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女子微怒道:“冰欣,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我們聖教和正道自古淵源極深,仇深似海,見到正道之人,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
說完,對着老鬼使了一個眼色,老鬼會意,手掌亮起淡淡的光芒,就要一掌打死地上此刻重傷在身的曹韓風。
但冰欣見此,立刻衝了過去,雙臂張開,擋住了那老鬼。
“冰欣小姐,這……”老鬼滿臉錯愕之色,不知道該說什麼。
“對不起。”冰欣低低地說着,又走回黑衣女子的面前,撲地一聲竟是雙膝跪了下來,請求道:“青姨,我求你了,放過他,好嗎?”
黑衣女子忽地被震住,只有雙目,靜靜地凝視着冰欣:“你、你叫我什麼?”
那一刻,她的眼睛有些開始溼潤起來,多少年,多少回憶,在腦海裡飄蕩。
冰欣默然地擡頭,看着黑衣女子,道:“青姨,求求你了,他身負重傷,此刻一定很難受,我們就放過他,從小到大,冰欣從未求過你什麼,這次你就答應了我,好嗎?”
黑衣女子怔了一怔,雙眼已經有淚水在打轉,輕輕地流過她的臉頰。
“冰欣,你這是又何苦呢?”黑衣女子沉聲問道。
“青姨,我就是想救他,從來沒有人,可以像他一樣,那麼真誠。”冰欣突然微笑了一下,第一次,在她的臉上看到難得的笑容。黑衣女子搖頭嘆息一聲,最終才緩緩點頭,道:“好吧,我答應你,不殺他。”
聽到黑衣女子的話,老鬼自動退了一步,沒有去靠近地上的那男子。
冰欣立刻歡喜起來,整個人好像變了一樣,然後走到曹韓風的身邊,蹲下身子,白皙的雙手輕輕地在曹韓風的身上比劃了幾下,便是在她手心上,出現一道碧綠色的光芒,這些光芒附在曹韓風身上,到最後,竟逐漸自己竄進了曹韓風的體內。
很顯然,冰欣是在給曹韓風運功療傷,讓他體內的傷勢得以恢復。
碧綠光芒滲入體內,曹韓風開始有了知覺,手指頭輕輕動了幾下,而後又突然噗嗤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來。
冰欣微微笑了下,看來曹韓風體內的淤血已經盡數排出了體外,很快就能恢復好身體。
曹韓風接着又咳嗽了幾聲,然後緩緩睜開了雙眼,看到的是一張美麗的面孔,只是這女子的容顏,竟是這般的熟悉。
冰欣見他甦醒了過來,身子也好了大半,便連忙欣喜地問道:“你好些了嗎?怎麼樣?身子還疼嗎?”
“是,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曹韓風有氣無力地道。
冰欣微笑道:“我是來……”話說到一半就頓住了,然後改口道:“我們恰巧路過鬼谷山,看到裡面有打鬥之聲,然後就進來了,沒想到我還能在這裡見到你。”說完,嘴角好像浮出了淡淡的笑意。
曹韓風看着這白衣女子,和第一次在碧水湖畔相見一樣,是這般的美麗無暇,動人心魄。
曹韓風原以爲他和這白衣女子,只是陌路相逢,卻沒想到這麼快就重逢。
難道,是緣分讓他們相遇,相離,相逢嗎……
就這樣,他靜靜地看着她,她也靜靜地看着他,只是過了半會後,曹韓風下意識地轉開視線,不敢去看她。
正打算站立起來的時候,曹韓風只覺得全身劇痛了一下,然後腳一軟,又坐倒在地,看樣子陷進這石縫,在自己昏迷之前,就已經身負重傷了。
“你別動,方纔我看了你的傷勢,很嚴重,如果亂動的話,體內經脈容易受到重創。”冰欣突然扶住了他,關切道。
曹韓風看了她一眼,冰欣卻淡淡地微笑,然後轉過頭,對身後那黑衣女子道:“青姨,你那裡還有洗髓丹嗎?我想給他服下。”
黑衣女子森冷
的目光望了曹韓風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個白玉瓶子,遞給了冰欣。
冰欣從白玉瓶子裡倒出幾粒黃色丹藥,拿給曹韓風,輕輕道:“這是洗髓丹,你服下之後,應該很快就好了。”曹韓風沉吟了良久,最後才接過幾粒黃色丹藥,將洗髓丹放進口中,嚥了下去。
丹藥入體,全身氣息運轉,竄入體內各個筋骨之中,曹韓風只覺得整個人好像煥然一新,渾身都充斥着一股力量。
這洗髓丹,看來對療傷,效用極大。
服用洗髓丹後,曹韓風身體已無大礙,也有力氣站了起來。
冰欣看他氣色也好了許多,便是微微一笑,只是旁邊的老鬼突然道:“臭小子,我問你,剛纔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可看見一尊黑靈神像沒?”
