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城牆最終被攻破的時候,原本站在城牆上進行防守的山賊和響馬四散而逃了不少,但面對乘勝追擊的精銳士兵,最終真正能夠活着逃離這裡的當真屈指可數。等清點了一下山賊屍體之後,一名手腕上被砍了一刀但傷勢並不是很嚴重的盔甲大漢來到士兵一方的指揮者旁邊說道:
“報告,守衛在這裡的山賊屍體已經清理完畢,總共殺敵三百一十七人,最終逃入山林者大概十三人。我方戰士兄弟兩百零五人,受傷兄弟四百九十三人、其中重傷甚至殘廢的兄弟足足一百三十三人。現在,兄弟們還有點兒戰鬥力的,包括我在內只剩下四十四人了。”
不過說到這裡,這名盔甲壯漢有些猶豫着再次開口補充說道:“不過,在夜襲開始的時候,發現了兄弟們蹤跡、導致這次偷襲最終演變成強攻的那名起夜的山賊的屍體並沒有尋到。不僅如此,在兄弟們圍攻城牆的時候,山賊軍負責指揮的幾名衣着華貴的山賊頭子的屍體,兄弟們也沒有找到。所以兄弟們懷疑,這裡應該設有逃生地道。”
聽了這名盔甲壯漢的彙報,那名軍官好懸沒當場哭出來:“領得軍令的時候,兄弟們還是滿員的一個千人大隊,經過了大小一十三場戰鬥,都沒有減員多少。然而這小小一座石堡,竟然就會是咱們兄弟折戟沉沙之地!”
感慨完了之後,那名將領虎目含淚的吩咐道:“收殮戰死兄弟的遺骸,在附近尋得一片風景秀麗的地方就地掩埋。然後,咱們繼續出發,在全員戰死之前,一定要趕在有人向劉文釗的大本營示警之前,爲後續主力部隊剷除沿途的一切威脅!”
“可是將軍,那密道……”那名盔甲壯漢見自己的將軍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及那條可能存在的密道,於是心有不甘的出聲道。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名將軍打斷了:“那條密道,已經不是咱們能夠對付得了的了。
但凡出現作爲逃生之用的秘密通道,裡面不是設下迷宮就是佈滿機關陷阱。要不然的話,攻城的一方只要沿着密道追趕,守城一方逃出生天的機會又能有多大?設下密道的意義又何在?可是你剛纔也提到了,現在兄弟們還能作戰的數量……”
雖然將軍的話並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區區還算完整的殘兵敗將,還有好幾百名輕重傷員需要照顧,在這個時候哪兒來的歪果仁手去趟人家的密道啊。甚至可以說就算自己直接帶隊衝進人家的密道,這區區四十幾號人當真能夠耗得過裡面的機關陷阱?
只不過在說完了之後,這名將軍又忍不住補充道:
“不過幸好,距離這個據點最近的一座山賊據點並不在去往劉文釗老巢的方向上,想來從這裡潰逃出去的那些賊匪也不敢在雨夜孤身穿越這恐怖的叢林,直接返回劉文釗的大本營報信,反而更有可能會去離這兒最近的另一座山賊據點。
因此如果我們埋葬了兄弟們的遺骸就直接上路,提前趕往那座山賊據點通向劉文釗大本營的必經之路上設下埋伏的話,應該可以截殺到山賊們向大本營報信的信使。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兄弟們用性命來保證大部隊已經到來的消息不被泄露出去的時候了。”
隨後,所有還有點兒戰鬥力的士兵們開始收殮戰士兄弟的遺骸,又在距離這座石堡不遠處的地方挖了個大坑,把那些英勇戰死的將士屍骨神埋了進去,在大坑頂上堆積起了一座高高的墳包,甚至還在墳包前面用從這座石堡裡拆下來的石板立了一款墓碑。
等做好了這一切之後,這些將士們才分出了十個傷勢較重但卻還有戰鬥力的人護送着重傷甚至殘廢了的士兵向着大部隊所在的方向趕去,而另外的三十多名傷勢輕微的將士,則繼續上路,截殺山賊們可能會派出去給劉文釗報信的信使去了。
畫面到了這裡,就戛然而止了,而秦嶽銘也是在這個時候猛然驚醒的。可是在徹底清醒過來之後,秦嶽銘卻死活都分不清楚自己剛纔到底是在做夢,還是意外魂穿去一千七百多年之前的古代強勢圍觀了一場慘烈的攻城戰了。
畢竟,剛纔的那些場面實在太逼真的,就算現在秦嶽銘已經完全清醒了,可是他卻仍舊記得之前場景裡的每一次刀光閃爍、記得清每一片飛向半空的鮮紅血雨。他的耳畔一直的迴盪着戰死士兵們生前最後一刻所發出的不甘的怒吼,以及響馬山賊被殺死之前驚慌無助的慘叫聲。甚至就連一名看起來很年輕的士兵在臨死之前眼睛裡閃現出來的那絲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生的祈盼,都是那麼的歷歷在目,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秦嶽銘親身經歷的一樣真實!
尤其是那名年輕士兵臨死之前的那個眼神,都說武警戰士在執行死刑的時候都不會去看死刑犯的眼睛,因爲一個人臨死之前,他看向這個世界最後一眼的眼神兒裡面往往會包含了太多太多的訊息,甚至可以濃縮成一個人短暫一生的縮影。心智不堅定的人看了,往往會恐懼上好久好久。而就算那個人不是你殺的,死者的那個眼神兒也會在你的噩夢裡迴盪指不定多長時間呢。
不過說來也奇怪,秦嶽銘就好像全程圍觀一樣經歷了上千名山賊和士兵的生死搏殺,甚至見識了五六百人因此喪生的場景,可是現在回想起來,雖然這種場面依舊讓他感到震撼,但卻並沒有被嚇到。要知道,秦嶽銘之前可不過是個普通的學生罷了,當真沒有什麼太特殊的經歷啊!
好久之後,秦嶽銘回過神來然後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那座被他從墓丘到墓碑踩了個遍的無名戰士墓,雖然後脖頸子上的汗毛充滿了想要昇華成針的昂揚鬥志(話說這算不算是被嚇得汗毛倒豎了!?),可是在這一刻,他對於那座墳墓卻充滿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