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森笑道:“我是說,我們快要到達目的地了,那可不是一個繁華的不夜城,而是一個十分安靜的地方。小寶,也許你會覺得寂寞呢。”
寂寞?
會嗎?
其實,她巴不得找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躲起來,好好呆上三五年,最好任何人都找不到自己――哪怕是強森,也不要見面。
可是,她想了想,只是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包,打開,拿出一張芯片。
“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歐氏集團和歐舒同個人的所有資料,包括歐氏集團的一些絕密項目會議。大叔,我這樣,也算是完成任務了吧?”
她耐心的解釋:“我和歐舒同相處兩年,他平常在許多事情上並不會隱瞞我,但是,他爲人十分狡猾,我怕他有詐,所以,收集的資料完全是他不知道的。你可以放心,這些資料都是歐氏內部以及歐舒同私人的一些隱私。我希望你能用得上……”
她沒有做歐氏集團的財務副總裁,但是,所獲得的東西,比這個財務副總裁能帶來的,更多更多。
她相信,強森要想徹底擊敗歐舒同,這份東西絕對是用得上的。
罷了罷了,這也是自己跟歐舒同結婚的初衷——這場交易婚姻,此時,纔算是徹徹底底畫上了句號。
強森拿着東西,看了看,並沒有露出什麼驚喜的神色,相反,他非常平淡。
“小寶,如果時光可以重來,我絕對不會派你去做這個任務。”
米寶恍惚。
是啊,如果時光可以重來,自己也絕對不會再去跟歐舒同合作。
可是,時光畢竟不能重來了,不是嗎?
她靠着椅子,很快陷入了假寐。
人生,真是一段疲倦的旅行。也許,隱居一段時間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睡不着。
腦子暈乎乎的,明明眼皮都睜不開,但是,依舊睡不着。
她開了音樂。
是一首很舒緩的小夜曲,這東西,本是很催眠的,可是,她還是睡不着。打開了收音機,想聽聽一些搞笑的段子,可是,放來放去,都是一些財經方面的東西。她聽得興趣缺缺,正要關掉,忽然聽得新聞:“……今天最新消息,歐氏集團新任主席歐舒同傳出離婚訊息。歐舒同繼任主席不到三個月時間,衆所周知,在他的繼任大典上,曾當着全球媒體向他的妻子表白,說沒有那個女人就不會有他的今天,沒想到,這麼快便傳出了離婚的消息,真是世事無常,令人感嘆……”
接着,是一位女嘉賓評論員的點評,她言辭苛刻,十分憤怒:“名人們就是這樣,秀恩愛,死得快。正是因爲婚姻到了破碎邊緣,才需要秀,企圖用這種脆弱的手段來彌補早就千瘡百孔的愛情。可到最後,往往人們會發現,這根本就是一場虛僞的作秀。於是,一大羣人又開始哀嘆:唉,從此再也不敢相信愛情了……”
她的聲音那麼憤怒,彷彿被離婚的人是她似的。
“我相信,公衆們都會好奇,他們那麼龐大的財產會如何分割呢?歐舒同的前妻,會不會分到天價的離婚贍養費?”
“據資料數據顯示,國內最大的離婚財產分割案,是高達幾十億的標的。但歐舒同現在的身家,真要進行離婚分割,那的是幾千億的財產標的了。”
“幾千億?這麼高?”
“據說,各方面媒體都在打探歐舒同離婚的消息,但是,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而且,歐氏集團的新聞發言人也對此事避而不談,甚至歐舒同身邊的工作人員以及朋友們,都對此事三緘其口,顯得高深莫測。綜合各方面的沉默態度來看,歐舒同的離婚消息應該真實可靠。據說,國內某家著名的狗仔隊團體,已經長期蹲點民政局,看二人是否領取離婚證書……”
主持人接過了話“據知情人透露,歐舒同的前妻並非出自什麼豪門世家,而是類似灰姑娘之類的人物。他兩也沒有生育子女,估計前妻拿不到多少贍養費。據微博上的爆料稱,他前妻的名下並無任何不動產,早前兩人共居的房子車子等等都登記在歐舒同名下,就連幾輛豪車也是登記在公司名下……”
“這就可憐了。本來就被離婚了,又再拿不到贍養費的話,真是白忙乎一場。在這裡,我要提醒那些虎視眈眈一心想要嫁入豪門的美女們:富翁的錢可不是那麼好拿的。就算你嫁進去了,要是自身能力不足,留不住丈夫的心,也時時刻刻可能被掃地出門……”
米寶關掉收音機。
她甚至沒有看強森的臉色,只是很意外:怎會這麼快就被公佈了離婚的消息呢?按照歐舒同的性子,怎麼也要拖延一段時間,而且,現在公佈離婚的消息,對他並沒有什麼好處。
可是,一想到他和那個女繼承人共舞的場景,忽然明白了——歐舒同也許早有打算,另找門當戶對之人,現在好了,自己離婚,他是求之不得,不及時公佈離婚訊息,更待何時?
