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上大的房間,正如一般鍊金工作室一樣的擺設,真要說有着與之什麼不同的話,那麼也就只有這裡的儀器看起來都是非常老舊的型號這一點。
但這看來鍊金工作室的房間,卻染滿了血液,同時也被無數肉狀的觸手所爬滿了牆上,如果將這些肉狀的觸手換成爬山虎一類的植物的話,那麼僅能給這實驗室帶來一絲幽僻的氣息,但很遺憾的,目前看來並不是這樣,這些肉狀觸手甚至還往外滲着血液。
看起來血腥的殺人現場一樣,但又不太一樣,因爲那佈置——觸手毫無疑問是鬼畜系的。
此時羅羅娜手中的是一本不知名的鍊金術師的研究筆記,甚至無法得知他最後的結果如何,唯一知道的僅僅是他製造出了鍊金術師們的最終煉成品——真理之石這樣的事蹟……但也正如以前所看的那種偵探小說一般,這本記錄算不上詳細的研究筆記,讓羅羅娜察覺到自己會憑此接近到某種真實。
“那顆真理之石……”羅羅娜喃喃的說了出來。
“那塊石頭,不就在你面前嗎?”
在羅羅娜話語剛落,就從身後傳來的聲音,嚇了羅羅娜一跳,完全是出於以前看的那種偵探小說的影響——一般發現了這種僻靜的似乎曾經進行過某種不尋常研究的實驗室,在看完了這裡主人的研究筆記,將要接近真實的時候,就將會有真正的兇手出現滅口。
這種詭異的研究筆記在羅羅娜看來,就像是立死亡flag一般,或者說現在從身後緊接着傳來一句“你知道的太多了”然後一槍將自己放倒羅羅娜都不會感到意外……或許如果真有這樣的情況,自己應該說上一句“不行,得回去告訴他們!”之類的臺詞?
不過幸好的是這樣的進展並沒有到來,同時羅羅娜也感嘆現在不是“小說”,而是“現實”還真是太好了!由此看來現實也不是完全都是不好的地方嘛?羅羅娜這麼想着,轉過了身軀,面對起那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傢伙。
綠色的長髮柔順的滑落到臀際,美麗的少女如普通的鄰家女孩一般揹着雙手,光着腳丫站立在這微微染血的地板之上,站在了羅羅娜面前,身後的木門打開着微微晃動,看起來她就是從這裡進入的,並且就是在羅羅娜仍專心的讀着研究日記的不久之前。
雖然那精緻的面容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羅羅娜卻感覺這傢伙帶着莫名的笑意,彷彿在期待着自己會對她之前所說的“她就是那真理之石”的話有着怎樣的表示。
不過一說到眼前的女孩就是被那書寫手中研究日記的賢者當年製造出來的真理石什麼的……
那還真是糟糕透頂!羅羅娜立馬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想起自己體內還有半塊這樣相同的東西,這種如果真的會這樣的發展,發展成眼前相同的怪異存在的話,那麼即使只會發展成“半隻”也是毫無疑問的糟糕至極。
“你似乎理解錯了什麼東西。”看着前方羅羅娜那不算加深的皺起的眉毛,少女微不可察的露出的“有意思”的表情。
沒有任何停頓的,繼續說道:“那是父親……嗯,大概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養父的意思,總是就是他最完美的作品,雖然那的確是一件神奇的東西,但也正如父親所預料的,僅僅是一件死物的話完全無法違抗我。”
少女的話讓羅羅娜立馬後退了一步,看來正如她所料的,目前正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當年那賢者所研究的那隻觸手,至於觸手是怎麼變成理應是觸手最喜歡的少女的形態的……那麼拋除那無法確認的動機之外,只有用“真理之石的威能”來解釋。
沒有在意羅羅娜的胡思亂想的,眼前的“聖盃”少女繼續說着。
“我對它進行了完全的解析,同時也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改造並且與之同化,使我同時帶上了這枚真理之石的特性……同時也正是因爲這樣,我同時也司掌着真理之石所特有的,許願機的能力。”
真理之石……許願機?羅羅娜愕然的想道,或許真理之石這樣的東西對於其他鍊金術師來說是如傳說一般的神秘之物,但對於她來說卻並非這樣,畢竟真理之石的話,即使羅羅娜僅僅是有着半顆,但那也是真實擁有着。
羅羅娜可從未發覺那半顆除了能在關鍵時刻消除讓自己受傷的因果的破石頭有這樣類似於“許願機”的強大力量。如果真按這樣的設定,那麼她目前應該毫無疑問的是早已發達了纔對——對於走在路上都會中大獎一類的願望她是從未停下過。
甚至於她這次參加聖盃戰爭的目的都是在於讓自己變得富有和幸運?
