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最怕宋思沐風風火火的性格,想到一出是一出,她辭工作的速度,程鳶親眼見過。
某天,宋思沐拖着疲憊的身體,上門向程鳶求安慰,兩人談了沒多久,宋思沐一時興起,牙一咬,眼一閉,程鳶以爲她想通了要好好工作,結果她回家和父母吵了一架,當天就給人事部門提交了辭職信。
那速度,程鳶都覺得,她早就想辭職,辭職信也是早就準備好的。
誰知宋思沐說卻說,別小看她作爲文學院院花的文字編纂能力。
程鳶開玩笑吐槽:度娘上扒拉的吧?
宋思沐三指起誓:親筆手書,童叟無欺!
起初程鳶也以爲宋思沐在吹牛,後來她幫程鳶做簡歷,還有面試用的PPT,成品比市面上賣的精美很多,程鳶也對她徹底服氣。
其實,憑宋思沐的能力,找一個不錯的辦公室文職沒問題,但她就是不想囿於狹窄的辦公隔間裡,總覺得外面的世界有更廣闊的天空。
人就是這樣,總有那麼多的不甘心。
會場的座位被分爲兩部分,中間有三五人寬的窄過道,正對坐在桌前的杜陌良。
過道里架着幾臺機器,三腳架後面的攝像師不斷調整設備。
座位區兩旁還有側邊的鏡頭,專門用來採在座的“學生”們。
宋思沐好奇,拍了拍前方人的肩膀,前方的女同學回頭,宋思沐問:“你好,請問一下,你們是學生麼?”
“是,東江大學的。”女生回答。
宋思沐眼睛一亮,“學妹?”
女生見怪不怪道:“我們都是醫學院組織過來的,你們不是?”
宋思沐立即意識到,眼前這個甜美單純的女生還是大學生,自己已經是奔三的社會人士,稱自己一句“學姐”,那是把自己叫小了。
“是是是,我們也是醫學院組織過來的,研究生,研究生。”爲了掩飾自己年齡大,宋思沐幾乎不假思索的扯謊。
程鳶幽幽看她一眼,果然說謊祖師爺。
女生一聽她們也是醫學院的,還是研究生,立馬熱情地打招呼,“學姐,你們是哪個院的?”
宋思沐一下被問住,不知如何作答 ,她雖然是東江大學畢業的,但對醫學院並不怎麼了解。
東江大學是一所綜合性的“雙一流”大學,醫學院是“統稱”,換成“醫學部”比較恰當。醫學部是東江大學幾大校之一,其中除了臨牀醫學院之外,還有護理學院,藥學院,還有程鳶讀研期間所在的疾病預防與健康管理學院。
宋思沐斜眼看程鳶求助。
程鳶笑着開口,“預防醫學院的,你呢?”
“預防醫學院”是“疾病預防與健康管理學院”的俗稱,醫學部的學生一般都這麼叫。
“我臨牀的,五年制。”學妹聽到“預防醫學院”倍感親切,眼梢帶着小心翼翼和試探,她說:“我以爲你們是附屬醫院的研究生,還想問問你們考研的事。”
宋思沐看她年紀不大,眼神單純清澈 ,有屬於高中生的影子,不禁問,“你大幾啊?這麼早就準備考研?”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年剛大三。”
“大三就想着考研了?”宋思沐瞬間備受打擊,醫學五年制,大三相當於她大二,這離本科畢業還早啊。
程鳶解釋:“醫學和其他學科不一樣,培養週期長,研究生畢業證、學位證、規培證、執業醫師證,四個證三年能一次性拿到,性價比高。如果本科畢業選擇就業,可能同樣花三年時間,只拿到規培證和執業醫師證。沒有研究生學歷,找工作也是一大阻礙,所以醫學,尤其是臨牀醫學,考研比例很高,正常。”
宋思沐:“哦哦,原來如此。”
此刻,另一個問題在宋思沐腦海裡滋生,“那你的陸老師呢?他才三十三,照你這樣算,本科五年,碩士三年,博士按最短三年算,他博士畢業纔剛三十三吧?人都副主任醫師了。”
“他是八年制,還是國內外聯合培養,相當於在高考時被挑出的拔尖學生,醫學院校給他們提供最好教育條件,壓縮培養週期,全力培養,杜老師、鍾老師都是。”
宋思沐感嘆,“果然,優秀的人在哪裡都優秀。”
女生聽到這段談話,眼睛閃光,興奮地問:“學姐,你認識醫院的老師啊?”
“嗯,你有什麼想問的?”程鳶也是考研一路上來的,知道這其中的艱辛,除了要經歷整整一年枯燥的學習過程,還有心理壓力,以及整個過程中,那種膽顫、小心和不確定的煎熬。
“你認識的醫院老師是哪個附屬醫院的啊?”
“一院。”
東江大學有好幾所附屬醫院。
“太好了,我聽說一院的外科特別強,尤其是心外、神外和骨外,都是老牌強勁專業,新起來的泌外、肝膽外也不錯。但這些科室肯定是考研的大熱門,而且外科一般都更喜歡男生,我怕……”
程鳶也心疼她。
沒辦法,性別有時候更能決定一些事。
“讀研不是人生的終點,想人生過的輕鬆一些的同時還更有動力,要結合自己的興趣。如果喜歡,就盡力去做。”
“嗯嗯。”女生欣喜的點頭,“學姐,我們加個微信好友吧。”
“可以。”程鳶欣然同意,調出手機二維碼名片,女生將手機搭在她手機上一掃。
“學姐,我叫凌佳然,壯志凌雲的‘凌’,上好佳的‘佳’,然後的‘然’。”
宋思沐誇道:“名字挺好聽的。”
凌佳然眯眼笑,開心地笑着。
程鳶將她的備註改好,自我介紹說:“我叫程鳶,過程的‘程’,‘忙趁東風放紙鳶’的‘鳶’。”
“好了。”凌佳然也備註好,“謝謝學姐。”
程鳶:“不客氣。”
轉眼間,臺上主辦方發言人已經打開話筒,簡單“喂喂喂”幾聲,整個大廳裡傳來震耳欲聾的迴響。
程鳶催促,“馬上開始了,好好聽課。”
“嗯嗯。”凌佳然轉過頭去,從包裡拿出筆記本。
程鳶也準備好好聽一聽,低頭從帆布包裡拿出筆記本。
宋思沐一臉吃驚,“讓你陪我簡單聽一聽,你真當聽課來了?當學生當成習慣了?”
程鳶:“你不覺得,只有當學生的時候,纔是自己最認真的時候?”
“……是。”宋思沐深有感觸,催促說:“有沒有多餘的紙和筆,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