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一陣緊跟着一陣。
恍恍惚惚中，司婠似乎看到有個人站在牀側，隱約聽到他似乎在問：“人死了那麼久了，你就這麼念念不忘？”
可再想努力去聽的時候，卻什麼都聽不清楚了，腹部的卷痛像是一個錐子狠狠地鑿進來、
疼的她繃緊身體，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抓住那人，喉嚨裡是壓抑的痛楚和沉積許久的委屈。
特助站在一旁，有些無措的看着進來的醫生。
牀上的女人像是即將開敗的花，眉頭緊緊的鎖着，那隻手蒼白的有些驚人，緊緊地攥着他的衣襬。
那有些乾裂的嘴脣似乎翳動了幾下，聲音很低，看脣形大概是在說——“疼，好疼啊。”
“病人家屬迴避一下。”
醫生皺眉開始趕人。
特助狠狠心把她的手拿開，站在走廊，遲疑了一會，纔拿起手機撥通電話。
看着樣子，司婠的病情嚴重情況，比那個剛剛‘車禍’完的林卿卿看着更像是重傷的。
只是電話嘟嘟嘟一直到屏幕滅掉都沒接通。
那邊，放在車內的手機嗡嗡的在震動。
而車子裡早就沒人了。
陸靳大步進去，“現在什麼情況了？”
門口的傭人瞥了一眼屋內，又迅速的垂眼說道：“醫生剛走，林小姐情況已經穩定住了。”
“嗯。”
陸靳進去的腳步一頓，再回頭：“那肇事司機呢？”
恰好那傭人擡頭，對上那雙烏沉的眸子的時候，又心虛的低頭，含糊的說道：“都處理好了，但是林小姐傷的比較……重。”
“我跟林小姐一起出去的，道上沒多少人，但是那輛車就直接衝着我們這邊撞過來了。”
陸靳的眉頭稍皺，可卻沒察覺出來什麼，就聽到屋內尖銳的叫聲。
而站在門口的傭人看到進去的背影終於鬆了口氣。
那緊緊攥着的手心也終於鬆開，裡面出了一層的汗水，心臟到現在還在撲通撲通的亂跳。
差一點，差一點她就繃不住了。
車禍是假的，可是受傷卻是實打實的真的，只是這受傷的原因……傭人忍不住後背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屋內。
陸靳推開門進去，看到的卻是林卿卿蜷在牀上的樣子，她身上纏着繃帶，就連臉上都是觸目驚心的傷口。
“不是說車禍嗎，這是什麼？”
他最後的那點奇異的疑慮被打消，林卿卿手臂上的未被包紮的傷痕看着可不像是被撞出來的。
“你終於來了。”
林卿卿仰頭，整個人撲到他的懷裡，聲音都是抑制不住的哭腔，“我也不知道，本來我想拍下來車牌號。”
“可是那人直接提着棍子下來，我真的太怕了，我怕再晚一點就真的見不到你了。”
她的聲音哽咽，整個人趴在陸靳的懷裡，身上顫的像是篩子一樣。
可在陸靳看不到的地方，跟那滿臉淚水不同的是，那雙眼睛裡帶着的卻是狠戾和陰翳。
光這樣還不夠，還需要一劑猛藥。
她再度仰頭，眼眸中的情緒如數的掩住，只剩下那紅彤彤的眼圈，“就跟很多年前那次一樣，只是那次有你陪着，這次我真怕自己回不來了。”
“你說，是不是還是之前的那幫人？”
每個字都深深的刺痛了心臟，原先被掩藏很深的記憶重新被翻出來。
陸靳的眸眼瞬間的軟了下來，喉嚨有些梗着的沙啞，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不會的，那些人不會再來了。”
“這件事我會查清楚的。”
原先那些試圖弄死他的人，早就被他給弄死了，所以不會是那些人。
得到這句話保證，林卿卿才微不可見的鬆了口氣。
她要的不是主動的曝光出來線索，而是一點點的引着陸靳去查。
畢竟只有自己查出來纔會更加確信。
“那就好。”林卿卿喃喃了幾聲，垂下的眼皮蓋住所有情緒。
夜色更爲深濃。
一直等到牀上的人睡熟了，陸靳才起身出去。
“照顧好她，有什麼事情隨時打電話。”陸靳出去的時候叮囑。
傭人不住的點頭。
一直到那輛車離開的時候，傭人纔有些心虛的在圍裙上蹭了蹭手，而本該沉睡安靜的屋內，也有了動靜。
傭人停都不敢停的快速進去，原本睡着的人，現在神情不辨的坐在牀上，手裡拿着一疊資料。
“他說什麼了嗎？”林卿卿擡頭問。
那一疊資料都是調查的關於曾經那件謀殺的，也就是那次刺殺，讓陸靳愧疚她到現在。
只是……嘲諷的是，這些資料竟然都是出自陸靳之手。
他在調查當年的事情，他在懷疑。
“ 沒說什麼。”
傭人見慣了她的樣子，屏住呼吸回答。
可迎接的卻依舊是哐當砸碎東西的聲音，碎片擦着腳踝過去，林卿卿的聲音依舊清脆卻也陰冷平靜的讓人害怕。
“那就把屋內角角落落重新打掃一次，要是讓他發現一點問題的話……”
後邊的話沒說，卻足夠了。
傭人眼裡止不住的驚愕和恐懼，就在剛纔，爲了更加逼真一點，林小姐竟直接對準了自己的胳膊和腿狠狠地砸下去。
太恐怖了。
“這倒是還有個新的發現，或許能用的上呢。”
林卿卿罕見的情緒好的彎脣，可是笑意絲毫不達眼底，“我見她帶了那麼多年，倒是沒想過，這裡面還有這麼個故事。”
那資料被捏的蜷卷，林卿卿的臉色更爲難看，“司婠！那麼在意，他到底圖的是她什麼呢！”
“那就看看，到底是誰走的更遠。”
……
肇事司機被暫扣住了。
陸靳去的時候，那司機似乎心虛，擡頭看了一眼，就低頭嘴硬的說道：“是我撞的，我喝了點酒，要處罰就處罰吧。”
他神情冷淡，五官都像是攏着一層的寒涼，手裡的那一疊資料扔到他的身上去。
“你是司家的人？”
那司機也不辯駁，而是梗着脖子說道：“是又怎麼樣，我只是在司家負責開車。”
今天開的也是司家的人。
更何況……這個司機的手攥緊了，他有把柄被攥在那女人的手裡，也不知道那女人發什麼瘋，讓自己開車假意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