沭陽宗的山,雲霧瀰漫繚繞,鬱鬱蔥蔥,不時從樹梢間掠過幾只飛鳥,白鶴,顯得格外的清幽美幻,期間佈局典雅,錯落有致的屋檐彷彿水面出蓮般,偶然露出一些些角邊,形如仙界中的樓臺宮闕,猶如人間仙境一般的存在。
而此時遠在沭陽宗山下的大門處,一名少年正跪在沭陽宗的山門前,衣衫破爛,頭髮面容都是一片污跡,整個人就像是在市井之中游蕩的叫花子一般,身上更是不斷髮出一陣子薰臭味。
只見他低垂着腦袋,看不清楚模樣,整個人如同泥塑的人偶,安靜的呆着。如果不是那胸口處極其細微的起伏,可能會把他當初一具屍體也說不定。
噔!噔!噔!
一連串腳步聲從山門上的石階上傳來,隨即在霧氣中,一名身穿白色樸素練功夫的弟子走了下來,只見當他看到那道跪在山門前的身影時,不由自主的頓住了身子。
“嘶!”他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走下石階,來到距離少年五米遠的地方。
只見他站在了五米的地方,就已經手捂着自己的口鼻,面露出鄙夷的神色,一臉的厭惡感。只因爲他即使站了這麼的遠,但是他還是從對方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酸黴味,那股味道,比他上次出外採購物資時,偷吃的臭豆腐還要臭上幾倍,不!是十倍不止。
他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掉進了茅坑了,這麼會這麼薰臭呢!他懷疑自己要是再走進兩米,估計就要暈倒在那裡了。
“喂!嗚……”弟子張口想要說話,但是裡面就嘔了一聲,急忙退後了三米粗喘着氣。
好一會兒後,繼續喊道:“喂!我們宗主說了,你不能加入我們沭陽宗,你的實力不夠,還是趕緊走吧!別在這裡呆了,你已經跪了半個月了,再跪下去你會死的。”
少年沒有迴應,依舊是低着腦袋,弟子左右察看了一下,確定對方沒有死才鬆了口氣,他真的很懷疑,此時那道身影,是不是一具正在發出惡臭的腐屍。
“唉!我不管你了,我還有功課要做……”弟子不耐煩的道了一聲,隨即轉身就要離開,但他還是好心的回頭說道:“如果我是你,就先把自己弄乾淨點再來,這樣起碼不是那麼討厭!”
說完,弟子噔噔噔的跑上了石階,消失在清晨的迷霧中。
在弟子離開後,少年總算有所反應了,只見他微微睜開了眼簾,此時他的眼神是渙散的,嘴脣更是乾裂,臉色青白,顯然整個人已經到了極限的底線了。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已經無力做出任何反應來,身體此時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控制了。
時間繼續過着,轉眼間響午到了,陽光驅散了所有的霧氣,將這個雲霧繚繞的山林顯露了出來,大塊青石鋪就的雲梯,瑤瑤直上,彷彿要直接伸入天際一般。
少年那道單薄的身影,依舊跪在山門前。
噔噔噔!
又是一陣腳步聲,只不過這次不是從雲梯的上面傳來,而是從少年的背後傳來的。
只見在
列烈焰日的照射下,兩道身影緩緩從地平線出現,此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從外面趕回來的白秋風以及郭幕二人。
倆人腳步毫不停滯,徑直的從少年的身旁走過,就彷彿沒有看到這個人的存在似的。每一年都會有很多年輕人希望能夠拜入沭陽宗的門下,渴望成爲一名強者,當初的郭幕也是其中一員,但是正如沭陽宗的規矩那般,招收的標準極其嚴苛,最低的也是武師後期,接近天武者的實力了。
而像此時的這名少年這樣企圖用長跪不起的方法,迫使沭陽宗答應,接受他加入的人,也有不少。郭幕雖然加入的時間不算長,但同樣也見過了三四回了,所以他對這名少年並沒有什麼想伸出援手的衝動。
“幫……我!”
就在郭幕倆人即將踏上山門內的第一個臺階時,少年總算開口了,只是那嘶啞的嗓音已經幾乎發不出聲音來了。
但是郭幕倆人依舊持續走着,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徑直向上方走去。
是真的沒有聽到嗎?