曹韓風向冰欣身後的那男子看去,正要說道:“我……”頓時一怔,驚愕道:“你是誰!你們……魔教妖人!”
曹韓風此刻才認得出來,站在冰欣身後的男子就是前日在密林中偷襲之人,還說要將他們天玄宗四人葬死在這鬼谷山。
不料老鬼其實絲毫不變色,道:“看來你這小子是記起我來了,方纔本想殺了你,只是冰欣小姐執意要救你性命。”
曹韓風向冰欣身上看了一眼,又重新看了看老鬼,不知覺退後幾步,怒色道:“魔教妖人,我與你們毫無干系。”
這時,冰欣輕笑一聲,道:“你說與我們毫無干系,可我還救你性命,更何況你也服用了我們的洗髓丹,縱然之前是毫無干系,但現在只怕也脫離不了干係了。”
曹韓風大是氣憤,只是方纔確實服下了這些魔教中人所煉製的丹藥,如果這事讓師傅和衆位師兄知道後,一定會嚴加懲罰自己不可。
想到這裡,曹韓風便是張口吐了幾下,想要把方纔服用的洗髓丹吐回出來,這是魔教中人的東西,他身爲天玄宗正道弟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沾染半點魔教的東西。
就算是性命危及,也絕不會低頭向魔教的人求救!
冰欣清麗的臉龐冷哼了一聲,但笑容已然平靜,道:“我看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丹藥已經被你服下,又怎麼可能將其吐回出來,況且你現在身負重傷,怕是連自己性命都不保。”
曹韓風覺得這白衣女子定是不簡單的人物,看來名頭還要比他身後的老鬼還要大,多半是魔教中人厲害的人物,想不到當日在碧水湖畔竟會看錯了眼,以爲這白衣女子只是普通人物,卻沒想到……沒想到竟會是魔教妖人!
過了許久後,曹韓風冷冷道:“你是魔教妖人,我不會聽你多言!”
冰欣笑容漸漸褪去,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魔教妖人,那請問你這位正道人士與我們魔教中人又有和分別?”
曹韓風呆了一下,但轉念一想,絕不能被一個魔教妖女問的啞口無言,立即道:“你們魔教妖人殺了成性,禍害世間,我們正道除惡揚善,拯救天下蒼生,這就是最大的分別!”
話剛說話,冰欣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龐盡是美麗之色,道:“這就是你心中的分別嗎?是你自己看見我們魔教妖人殺人成性,禍害世間了?還是說是你們天玄宗虛僞的師傅從小就告訴你們的?你可自己親眼所見?”曹韓風一時愣在那裡,冰欣卻笑了幾聲,接着道:“那我問你,方纔你們所謂正道之士,進入這月邪洞府,是你們要將他們除盡,還是這些魔教妖人要將你們殺死,誰先誰後,我想你自己應該很清楚。”
曹韓風斷然道:“那又如何?魔教妖人想要重振天下,禍害百姓,我們就是來將其誅殺,以絕後患!”他這句話說的卻是振振有詞。
冰欣又是噗嗤一聲大笑了出來,道:“我看你還有些稚嫩,不知道這天下是怎樣一片光景,如果我
沒猜錯的話,你只是天玄宗剛剛出來歷練的一名弟子,根本不知道諸多之事,只因你閱歷尚淺,從小又是師傅教導你,說什麼魔教妖人殺了成性,禍害世間,真是可笑,不知道過去多少的歲月,你們正道之士又是殺了多少無辜百姓!把天下搞的永無安寧之日!”
