壓壓的天空,眼中佈滿血絲。
又是一陣涼風席捲,掃起地上一些沙塵,“劍魔”眯起眼睛,回想着一些往事。
愣神只是一瞬間,然而這一瞬間硬是被周圍埋伏已久的“天策十八鷹”捕捉到了。
十八條雄壯的身影自暗中撲出,手中長槍放射着點點寒芒,而被人突襲包圍的謝雲流,臉上只有譏笑。
殺戮盛宴再次開啓,有幸觀賞到這場劇幕的,除了掩在一旁的於睿,應該還要算上那捲自天空飛過的帛書。
人那,很多時候總是這樣,一味的爭搶,找尋,卻不知那想要的,早已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