不是,超出一般人的靈敏聽覺使他們倆人都能夠聽到少年的叫喚,儘管有些模糊,但是顯然他們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郭幕自問自己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是一個爛好人,任憑他人一句幫他,就會伸出援手的,更何況這個是那名少年自願的行爲,跟他毫無瓜葛,更加沒必要多管閒事。
“幫我!”少年再次開口了,這一次顯得大聲了一點,但是依舊是那麼的虛弱,疲憊不堪。
這一次郭幕不再無動於衷了,只見他遲疑的頓了一下,攀登的步伐遲緩了一下,與白秋風落下了一拍,但還是依舊踩了下去。
面對郭幕的略顯遲疑,少年沒有擡頭,但卻是好像心如明鏡一般,抓到溺水的最後一根茅草,掙扎的嘶聲叫喚:“求你幫我。”
這一次郭幕停住了腳步,完全停住了,靜靜的佇立在了厚重的青石臺階上,而旁邊的白秋風卻是毫無停滯的持續踩着一節節石階,朝雲梯的頂端邁步前進着。
我還是心軟了嗎?不像他那般堅硬如鐵,或許他那個纔是求道所應該具備的心態,可惜我如今還沒有能力做到這般地步。
目送着白秋風的背影漸行漸遠,郭幕落寞的想着。
深思了片刻,郭幕還是轉身了,他來到了那名少年的跟前,神色平靜,就好像少年身上那股刺鼻的臭味蕩然無存般,他俯視着跪倒在地面上的少年,對方的年紀跟郭幕差不了幾歲,但是他顯然沒有郭幕那般機遇,有藍鬼有奇遇。
而原本已經虛弱到無力動彈的少年好像感應到有人來到自己的面前,拼命努力的想要擡起自己的腦袋,但是無奈擡到一半便塌了下去。
連擡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嗎?
郭幕微皺着眉頭,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停下腳步,爲什麼要理會這個少年,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是好。
“唉!”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心想: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郭幕緩緩蹲下身子,靠的更
近了,頓時對方身上散發的臭味更加強烈了,狠狠的充斥了他的鼻腔。連一貫保持淡漠的表情也不由得微微變化了,在未離開郭家時,曾經他爲了生活,甚至會去倒夜香。
是的,一個郭家的少爺,竟然去倒夜香!
郭幕總算看到了少年的臉,儘管同樣是佈滿污垢,但是他還是能夠分辨出少年清秀俊美的五官,遠比外貌平凡的郭幕好多了。
少年撐開眼簾,努力看清即將成爲自己恩人的郭幕,並沒有因爲郭幕的年紀而有所看輕,相反對方更加的激動了。
一個與自己一般年紀的少年,卻成爲了沭陽宗的弟子,那說明什麼?說明對方一定是一名天才人物,更可能是收到沭陽宗重點培養的弟子。這樣的弟子往往在宗派中會擁有着不小的特權,這無疑是能夠給自己庇護的最好保護傘。
“你叫什麼?”郭幕淡道。
“我……”少年想說話,但是沙啞的喉嚨,多日來滴水未進的身體再也撐不住了,只見他歪頭一倒,直接癱倒在了地面上。
郭幕皺起了眉頭,這樣的結果是他最討厭的,因爲這個意味着他得把這個傢伙送下山去,或者是帶回宗門。
可是不管是選擇哪個,都不可避免的他必須接觸到對付的身體。能夠忍耐臭味是一回事,但是敢於觸碰臭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好像是你看到大便了,聞到了臭味了,你還可能忍耐會,但是如果要讓你去拿大便,那可就阿尼陀佛咯!
“唉!”郭幕環視了一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心想:看來我只能這樣了。
時間過了片刻,只見在上去沭陽宗的雲梯途中,一道瘦削並不強壯的身影,正費力的拖拽着一個由簡單木棍和樹藤構建的‘拖車’,一步一步的朝山頂處的沭陽宗移去。
沿途不時會遇到幾名沭陽宗的弟子,所有人都是急忙掩鼻快步躲開,好像驚怕下一秒自己就被毒死一般,更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去幫忙,反而在遠處朝郭幕一直指指點點的。
而在拖拽的途中,少年也有醒過來一兩次,是被上石階時,磕磕碰碰給弄醒的,當他醒過來時,就看到了這一幕。
看到了一名並不強壯的身影,正在炎炎烈日之下,奮力拖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朝上面移去,沿途他可以看到郭幕揮灑下來的汗水。
不由得他那渾濁的眼眶紅了,一抹淚光在眼眶中不停流轉着,但是他死命的忍住,沒有任由那滴淚水從眼眶裡流出來。
因爲他早就已經發誓過,永遠……永遠不會再哭了!
“呼呼……”
終於郭幕總算是抵達了沭陽宗雲梯的最後臺階,當他成功登上了沭陽宗前方的寬敞廣場時,忍不住一屁股坐了下。
這個可真是體力活呀!縱使他有着武師的實力以及靈力,但是對於身體還處於發育的他而已,拖着一個身材與自己相差不多的少年,爬上聳入雲端的沭陽宗的大門,還真是讓他夠累的。
“誒誒!你怎麼會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