這樣的話,他和那個女繼承人,便是名正言順,根本不用擔心任何醜聞了。
歐舒同已經做了集團主席,現在,他要的妻子並不是陪他打天下的女人,而是能爲他守天下的女人——簡而言之,就是能夠陪同在他身邊,以匹配的身份,出席各種交際應酬。
而那個女繼承人,便是最合適的人選。
所謂崔蓮心、李芷蘭等等,都是障眼法。
崔蓮心一戲子,經常鬧出緋聞,而且有那麼一個拖油瓶敗家子大哥;而李芷蘭,雖然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可是,有個坐牢的父親便是她的硬傷,一旦歐舒同娶了她,更會坐實李棟早爲歐舒同間諜的事實――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根本不想再沾染上這樁醜聞。
可憐的崔蓮心,可憐的李芷蘭。
他根本不可能要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女人。
這些年,他大張旗鼓允許媒體刊登照片的,可就只得這女繼承人一個人。
看來,這女人,纔是他認定的真命天女了。
這男人心機如此深沉,如此步步爲營,每一步該怎麼辦,竟然全部是精心策劃好的。不由得又是惆悵,又是暗自慶幸:幸好早日逃脫了他的魔掌,否則,再被他壓榨幾年,真是骨髓都給你熬幹了,你還在替他數賣身錢。
強森不經意地看去,但見她一直閉着眼睛,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只是,再也不像從前,要是從前,她一定嘻嘻哈哈,對歐舒同的這些緋聞大肆嘲笑一番,或者指指點點,因爲不在乎,就當看笑話似的。
但是,今天,她一言不發,只是閉着眼睛睡覺。
眉梢眼角之間,竟然滿是憔悴。
下了飛機,早有豪華房車等着。
駛出幾十公里,房車停下。
強森屏退了所有人。
米寶卻在這風景如畫的地方,凝神四顧。
那是一間花屋。
很遠,米寶停下來。
獨棟的原木結構,採用的都是最堅固的橡樹,添加了特殊的防腐防蛀,正是童話中那種以百年爲單位,足以傳承下去的木屋。
前後有七八級階梯,階梯兩旁種滿了各種各樣的粉色玫瑰:粉黃、粉紅交替亂開,色彩繽紛,十分豔麗。而木屋的兩側牆壁,則盤旋開滿了黃色的不知名的巨大花朵,遠遠看去,除了尖頂紅色的房頂,整座屋子完全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風吹動了屋檐下懸掛的風鈴,一羣鴿子撲棱着翅膀飛起來,發出咕咕的聲音。
米寶屏住呼吸,看着鴿子遠遠飛走。
良久,她纔回頭,看到強森面帶微笑,“小寶,你喜歡這屋子嗎?”
她用力點頭。
喜歡,簡直是太喜歡了,這根本就是她無數次夢中出現過的小屋,那種清淨的世界,無憂無慮,甚至一不小心,你還會看到一輛馬車。
太美了。
她置身其間,卻有點恍惚。
想起國王路易十四那個著名的情婦杜蓬勃夫人,據說,杜蓬勃夫人還是個小姑娘的時候,有個女巫爲她算命,說她這一輩子一定會嫁給國王。於是,少女時代的杜蓬勃就每天穿着粉紅色的衣服坐着藍色的馬車,或者穿着粉藍色的衣服坐着紅色的馬車,出現在國王必經之路。久而久之,終於和國王碰面,從此,成爲國王最受寵愛的情婦,凡爾賽宮裡,一輩子都保留着她的豪華大牀。
這花屋,就像一座巨大的金屋――可以說,這世界上的女人,只要看了這房子,甚至不會管房子的男主人到底什麼樣子,立即就會同意嫁了。
“小寶,你得陪我在這裡呆上至少兩個月,你會不會寂寞?”
這時候,她才認真地看着對面的男子。
他一身白襯衣,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早前的可怕的蒼白已經消失大半,乎乎的,他又成了那個強壯而美貌的男子。單從外表來看,你已經壓根看不出他和常人有什麼區別了。
可是,他新換上去的五臟六腑,經過一個多月的穩定後,還需要靜靜地療養一段時間。醫生說,一年之內,他都不能運動,三年之內,都不能劇烈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