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躲在廁所裡吸了一根菸就聽見媽喊吃飯。顧不上廁所裡的臭味,我美美的又吸上兩口,躥到了屋子裡。媽已經把飯菜擺在了飯桌上,我趕緊洗了手,湊到了飯桌前。媽聞到我的呼吸出來的氣味,生氣的說道:“又躲在廁所裡吸菸了,纔多大就天天吸菸,遲早非吸死不可,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吸菸,我撕爛你的嘴。”媽說完順勢在我臉上擰了一下。窘迫之下,我默不作聲。
我拿起一個饅頭,剛吃了一口,爸說道:“你跟那個秦曼什麼時候談戀愛了?”
我大爲驚愕,連忙看了一眼姐,姐說道:“別看我,我可沒有告密,今天你去找秦曼,被我媽看見了。”
我連忙解釋道:“哪裡有談啊,我們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別把我當瞎子,以爲我什麼也不知道呢,早就知道你們關係不對,只是沒有問過你罷了,前段時間你在學校的時候,那個秦曼還打電話來問我你的聯繫方式呢。”媽絮絮叨叨的說道,“今天我跟你明說了吧,別指望我會同意你們倆,她家是什麼背景你難道不知道,非要讓別人以後指着脊樑骨說我們家的不是嗎?”
秦曼人長得漂亮,家庭條件也很不錯,如果按照常理而言,應該說我是在高攀,但關鍵問題卻出在了她父母的身上。要說秦曼的父母,其父親乃是她的繼父,她的生父早在多年前便死掉了,秦曼父親的死因,大概也正是爸媽反對我和秦曼交往的主要原因。
秦曼的母親很是漂亮,而秦曼便跟她的母親十分的相似。秦曼本來叫高曼,原不是這個村子裡的,她的生父是鄰村的,我沒有見過,但關於她生父的死亡,村子裡流傳了兩個版本,一說是死於心臟病,暴斃在家中,而傳聞中更爲廣泛,更爲人樂道的是她生父死亡的另外一個版本,那便是她的母親早在她父親死之前甚至是結婚之前就已經和她的繼父有了**,當年秦曼的母親在沒和秦曼的生父結婚之前已經和她的繼父相愛,後來因爲家庭的壓力才嫁給了她的生父。秦曼兩三歲之後其生父才知道了秦曼母親早有**,意欲戳破,秦曼的母親卻先下手爲強,害死了秦曼的生父,警方要求屍檢的時候,可是農村人比較封建,講究死要留個全屍,方能入土爲安,秦曼生父的死因也因此而不了了之。之後,秦曼的母親便嫁給了秦曼的繼父,秦曼也跟了繼父的姓姓秦。關於秦曼的親生父親到底是姓高還是姓秦,之後又有了傳聞,一說秦曼的母親在嫁給她的父親之前便已經有了身孕,她的繼父便是她的生父。
如此錯綜複雜的家庭背景,遭致她也經常被人指指點點,她的母親被人冠以最多的詞是“水性楊花”,而她因爲生的漂亮,常也有人在背後說她的“小狐狸精”。
秦曼小的時候,村子裡的人同齡的男孩子便常欺負她,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都沒有人願意跟她玩,記憶中的秦曼穿着白色點着紅色花瓣的裙子,孤獨的站在牆角邊,呆呆的望着我們一羣孩子。
在我六歲那年的冬天,天氣非常的冷,池塘裡的早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秦曼看着我們都在冰層上玩耍,也跟着走進了塘面上,玩得正興起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另外一個也在玩着的小男孩毛毛。毛毛被她碰的跌倒在冰面上,站起身朝着秦曼身上就是一腳,秦曼一個嗆啷,倒在了一塊薄冰層上,一隻腳陷了下去。秦曼爬了起來,一隻鞋溼漉漉的。秦曼哭着跑了,而當時沒有人去在意她,畢竟都是在家人的說教下,像逃避瘟疫一樣的遠離着她。
中午的陽光照在身上非常的溫暖愜意,我從野外往家走,走到秦曼家附近的時候,我看見她坐在牆角里光着一隻腳丫,那隻鞋子被她晾曬在旁邊。我走到了她的身邊,秦曼看見我,笑了笑,我說,你怎麼不回家換一隻鞋子?
