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總是有的
部長很生氣,後果也不是很嚴重。
他把我罵了一頓,我把電梯公司過來的維修人員罵了一頓。估計那個維修人員在肚子裡罵我,就像我在肚子裡罵部長一樣。
把整個大廈的電梯全部檢修一遍,由我督工。
其他同事看着我樂,爲什麼?就因爲我事發的時候在現場,難道是我把電梯弄壞的?我強烈要求調查當時在電梯裡最重的那個人,但沒人理我。
直到午休快結束的時候,我才趕到食堂去吃飯。
結果,食堂的師傅直接給了我裝着剩湯的盆。
我果斷地決定放下飯盆,決定投奔方便麪。
就在我想殺回辦公室找同事搜刮一份泡麪的時候,我突然被人攔住。
“沒吃飯嗎?”
我瞪着來人,說:“沒呢因爲電梯都要檢修所以準備吃方便麪。”
我爲什麼要說實話……
“我也沒吃,一起去吧。”
總經理的命令敢不從麼,我在廣大羣衆的圍觀之下,戰戰兢兢地跟着他走出了食堂。
他帶着我用專用電梯下樓,空蕩蕩的,只有我跟他兩個人在電梯裡。
我想起了早上,不覺有些侷促,低着頭,不敢看他。
“今天早上謝謝你。”
“哎?”我擡起頭。
他轉過頭看着我,說:“早晨的時候,其實我有點害怕密閉空間與黑暗。”
我感覺血液都往臉上涌,我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什麼話。如果他問我爲什麼要握住他的手,難道我要說因爲我先知道你害怕?然後他會問我,爲什麼知道,然後我說是你助理告訴我的。然後他又問,爲什麼會認識助理,然後我說,因爲我常找助理小姐要你的照片與事蹟。
我不要……
但是後來他一直都沒問。
不曉得爲什麼,我又覺得有點失落。
他帶着我直接出了樓,原來不用拿車啊。
當他領着我走到一家餐館前面的時候,我擡頭看着那個招牌,心情很複雜。
爲什麼是同一家餐館,我又要再拉一次肚子?
我悲壯地走進餐館,與他面對面坐下。
他也詢問我想吃什麼,我報出幾個菜名,只要不吃那些就行,換幾樣菜看能不能避免腸胃不適。
總經理很沉默,我也很沉默。
我們默默地吃着飯。
“工作很辛苦嗎?”
我猛地擡頭:“報告,還好。”
“不用報告……”
“哦。”
“電梯的事解決了嗎?”
“解決了。”
“總務部氣氛好嗎?”
我一驚,難道是私訪民衆,我連忙說:“很好很好,好得不能再好。”
“那就好。”
然後我們同時用筷子戳飯。
吃完飯,我覺得我的背後都汗溼了。我們又一起走回公司,一起坐電梯。直到我要下電梯了,而他要直接去高層。
我按住開門鍵,回過頭,問:“總經理,我能問個問題嗎?”
他深深看着我,說:“你問吧。”
“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他只是看着我,然後慢慢地點點頭。
我笑笑,走出電梯。
在他的演員表裡,原來我是有名字的。
晚上的時候,我問怪阿姨:“爲什麼總經理這麼嚴肅?”
怪阿姨說:“我怎麼知道,我只是他的助理而已。”
我又問:“那你怎麼知道他小時候的事?”
那邊空白了半天,然後回話:“我八卦唄。”
工作還是工作,但是週末的時候楊簡約我,我還是出去。我跟那一幫人建立起了深刻的革命友誼。
事情是這樣子的。
有一次我們去一個主題club玩殺人遊戲,我不太知道規則,說了半天還是懵懵懂懂,楊簡說:“玩一盤就知道了。”
然後我們玩。
我一不小心抽到殺手,感覺很緊張。
法官說:“天黑請閉眼。”
大家戴上面具。
法官又說:“殺手出來殺人。”
有兩個殺手,我殺了楊簡的時候,另一個殺人衝我詭異地笑。
法官問:“殺手確定嗎?”
我說:“我確定。”
全場笑翻,而我則很鬱悶。
然後那天晚上,所有人都要了我手機號,我正式進入那個圈子。
自從每週末有活動之後,生活變得很奇怪,感覺像被拉進新的領域,有興奮也有不安。
這樣好嗎?
又到了星期五,楊簡開車來接我,順便吃飯。
碗照例是他刷,他微笑着,挽起袖子,洗得很認真。
我抱着我的兔子,靠在牆邊看他,問:“爲什麼要把我扯進你的圈子裡。”
他側過頭,說:“我只問,你覺得跟我們混在一起開心嗎?”
我不能不點點頭。
他展顏:“那就行了。”他朝我眨眨眼,“跟着感覺走吧。”
我沉默。
其實,我是守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