“真理之石爲何會孕育出它獨特的特性,那僅僅是爲了從它能夠做到的程度,響應着你們內心深處的想法來得出特性,以此來實現你們的願望而已。沒有人能比完全解析了這種存在的我對此更爲了解,因爲我此時和真理之石可以說完全是同一個整體。”
“聖盃”並不需要羅羅娜過多的提問,便繼續說着。同時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感覺有些累了,便隨意的坐到了距離她最近的實驗臺上——那頗爲懷念的樣子,或許當年她就是在這張實驗臺上被人研究的也說不定。
旁邊那血紅色的觸手所滴下的血液沾染在了她潔白的連衣裙上,但她卻不以爲意的,絲毫沒有避開和擦拭的意思。或許對於她來說,這僅僅是列入了“自己的體液”這樣範疇的正常向事物。
也就是說,當時真理之石是接受到了我“活下來”的意願,而生成的能力嗎?對於對方的話語,羅羅娜得出了這樣的解釋,喃喃想着。
但隨即又說道:“爲什麼要這樣做?”
坐在這似曾相識的實驗桌上的聖盃,伸出着手毫不在意的摩挲着旁邊的一根血紅的肉狀觸手,彷彿想到了自己還未是這樣的形態的時候在這裡的場面。
如一名普通少女般晃動着未穿鞋的潔白腳丫子,發出着“啪嗒”的輕響——應該說,難以想象眼前的少女其實本體與旁邊的血紅觸手毫無差別,或者說這些血紅觸手都是她本體的一部分纔對。
“你可以理解爲好奇,也可以理解爲完成父親的夙願。但解析這塊真理之石的過程中卻出現了一點小差錯……使得我不得不展開這一場名爲‘聖盃戰爭’的遊戲。”察覺到羅羅娜的提問,少女對往事的沉思被爲之打斷,但也不惱怒的耐心回答着。
彷彿對於她來說根本不存在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這是什麼回事?對於對方的話,羅羅娜微微一愣。
“任何東西我都能完美的將之解析成讓我能輕易理解的術式,從而選擇到底是將之列爲無意義的廢品的不予關注,還是將之同化爲我身體的一部分。但真理之石的話,除了作爲一件對於鍊金術師有着重大意義的煉成品之外,它本身也具有着力量……因此即使是過程進行得再小心,都無可避免的出現了紕漏。”
少女食指有些不耐的敲響了身下的實驗桌,彷彿因對於她來說,組織人類足以聽懂的語言其實更爲不易,而有些惱怒,繼續解釋道:“你能瞭解的吧?嗯……就像即使是一個精通鍊金術的鍊金術師,想要拆卸一件威力強大的道具時,也很可能會因爲它的解體而受到波及。我當時就是出現了這樣的一個情況。”
羅羅娜:……
“而這樣所最終形成的結果是,由於真理之石被我解析的過程中開始的類似於解體的本能舉動,它將所有的力量釋放而出,甚至於扭曲了位面,而距離此最近的我的一部分軀體也被波及到了與另一位面的夾層當中。”
一部分軀體……聽到這裡的時候羅羅娜皺了皺眉,但隨即又有些瞭解——也對,這傢伙其實本來就是一隻大型“觸手”嘛?
看着對方有些瞭解的樣子,聖盃繼續說道:“而且讓我困擾的是,被納入了另一位面的剛好是能歸納爲主體的那部分。不過雖是出現了這樣的紕漏,但也正好由於真理之石大部分能量的釋放,同化的速度更加快了。”
“在完全與這顆石頭成功成爲同一整體之後,我便着手於它作爲許願機的那部分功能……換言之我向它,或者說向着自己許願了。”對方說着頓了一頓。
“但很遺憾的是,真理之石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實現願望,僅僅是在它所知的,名爲真理的信息中尋找出能完成的方法,然後在它所能完成的範圍內作出干涉而已。”
羅羅娜不禁有些失望:也就是說,真理之石全知……但並非全能嗎?
“而真理之石告訴我的答案則是:在這種空間的夾層中只能以強大的力量強行破解,因此的,爲了完成某種目的,我讓這一片新生的大陸出現。真正要說的話,這整個國度都是我本體的一部分——作爲我收集這片大陸之上飄蕩的魔力的,祭壇一類的工具。”
聖盃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着,就像根本是不值一提的理所當然的舉動,但或許這樣的事情由於僅僅能稱作她的過去而對於她來說很平常,但換做羅羅娜……或者任何一個人類的話,則明顯不是同樣程度的意思。
將整個幾乎足以成爲國家的島嶼同化成自己的一部分,這樣的事情也能做到嗎?也就是說……外面那種類似於植物根鬚一樣的東西,全都是她當時未被納入異次元的那部分本體?有着收集外界遊離魔力功能的器官?羅羅娜吶吶想道。
同時一想到自己之前其實都站在一隻觸手系生物身上就覺得不可思議,而且這傢伙在這幾千年一來,到底成長到了何種程度?
