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洛言熙是被鳥叫聲叫醒的,費力的支起身子,發現雲笛兒正趴在她的榻上沉睡,不由得嘴角上揚。
雲笛兒貼心,看洛言熙昨天臉色灰敗地回來,擔心她出事,特意來陪着她。
洛言熙從裡側拿了一件衣服,輕手輕腳地蓋在雲笛兒身上,生怕驚動了她,可一拿一放,還是將雲笛兒吵醒了,洛言熙一臉愧疚,對着睡眼惺忪的雲笛兒小聲道:“我不是故意要叫醒你的,我怕你凍着。”
雲笛兒懵懂的四處看看,看到洛言熙,一下子精神起來,“言熙,你醒了!”
洛言熙笑笑,點點頭。
雲笛兒向門外招招手,道:“薈兒!過來!”
洛言熙驚奇,問雲笛兒:“什麼薈兒?”
雲笛兒神秘地笑笑,說:“你一會就知道了!”
忽然,有個小腦袋從房門口探了出來,偷看着洛言熙和雲笛兒。
雲笛兒又向她招手,“薈兒,來,姐姐這有好吃的!”
孩子怯生生地笑了一下,挪到了雲笛兒身邊,鑽進了雲笛兒懷裡。
雲笛兒笑看洛言熙,道:“怎麼樣?你的小丫頭!”
洛言熙驚得合不攏嘴,“小丫頭?我什麼時候有了個小丫頭?”
雲笛兒摸摸孩子的頭道:“這是昨日你們病人家的孩子,這個病人自喝下帶有寒幽草的藥後,病情好轉,卻無以爲報,夫妻倆商量了半日,決定把這個小姑娘給你當丫頭使。”
洛言熙拼命搖頭,“這怎麼行?救人是我們的本分,這……這大活人怎麼就隨隨便便送人呢?”
雲笛兒帶着笑意的白了她一眼,說:“誰說送人啦?你對他們來說有恩,他們爲你做點貢獻也是應該。再說,這家人窮苦,加上有了個病人,飯怎麼夠吃?把她送到你這,不僅減少壓力,也不至於這孩子的資質白白浪費,還能伺候你,這對你對他們,都有好處,何樂而不爲呢?”
洛言熙聽了,點點頭。
這時,雲笛兒懷中的小人兒發話了:“薈兒怎麼感覺言熙姐姐不喜歡薈兒呢~”
洛言熙忙搖搖頭,“沒有沒有,言熙姐姐很喜歡薈兒的!”
“那言熙姐姐怎麼不想要薈兒啊?”孩子睜着大大的雙眼,委屈道。
“你言熙姐姐才十六歲,還不懂得怎麼照顧小孩子,怕照顧你照顧的不好,你娘會心疼!”一旁的雲笛兒馬上把話接了過來。
“真的嗎?”薈兒驚喜道,“薈兒不用言熙姐姐 照顧,薈兒自己能照顧自己,薈兒還能伺候言熙姐姐呢!薈兒跟着言熙姐姐,絕對不會添亂的!”薈兒興奮起來,笑呵呵地說。
洛言熙笑笑,摸摸薈兒的頭,“姐姐喜歡薈兒,姐姐留下薈兒!”
小姑娘十分興奮,抱着洛言熙親了一下,歡呼着。
“你有名字嗎?”小姑娘正欲離去時,洛言熙問了一句。
“沒有。”小姑娘垂下眼眸,有些遺憾地回答,“薈兒自打出生就這一個名字,爹孃沒給薈兒起大名。”
“那你姓什麼?”洛言熙又問。
“我姓蘇!”小姑娘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洛言熙思考了一會,道:“那你以後就叫蘇若檀吧,我叫你檀兒。”
小姑娘高興萬分,奔出去告訴她娘了。
洛言熙和雲笛兒相視一笑。
自此之後,檀兒便一直跟着洛言熙生活,洛言熙教她醫術,甚至還傳授了她武藝,檀兒聰慧,進步很快,不到一年時間便已熟記於心,再加上洛言熙的教導,心思縝密,成熟穩重,倒不像是一個才十一歲的孩子。
一日,洛言熙帶着檀兒上山採藥,雨過天晴,空氣清新,洛言熙深吸一口,感覺整個肺腑都充盈了泥土和青草的清香。
“上古神農氏爲了人們的食物安全,勇嘗百草,順帶發現了草藥。”洛言熙一邊對檀兒講解,一邊搜索着草藥的蹤跡。
忽的發現有一株之母,洛言熙招呼了檀兒來挖,兩人喜滋滋的挖出,樂得合不攏嘴。
把之母放進筐子裡,洛言熙擡頭正欲看,卻換來了檀兒的一聲尖叫:
“啊——”檀兒的一聲大叫,把洛言熙嚇了一大跳,她猛地站了起來,把檀兒拽到身邊,顫聲問:“怎麼了?”山上常常出沒毒蛇,總在叢草間活動,洛言熙害怕檀兒不識,被毒蛇咬傷。
卻見檀兒臉色雪白,咬着嘴脣指向不遠處的一叢灌木,“血——血——”
洛言熙順着檀兒指的方向看去,也驚叫起來:灌木叢下,正慢慢的滲出鮮紅色的血,猶如蛇信子,蔓延開來。
兩人同時捂眼大叫,轉頭想跑,卻聽見草叢中悉悉索索的聲音,停止了尖叫,又聽到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別走——別走——”
洛言熙和檀兒對視一眼,放下了捂着眼睛的手,一步步的靠近灌木叢。
撥開枝丫,洛言熙和檀兒鬆了一口氣,是個人。
那人滿身血污,肩膀上還中了一箭,已然是受了重傷,嘴裡還念着:“別走,救救我!”
