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好。”連說了兩個好字的莫管家。
進了屋，傭人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客房。
老宅還是原來的樣子。
司綰有些感慨，時光一晃，五年就過去了。
“大家都早點休息吧。”
陸靳交代，轉身就回了書房。
“哎哎哎，這男人真的還是跟以前一樣臭屁，不知道盡地主之誼嗎？”
釋臨希衝着陸靳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不過在苡茉警告的眼神下，閉上了嘴。
好吧，寄人籬下，他們現在是寄人籬下。
這邊的司綰抱着樂一，想了想，最後還是開口詢問：
“那個，莫管家，怎麼沒有看見陸老爺子？”
是啊，按理說，若是陸靳已經知會了莫管家，那應該也已經交代了樂一的事情。
當聽見陸老爺子，莫管家的眸子微微有些暗淡。
“老爺他，在半年前就過世了。”
因爲當年鬧出來的事情對老爺的身體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外加上本身年紀就大了。
莫管家的黯然一閃而逝。
司綰微微一愣，爺爺，過世了？
“顧小姐，你能跟我來一下嗎？”莫管家看着司綰。
司綰點了點頭，抱着樂一，跟着莫管家，一路到了陸老爺子生前的房間。
房間還是一如既往，只是那位老人已經不在。
心情思緒萬千。
老人對她，有怨恨過，憎恨過，也幫助過，甚至好幾次拋開自己情緒，護着她。
鼻尖有些酸澀，但到底是因着現在的身份，強忍住了。
“老爺生前，總是念叨着，少夫人腹中的孩子該幾個月了，該出生了，不知是男是女，該一歲了，每年都有準備禮物。”
莫管家從旁邊打開一個箱子。
擺放在沙發上。
打開，從中拿出第一個盒子，以及放在上面的一個紅包。
“這是老爺爲寶寶準備的出生見面禮以及紅包，這是給少夫人出月子的禮物，這是給寶寶一週歲的生日禮物。”
莫管家將禮物一件一件的擺開。
每一件，每一個節日，陸老爺子都有給未出生的曾孫，精心準備的禮物。
當然，也沒有忘記給司綰準備。
滿滿當當的一個盒子。
甚至連國外的聖誕節這樣的日子，都有禮物。
還有兒童節。
莫管家雖然未曾提起旁的，但司綰知道，爺爺還活着的時候，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都惦念着，想要見一見自己那個未曾見過的曾孫。
他一直堅信，司綰和那個孩子，一定很好的在哪個地方生活着。
可惜，直到過世，他也沒能見到自己的曾孫。
司綰最終還是沒忍住，淚水滑落。
樂一不明白媽媽爲什麼哭了。
胖胖的小手輕輕的擦了擦媽媽的淚水。
“媽媽不哭。”
“嗯，媽媽沒哭！”
強忍住內心的悲傷。
她知道，自己對不起那位老人。
從她的出現，從她偷了那位老人最寶貝的孫子的心開始。
她就對不起那位老人。
“不過現在，老爺應該過得很好，跟少爺一起！”
莫管家神情淡然，只是眼中的悲傷和寂寥也分外明顯。
“喔，顧小姐，這些禮物，放您那兒保管，可以嗎？”
莫管家將禮物一件件收拾好。放進箱子。
“好。謝謝莫管家。”
紅着眼眶，衝着莫管家，深深鞠了一躬。
她是真的感謝滿前這位管家。
這一鞠躬，代表了太多太多。
對爺爺的遺憾，對莫管家的感激，還有別的種種情感。
“顧小姐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莫管家也衝着司綰鞠了一躬，慢慢的，像是個行動緩慢的老人。
是啊，莫管家確實也老了，花白的發彰顯着歲月的痕跡。
莫管家將司綰送到客房門口。
看着房門合上，望着小少爺樂一那張神似年幼時老爺的模樣。
今天，是他在陸家最後一天了。
老爺去了，這半年來，所有事情也都交接清楚了。
之所以留到現在，就想要替老爺看一看他的曾孫。
如今見到那個胖乎乎，健健康康的小子，他也在沒有遺憾。
同樣也沒有必要，再留在陸家。
他完成了所有的任務。
老爺走了，老夫人走了。
少爺和夫人走了。
連寅少爺都不在了。
這棟老宅，再也沒有他想要去守護的人了。
再也沒有了。
莫管家緩緩轉身。
“莫管家！”
原本合上的房門再次打開。
司綰喚住了莫管家。
莫管家回頭。
就只見司綰站在房門口，手裡抱着樂一。
“顧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連說話的音調裡，也全都是滄桑。
司綰紅着眼眶，開口問：“莫管家，你能，幫我帶樂一嗎？”
是啊，莫管家這樣子，看了讓司綰難受。
他失去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他再也不似當年雷厲風行的莫管家了。
現在，他只是位老人。
“顧小姐是想要讓幫着帶下樂一少爺嗎？”
在莫管家眼裡，以爲司綰有事，幫忙帶一下孩子。
“嗯，我家樂一，性格有些膽怯，我又是個女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教導好孩子。”
司綰說着，看着莫管家，眼中閃爍着星星點點。
“聽說莫管家以前跟在陸老爺子身邊，陸家少爺那樣品德兼優的公子，也是莫管家一手帶大，所以，我能不能請求莫管家，幫我教育照顧樂一？”
她不過是，想要給那個心已經滄桑的莫管家，找到一份希望，一份寄託。
再者，她要留在陸家一段時間。
這段期間，她不可能不出門。
所以她也需要像莫管家這樣可靠的人，去照顧樂一。
“顧小姐……我，真的，可以嗎？”
莫管家的眼中閃過一抹什麼，最後卻又開始質疑。
他真的可以嗎？
繼續留在陸家，繼續照顧着老爺的血脈？
繼續爲陸家奉獻自己？
“是我們榮幸之至，樂一，跟莫爺爺說拜託了。”
司綰紅着眼眶，噙着淚珠，側頭看向樂一。
這是她剛決定的。
是啊，這個決定，她覺得，是做的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莫爺爺，樂一以後，就拜託你了。”
奶聲奶氣的說着拜託了。
在那一瞬間，莫管家的眼眶開始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