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過後,黃馥婭纔到公司。
山姆被帶走調查,牽扯出來好多人。
參與了昨晚那件事的人,更是一個都不落。
周森放話了,要追究所有人的一切責任。
這些人原本可以拿着豐厚的賠償,去尋找下一份工作的。
他們錯就錯在,以爲自己可以拿捏黃馥婭。
剩下的人,看黃馥婭的眼神多了幾分畏懼。
黃馥婭的工作進展起來,反而順利得多了。
按照今天這個節奏,春節前她就可以處理完所有事情,回國過年。
她知道每年的春節,陸西遇都會回去。
今年,她或許真的會到陸家做客。
她跟陸西遇,或許真的會有未來。
一週多以後,王女士從拘留所裡出來了。
但是外面等着她的,是黃振榮的訴訟離婚。
她狀態不好,在庭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謾罵庭上的每個人,連法官也不放過。
黃振榮經律師指點,直接表現出極度的痛苦。
判決結果不太令人意外,一審直接判了離婚。
這個結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秋天了。
黃馥婭穿着一件薄款風衣,正從寫字樓裡走出來,就收到唐遇發來的判決書。
她看着判決結果,突然站定在原地,許久都無法動彈。
小時候,她覺得媽媽很可憐,畢竟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她只是一個被丈夫背叛,被婚姻拋棄的女人。
後來媽媽怪到她身上,她也忍了,甚至爲了照顧她放棄出國留學。
直到最後,媽媽拿捏了爸爸的弱點,試圖說服她,讓她利用自己的婚姻來拯救她的時候,她才覺得,或許爸爸媽媽應該分開了。
這樣下去,她會延續媽媽的不幸。
現在,他們被法院判決了離婚。
以後,她媽媽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拯救了。
她應該可以放下執念,好好生活了吧?
黃馥婭把媽媽從黑名單拉出來,久違地撥通她的電話。
一陣秋風吹過,她忽然感覺她們之間很陌生,“媽……”
“黃馥婭,”王女士每個字,都彷彿是從恨意裡擠出來的,“你真是賤格!”
“賤格”是媽媽老家罵人的方言。
黃馥婭哪怕不瞭解那門方言,她也知道不會有母親這樣罵自己的女兒。
除非……這個母親恨自己的女兒。
所以,媽媽並沒有想開,反而覺得她毀了她最後的希望。
因爲她沒能拯救她的婚姻,她在媽媽眼裡已經毫無價值。
但凡她還有一點價值,媽媽就會一口一個“婭婭”,而不是這樣罵她。
理智告訴黃馥婭,她可以掛掉電話了,她甚至可以再也不聯繫這個人。
但她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做不出任何動作。
一些更難聽的話,從王女士的口中飈出來。
每一句,都像一根刺狠狠扎進黃馥婭的心臟……
最後,黃馥婭纖薄的身體,在晚風中不住地顫抖……
但很奇怪,她也哭不出來。
陸西遇是從學校過來的。
他已經沒什麼課了,回學校也只是爲了論文的事。
他跟黃馥婭約好,今晚去河邊的一家餐廳吃飯。
來的路上,他收到相宜的消息,說是黃馥婭的父母被法院判決離婚了,王女士在法院鬧得不太好看,硬生生讓自己淪爲笑柄。
黃振榮這個過錯方也沒好到哪兒去,同樣受到強烈的指責。
黃馥婭希望父母分開,但這個局面,一定不是她想看到的。
陸相宜最後說“哥哥,前幾天我跟馥婭聊天,她覺得我跟周森偶爾在家煮飯挺好的……要不今天你試試?我們家的周大廚,全天候在線爲你指導!”
看見黃馥婭握着手機在風中顫抖,一副要窒息的樣子,陸西遇已經知道電話彼端的人是誰了。
他至今記得,上半年他們在國,他帶黃馥婭去那家茶樓吃飯,黃馥婭打開窗把頭探出去透氣的畫面。
給她生命的人,也是另她窒息的人。
她受到的傷害,遠超出旁人的想象。
陸西遇下車拿過黃馥婭的手機,還能聽見謾罵聲,他直接把電話掛了。
黃馥婭擡頭,表情破碎不堪,“西遇……”
陸西遇把她攬入懷裡,摸了摸她的後腦勺,“今天又降溫了,你穿這麼少,冷不冷?”
“冷……”黃馥婭一滴淚滴到陸西遇的肩上,“好冷……”
陸西遇用自己的外套,把她裹進懷裡。
他沒有問她有沒有好一點,他知道沒有。
他只是這樣抱着她,給她一個依靠。
“抱緊一點。”黃馥婭的聲音也是碎的,“陸西遇,你把我抱緊一點。”
陸西遇緩緩加大手上的力道,任由黃馥婭藏在他懷裡。
身邊人來人往,但他們擁抱着彼此,彷彿這個世界只有他們。
過了許久,黃馥婭才調整好,說“沒事了,我們去吃飯吧!”
陸西遇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眼角,“我們今天不去外面吃。”
黃馥婭這下連心都碎了,“我今天沒有飯吃了嗎?”
陸西遇笑了笑,“有,我做給你吃。”
他牽着黃馥婭上車,兩個人回了公寓。
住進來這麼久,公寓沒有開過火,炊具餐具都只有最基本的。
陸西遇讓人送了兩塊上好的牛排過來,此外還有一些配菜。
他還找了個菜譜,準備做個奶油蘑菇濃湯。
總之看起來,挺有模有樣的。
黃馥婭換了套居家服,躍躍欲試地要給他打下手。
但更多時候,她其實什麼忙都幫不上。
後來她乾脆放棄了,在一旁欣賞陸西遇,偶爾趁着他不備偷偷親他一口。
陸西遇廚藝本來就不精,被她鬧得屢屢分神,連牛排都沒怎麼煎好——這已經是他最擅長的了。
他只能把黃馥婭抱到島臺上,“你坐好,別動。”
黃馥婭長腿一勾,勾住他,“我雖然不會煎牛排,但我會吃,我看出來了,牛排煎失敗了。”
陸西遇咬了咬牙,“你再搗亂,我接下來煎的就是你!”
黃馥婭沒那麼容易被嚇到,“巴掌大的牛排你都煎失敗了,一米七的牛排你怎麼……”她驀地反應過來,收聲了。
陸西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怎麼不說了?還是你覺得兩米的牀,也煎不下你這塊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