秦曼眼圈一下子紅了,她說,我媽說我不聽話,在外邊惹事,打了我一頓。
秦曼說着嗚嗚哭了起來,我拉了一下她的小手,鼓起勇氣說道:“這事不怪你,毛毛是個壞蛋,都怪他,你別哭了。我去幫你打他好嗎。”
秦曼用袖子擦了一下流出來的鼻涕,感激的看着我,對我說道:“明爽,你真好,他們都不願意跟我玩,只有你對我好。”
我說,他們不跟你玩沒關係,以後我跟你玩。
秦曼破涕爲笑,伸出了一個小手指道:“拉鉤!”
我的小指跟她勾在了一起,秦曼一邊說着“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一邊開心的笑了起來。
下午,我帶着秦曼找到了毛毛,我對她說,秦曼,我現在就去給你報仇,等着吧。
三步並作兩步,我衝到毛毛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說道:“秦曼現在是我的朋友了,你上午打她害得她被她媽媽罵,中午飯都沒吃,我要給秦曼報仇。”
毛毛比我大一歲,比我高有半頭,不屑一顧的看着我,說,來呀,小兔崽子,我揍不死你!
在我衝上去的那一刻,我已然開始後悔,因爲我根本不敵毛毛,但秦曼在背後看着,多少我也是個男子漢,於是硬着頭皮和毛毛扭打在一起,不消兩三下,我就被毛毛按在了地上,狠狠的揍了幾拳,我“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秦曼跑過來,拉着毛毛的手不讓他再打我,哭着說道:“明爽,我不要你給我報仇了,嗚嗚。”
毛毛站了起來,在我和秦曼面前吐了一口唾沫,罵了一聲“一對賤貨”之後揚長而去。
我止住了哭聲,感覺很丟臉,我說,對不起秦曼,我打不贏他,不過你放心,我以後一定會打贏他的。
秦曼擦掉了眼淚,在我的臉頰上“叭叭”親了兩下,說,明爽哥哥,你真好,我長大了一定做你的老婆。
後來毛毛就把我跟他打架的事情傳開了,說秦曼是我的媳婦,要給我生一大堆娃娃,他親耳聽到的,從此我再也沒有理會過毛毛,但同齡的孩子們老是喜歡拿我和秦曼開玩笑。當時我們小孩子都會說這麼一句:談戀愛,不爲壞,爲了祖國的下一代。久而久之,我就漸漸的不當一回事了,甚至有時候我和秦曼一起玩的時候還親暱的叫她“老婆”。但漸漸長大些的時候,我開始漸漸疏遠了秦曼,直到11歲那年喜歡上陳琳莎之後,爲了避嫌,我在學校裡基本上都不再與秦曼說話了,但秦曼依然對我很好,也許因爲我是她童年的唯一玩伴罷了。
媽媽說話的聲音把我從記憶里拉了回來。媽說:“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我告訴你,以後不許再跟秦曼來往,別讓我們跟着丟人。”
我本對秦曼已無意,但我的性格一直以來比較偏執,我不服氣的說道:“秦曼是秦曼,她媽是她媽,幹嘛要把她媽的問題也牽扯到她身上,難道她一輩子還不嫁人了!”
媽朝着我的臉就是一巴掌,暴怒道:“你個小孩子,還反天了呢,她嫁給誰與我不相干,但只要我活着,就不會同意你們倆的。”
我委屈極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流了下來,滴在我手中的饅頭上,我一下子將手裡的饅頭和筷子扔到了桌子上,跑進臥室,趴在牀上,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其實,我本沒有想過和秦曼有將來,而此時爸媽提到了秦曼的家庭,再次勾起了我對秦曼的憐惜,記憶中的白色帶着紅色花瓣的小裙子,記憶中的兩個羊角小辮子,記憶中的圓圓的白嫩的小臉蛋,記憶中她第一次親我的情景,在我的腦子裡越來越清晰,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趴在牀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