“你胡說!”曹韓風突然歷喝道。
冰欣沒有想到曹韓風反應會這麼大,不過也不去理他,直言道:“就是因爲我們聖教看不慣你們這些正道虛僞,才與你們正道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一刻,曹韓風愣住了,他想要極力反駁白衣女子的話,可一時竟變得一句話也吐露不出。
冰欣看他啞口無言,沒好氣地道:“若不是你們正道人士虛僞,那你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我看分明就是爲了黑靈神像裡面的東西。”
曹韓風怔了一下,不解其意,道:“什麼黑靈神像?我不知道!”
冰欣冷笑一聲,嗤之以鼻:“我說曹少俠,你好會裝糊塗,明明就是有目的還偏不可承認,不過我可事先警告你,黑靈神像裡面的東西是我們聖教靈物,你要搶走,縱然是休想!”
曹韓風不明所以,也不再管什麼破神像,冷哼道:“你說我們正道虛僞,那你就不問問自己又是何人!”
“我?”冰欣輕撫着鬢邊的秀髮,嫣然道:“我可不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魔教妖女嗎?怎樣?你是想改變心意,來投靠我們聖教嗎?”
曹韓風爲之氣結,不屑地看了他們一眼,道:“無恥妖人,就憑你們賜我幾粒丹藥,就想收買我嗎?簡直癡心妄想!就算我今日死在這裡,也絕不會投靠你們魔教!”
冰欣想不到曹韓風性子會如此倔強,心中惱怒三分,不過也不知怎麼的,一看到曹韓風此時滿臉土灰的樣子,就心裡想要發笑,不管什麼憤怒都煙消雲散了。
正在這時,冰欣身後的黑衣女子突然道:“老鬼,時間不多,你帶人趕快四處找找我們聖教之物,說不定石壁上也有暗格,只要找到黑靈神像,便可以找到血靈石。”老鬼點頭應了一聲,便帶着身後的兩名男子四處察看去了。
黑衣女子看了看冰欣和曹韓風二人,不過在看曹韓風的時候,目光卻是極爲的森冷,和她看冰欣有很大的反差,曹韓風一時竟心寒起來。
半晌後,黑衣女子道:“冰欣,你看着這個人,不可讓他壞我們大事。”
冰欣點頭道:“青姨,你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輕舉妄動。”說罷,雙眸流轉,微笑地看了曹韓風一眼。
黑衣女子轉頭向那血池走去。
曹韓風方纔聽那黑衣女子說什麼血靈石,料想必定是不凡之物,只怕多半是魔教厲害的邪物,忍不住對冰欣問道:“你,那血靈石是什麼東西?”
冰欣怔了一怔,道:“怎麼?你對我們聖教的靈物感興趣?也好,只要你肯投靠我們聖教,我便告訴你那是什麼東西。”
曹韓風呸了一聲,斷然道:“我死也不會拜入妖魔邪教!”
“轟!”
正在此時,在那偌大的血池當中,突然濺起了一個高高的巨浪,有如驚濤駭浪之聲,曹韓風和冰欣二人同時向那血池看去,那巨浪足足有數丈之高,頓時狂風撲面,巨浪全部濺到血池岸邊,連這周圍的石壁也開始拼命搖晃起來,黑衣女子和老鬼等人連連後退幾步。
黑衣女子本來要向血池中央走去,不料有如此變故,當下大驚失色,厲聲道:“冰欣,快退!”
冰欣吃了一驚,雖然看不清血池到底有什麼,但卻知道青姨見多識廣,連宗主也敬她三分,此番疾呼,必定是發現什麼可怕的東西。
心中轉念一想,便二話不說,就拉扯着曹韓風的衣服往身後足足退了數十步……
(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