洛言熙看看檀兒,道:“檀兒,來看看他!”
檀兒十分驚訝,“啊?這麼一個渾身髒兮兮,受 了重傷已活不長的人,管他幹嘛?”
洛言熙十分沉着,“我們學醫的,不能見死不救,對嗎?他的傷並不重,快過來!”
檀兒沒辦法,只能“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生怕把他那滿身的髒東西沾到身上。
洛言熙檢查了一下,發現這人身上多處受傷,傷的最重的便是穿透肩膀的那支箭,洛言熙出門身上未帶藥,心下思索,看來只能把這人帶回醫館了。
洛言熙看看檀兒,對她說:“來,你擡這面,我擡那面,我們運輕功把他擡回去。”
檀兒一臉不情願,可還是照着她說的做了。
洛言熙把他帶回了醫館,爹爹正在外出診,洛言熙和檀兒把這人放在榻上,洛言熙便開始爲他清理傷口。
男女授受不親,洛言熙只將他上衣脫下,處理了肩膀上的傷口,再撒藥時,那人痛的“嘶”了一聲,復又睡了過去。
洛言熙處理了傷口,便開始擦拭他身上的血污, 這人的胸肌和腹肌讓洛言熙臉紅了一會,卻被檀兒看見了,驚奇地問:“熙姐姐,你怎麼臉紅啦?”
洛言熙忙摸摸臉上的紅暈,道:“哪有?絕對是這毛巾太熱了,把臉蒸紅了!”
檀兒“哦”了一聲,走開了。
洛言熙趕緊深吸幾口氣,擦起了那人的臉。
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脣似乎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洛言熙心如小鹿亂撞,自小到大,她與男人接觸甚少,也從不刻意靠近,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她羞澀的低下頭去,臉上泛起一片片紅暈……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那人慢悠悠的醒來了,眼見洛言熙坐在不遠處,警覺的坐了起來。
洛言熙笑了笑,對他說:“你傷的很重,最好不要亂動,還有,你武功應該不弱,怎會傷成這個樣子?”
那人無奈的笑笑,有幾分自嘲,“武功再高,也敵不過一批又一批的刺客。”即又翻身下地,抱拳行禮,“小人慕容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他一翻身下來,傷口必定會撕裂,當他行禮時,牙關已微微咬緊,洛言熙連忙跳下椅子,扶起慕容皓,低斥道:“你的傷口才好一點,這麼大動作,你不要命啦?”
洛言熙伸手一抓,發現這人的掌力大得出奇,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臉上一紅,忙使勁抽出了手。
慕容皓也有些臉紅,忙收回自己的手,在榻上躺好,乖乖的閉上眼睛,洛言熙有點想笑,忙說了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就退出了門外,坐在門口的臺階上。
微風徐徐,輕撫着洛言熙光潔的臉龐,洛言熙回憶着慕容皓的樣子,傻笑起來。
正巧檀兒從此走過,發現洛言熙坐在受傷那人房間門前的臺階上傻笑,隱隱明白了什麼,偷笑了一下,走上前去:
“誒?熙姐姐,你怎麼坐在這啊?傻笑什麼呢?”說着向裡面看了看。
洛言熙立馬明白了檀兒的意思,羞紅了臉,啐了一口道:“人家是正人君子,能有什麼啊?”說罷,心虛的向屋裡看看。
“他叫什麼啊?”檀兒追問。
“慕容皓……很好聽的名字。”洛言熙又微微笑了。
檀兒“咯咯”的笑了起來,挽起洛言熙道:“行了,一會老爺回來,你還是想想怎麼向老爺解釋吧!”
洛言熙點點頭,或許真該好好想想了呢。
不久,醫館裡屋的大門便被推開,洛父出診回來了,他把藥箱放在桌子上,自己則坐了下來,看樣子,是累壞了。
洛言熙給洛父端了一杯茶,站在他面前,沉吟半晌,還是開口了:“爹……”
“嗯?怎麼了?”洛父睜開眼。
“今天,我與檀兒上山採藥時救了人……”洛言熙支支吾吾道。
“男子?”洛父笑笑。
“嗯……他傷得很重,我把他放在後院的客房中,給他治了傷……他現在還在那裡修養……”
洛父“呵呵”笑起來,對洛言熙說:“我們行醫就應該這樣,熙兒,你做的不錯。”
洛言熙鬆了口氣,嘴角上揚,“我正是這麼認爲的,爹爹,你好好歇息,我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