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寒風依舊颳着,大地披上了一層外衣。
鄴城外一座風水寶地響起了陣陣哀樂,三千精銳士卒身披黑甲,頭上卻綁着一根根的白布。
一座隆起巨大墳墓,石碑上清晰的刻着冀州牧韓馥的名字,而石碑前一名儒雅的文士神情悲哀的不斷念着手中捧着的文章。
規模宏大的葬禮,呂布更是立於最前方,臉上充滿了悲痛之色,低沉的聽着陳琳宣讀韓馥的一生。
韓馥的葬禮可謂是驚動了整個冀州,呂布以諸侯之禮風光大葬,三千甲士相隨,文武百官各大世家均有人前來悼念。
隨着墓碑前陳琳悲痛的宣讀哀文,說完韓馥一生的功績後便當着各大世家官員派來悼念人的面開始痛訴起袁紹如何如何害了前冀州牧。
可以說韓馥死的很及時,恰到好處的幫了呂布的忙,不光光是損害了袁紹的名望與趙國一地,更是令呂布名正言順的領了冀州牧這道天子的聖旨。
“袁紹身爲四世三公之後,妄爲人子,其外寬內忌,陰險毒辣,上對不起天子蒙恩,下對不起袁隗老大人,更不能立與當世~~~”
陳琳這位世家子弟的文采果然非凡,先是將韓馥生前如何治理冀州蒸蒸日上的功績表達出來,接着便開始訴訟袁紹一條條的罪狀。
罵人不帶髒字,說的袁紹彷彿就算死了都對不起列祖列宗,而呂布身後的張郃一臉的憔悴模樣,眼圈泛紅跪在墓前。
字字如刀剜心般傳入他耳中,一身的喪服張郃望着四周各個前來悼念韓馥的官員還有世家子弟,心中更是充滿了痛苦。
可以說是韓馥坑了他們,你說當時你要是不獻冀州,那好他身爲帶兵的武將,絕對二話不說,最起碼也要幹上幾仗吧。
更怨袁紹,你說韓馥都獻了冀州,不爲其他爲了名聲,最起碼也要給人家一個富足的生活啊。
縱容麾下校尉打斷人家長子的雙腿,而後更是氣死在家,你都逼到人家這個份上了,人家能不跑嗎。
跑就跑吧,你傍上了幷州的呂布,可在掌握兵權後又想要權利,結果害的他們這羣曾經韓馥麾下的臣子裡外不是人。
尤其是張郃這等受過韓馥恩惠的武將,心中更是充滿了痛苦,他當如何立與天下。
身爲韓馥麾下武將,後又投了袁紹,難道再投呂布嗎,這種情況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墓前呂布率領冀、並官員臉帶哀痛的沉默不語,而墓碑前的陳琳卻是越念越起勁。
“幸得蒼天垂憐,天子勤政愛民,當今驃騎將軍呂布鉅鹿一戰破袁紹二十萬大軍,方平定冀州戰火,才令袁紹茶毒冀州此豺狼之輩奸計未能得逞~”
“當今天子聰慧更勤政愛民,諸位當助朝廷正義之師,不可令奸人詭計得逞~”
接下來陳琳的話更是令人心驚,一句句說的袁紹好像成了罪大惡極之人,然後又影射其冀州官員被袁紹矇蔽了雙目,做出了種種劣跡,但天子聖旨已到,當拋棄奸人,助朝廷平定戰亂。
看着口若懸河的陳琳在寒風中不斷噴着唾沫星子,神情沉痛的呂布心中卻是暗暗嘀咕,好一個筆下刀光,這句話一點都沒說錯。
沒有刀光劍影的廝殺,可卻比幾萬大軍都有用,看着周圍一個個曾經的冀州世家、官員紛紛憤怒的模樣,不管是裝的還是其他,最起碼他們都聽出了其中的意思。
呂布不會追究他們曾經投靠袁紹阻擋幷州大軍的劣跡,但如今天子都下聖旨了,你們可得開眼了,再有下次可真的是要對抗朝廷之師了。
可以說這是一個藉口,也是宣讀呂布心中想法的絕佳機會,不僅不會令人反感,反而還會令他們看到呂布的大度。
你看看,呂布率領大軍幫助韓馥,不管暗地裡有何私心,可最後韓馥可是獨立了,幾乎就差明面上決裂了。
可如今呢,韓馥掛了,他可是以一種大度的包容心,諸侯之禮風光大葬人家,所以你們不用怕,曾經你們是被袁紹矇蔽的,現在可是一片晴朗了。
他們心中也有了藉口,而且還是冠冕堂皇的藉口,天下人都無法說其他理由的藉口。
嗚嗚~
當陳琳宣讀完後,瞬間一羣披麻戴孝的老幼女眷紛紛哭泣的爬在了地上痛苦起來。
張郃看到後心中更是痛苦萬分,可孤立的身影沒有人上前幫他,因爲他的身份乃是俘虜。
而呂布看着哭泣的一羣老幼,悲憤的喊道:“諸位,韓使君遭此不幸,皆乃那狼心之輩害的。”
“諸位,本將在此發誓,必要爲韓使君報仇,將點燃冀州戰火,霍亂大漢的奸賊剷除。”
“吾願追隨將軍平定戰亂!”呂布話音剛落,陳琳便一副慷慨激昂大喝道,年輕人都有股熱血,同時也有陳琳家世的原因令其餘官員紛紛心驚。
“吾等願追隨將軍平定戰亂。”
隨着陳琳的表態四周各個官員還有那三千黑甲精銳紛紛單膝跪地大聲喝道。
夕陽下青色滾滾的香菸在墓碑上空飄蕩,而韓馥的墓穴遠處一羣黑壓壓的身影漸漸離去,碑前只留下了兩道身影。
張郃沒有人管他,也沒有人束縛他回去,雙膝跪在冰冷的大地上,他的心中充滿了複雜與痛苦。
而一旁年輕氣盛的陳琳望着遠處離去的大軍,心中充滿了激動,他知道這是呂布給他的機會,一個立足的機會。
初來乍到寸功爲建,而獨獨留下了他,就是爲了眼前這個長跪不起的張郃,只要勸降此人,那麼他陳琳也算是有功之人。
“張將軍,不管如何呂將軍乃是天子親封的冀州牧驃騎將軍,而袁紹害死韓使君卻是事實。”
望着張郃陳琳在一側緩緩嘆氣,手掌緩緩搭在了張郃的肩頭,沉聲道:“驃騎將軍的大度你也看到了,令爾一人留下沒有一兵一卒看管,你當明白這一切。”
陳琳的勸說令張郃自責複雜的心彷彿找到了藉口,但一想起袁紹,雖然在軍中有些排擠,可他若就這麼直接投靠呂布轉過頭對付袁紹。
而陳琳也看到了張郃複雜的樣子,雖然作爲世家之弟,迫切的想要建功立業,但他並不是那種不擇手段之人。
“將軍,吾會稟報將軍說將軍願意投效,但不會出兵與舊主對敵。”
說罷後陳琳緩緩的放下了手掌,而張郃的雙肩卻是一陣顫抖,最後依然沒有起身,看到這一幕後,雙方都明白了一切,誰都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