沒有意識到羅羅娜那驚訝的想法,聖盃繼續說着:“但,僅僅有着祭壇,卻沒有祭品的話是無法完成我的目的的,因此我在被我同化爲軀體一部分的大陸之上,再加上了另外的規定……而這也是saber,archer,lancer等職階的由來。”
沒有人想要她對此進行解說,同時她也沒興趣對前幾任讓她實現願望的人解說,這僅僅是由於在她看來,眼前的少女似乎對此有着相當的好奇,而且是那種得不出結論就會一直追究的那種類型的麻煩人類而已。
“這些僅僅是讓這片大陸上的人如我所願的進行死斗的代號。真要說的話,與角鬥場上的死囚代碼無任何區別。”聖盃說着搖了搖頭。看起來她的養父,也就是那名賢者對她的啓蒙教育做得不錯,她甚至連死囚這種其實她從未見過的東西都能拿得出來做比喻。
羅羅娜聽到這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雖然從踏上這片大陸的時候,便覺得是這裡的管理者是特意做出的讓上面的人自相殘殺的設定,但真正瞭解到她真實的目的的時候,依舊讓她有些震驚。
不僅僅是聖盃戰爭的真實,同時也是這片大陸的真實嗎?而且這樣的排場,僅僅是一隻異生物所造成的——恐怕那位當年研究她的賢者的判斷沒有任何錯誤和誇大,這隻生物所能做到的東西……是已知任何智慧生物都無法完成的課題。
“但……我果然還是預估錯誤了,這樣渺小的普通人類,根本無法爲我提供起足夠我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能源,所以經過了一段時間後,我不得不放棄的尋找起新的替代品——有着一定力量爲前提的替代品。”
“果然由於我一直都呆在研究室裡,僅僅是理論的話,還是有很多東西無法完全把握的。”聖盃低頭看着自己晃動着的腳丫子,嘟噥着:“到我發現到這無法完成的一點後,已經爲了這個失敗的課題浪費了很多時間了。”語氣中無法掩飾的懊惱。
“也就是說普通的持印者對你來說已經是無作用的廢棄品嗎?”羅羅娜不禁問了出來,也不知道地面上那些完全將這片大陸定居成了自己第二個故鄉的傢伙,對於這裡的管理者這樣的說法會有何表示?
“是殘缺品……不過持印者?是那些渺小的人類對自己的稱呼嗎?還真是有趣,這樣的代號,在他們看來變成了認同他們力量的象徵了嗎?”聖盃強調了一句後,又對於羅羅娜的話微微一愣,隨即又搖了搖頭。
“不過算了……”放棄了糾纏於持印者這一點,她又繼續開始說道:“雖然不知道人類這種生物爲何對於內鬥這樣大多數物種都不願爲之的事情情有獨鍾,但毫無疑問的人類因此成爲了對於我來說最適合的種族……爲了尋找更爲強大的人類,最後的我不得不將念頭打到了‘神學’方面的角度。”
“因爲信仰力的話並非是大多數人所認爲的無意義的東西,僅僅是因爲人類這種程度的物種對此無法理解,而這麼認爲而已,真要說的話,那是……”聖盃說到這裡的時候頓了一頓,向着羅羅娜看看一眼,隨即又放棄般搖了搖頭:“算了,反正那也同樣不是你能理解的東西,跳過信仰力這一點吧。”
……既然知道是這麼麻煩的東西,那麼一開始就不要興致勃勃的跟我講這個啊?!看着對方那像看笨蛋一般的眼神,羅羅娜哭笑不得的想道。爲什麼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的我要被你小看啊?
“談到與人類有關的最強存在的話,毫無疑問是神明瞭……但神明是一種連存在位面都無法確定的‘生物’,我不得不再次放棄了這個將主意直接打到這種強大存在的身上的打算,但並不代表着我完全放棄這個想法……因此我選擇了比神明低上許多,但卻剛好能符合要求的英靈。”
“或許召喚英靈再現於此世是一種你們難以想象難以完成的事情,但對於我來說並非難事,畢竟我同樣繼承的還有父親所掌握的所有知識,並且在能力上我也比任何存在都更加優越,就這樣的,‘聖盃戰爭’這個方案被毫無疑問的確定了下來……”
聖盃繼續如陷入了追憶一般說着:“雖然依舊是一場漫長的過程,但至少在時間上已經變得可以讓我接受。同時也爲此而開闢出了這個位於大陸地下的世界,作爲新的角鬥場。”
“我的目的只是收集足夠的魔力而已,有英靈戰死固然是最好,當然只要我本體的另一部分,表露在地面的根鬚收集到足夠的魔力的話,也是一樣得效果。因此每一次我得以以之前的形態出現,都預示着我距離本體完全迴歸這個世界的時候更近一步。”
以被自己召喚過來的英靈的魔力作爲養分,想要再次降落在這片大地的妖物,雖然這“聖盃戰爭”的目的與羅羅娜想象完全不同,但細想一下的話其實並無太大區別,僅僅是失敗着會迴歸英靈殿,同時魔力也會成爲聖盃力量的一部分而已。
……這就是這片大陸的真實嗎?羅羅娜喃喃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