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日傍晚。
城都體育中心的新聞大廳，從來沒有如此喧囂和吵鬧。
“那邊那個女的，往後站！”
“說你呢！不要擋住安全通道！”
“你是哪家的電視臺？這種設備不能帶進來！”
四五十名安保人員滿頭大汗地維持着秩序，但十倍於他們的記者卻依然讓會場亂成一團。
央視記者楊一鳴此刻就端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坐在他附近的是新華網和人民網的同行，這裡或許是唯一一片還算安靜的區域。
“今天準備了什麼問題？”
他略帶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同行們手中的小本子，卻被對方報以一個無可奉告的微笑。
他還想軟磨硬泡一下，卻感受到整個會場的氣氛忽然變得更加躁動！
“咔擦、咔擦！”
“啪啪啪！”
隨着側門被人推開，各式各樣的聲音一瞬間在空氣中炸響！
剛剛進入11月的城都還算不上寒冷，一身休閒裝備的陳昊邁步登上了主席臺，和他一同出現的，赫然就是中國足協的最高領導，蔡中華。
年輕的秘書長則擔任了新聞官的角色：
“很高興看到這麼多新聞媒體的朋友能夠參加這次發佈會，說實話，直到我們進入會場之前，還有很多媒體在提出申請，只不過由於場地安全的限制，我們只能通過轉播的形式向其他媒體進行播放，還請廣大媒體朋友諒解。”
他翻了一下手中的紙張：
“今天的發佈會內容共有三項，首先我們進行第一項，請中國足協主席蔡中華先生正式宣佈陳昊先生擔任國家隊主教練，並作重要講話。”
梳着蹭亮大背頭的蔡中華神清氣爽，他回想起自己當選足協主席時的那場發佈會，似乎……也沒有這麼多人。
在宣讀了正式的任命書之後，蔡中華又在講話中高度評價了陳昊的人品和實力，堅信這位年輕的主教練能夠帶領國家隊走出困局，創造歷史和奇蹟。
之後，他與陳昊在無數閃光燈的影射下熱情握手，發佈會也進入了第二項議程。
剛剛正式擔任國家隊主教練的陳昊面向五百多名記者表態發言：
“我經常聽到有人評論，中國足球之所以沒有好成績，是因爲社會制度存在缺陷，是因爲踢球成本太高，是因爲羣衆基礎不好，這些分析當然很有道理，但這並不是我們可以心安理得、毫不臉紅地輸給泰國、輸給香港的原因。”
他看着那些神色各異的記者，微微聳了聳肩膀：
“忘記那些黑色的記憶吧，從今天開始，中國足球將開啓一個嶄新的篇章，因爲我已經到來！”
儘管他的宣言很有底氣，但絕大多數記者和觀衆並不買賬。
幾十年來，中國足協聘用了無數經驗豐富的教練，無論是威名赫赫的世界教頭、還是體貼國情的本土教練，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得到“善終”，如今換上一個17歲的毛頭小子，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類，都不會認爲他能夠改天換地。
一場比賽進十個球很容易，但作爲中國隊的教練……卻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在網絡上早就產生了另一種聲音：
“陳昊當然天下無敵，但他至少需要配合自己的隊友，才能最大程度地發揮威力。
人家在馬競是什麼配置？在中國隊又是什麼配置？
擔任中國隊主教練……很有可能成爲陳日天一生之中唯一的污點！
就像C羅和梅西的國家隊一樣！
哦不，葡萄牙和阿根廷好歹也能進個重大杯賽的決賽，中國隊現在連小組賽都進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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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項議程是媒體提問。
500多名記者當然不可能每個人都獲得機會，首先站起來的，是官方代表人民網：
“我們都知道，佩蘭下課之後，國家隊在40強賽中的形勢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候，是什麼讓你毛遂自薦、接過了這副沉重的擔子？”
這只是意料之中的題目，陳昊向着這位沉穩老練的記者點頭致意，而後答道：
“如果不是形勢危急，我又怎麼會得到這樣的機會？”
那名記者稍稍一怔，而後會意地一笑。
的確，如果佩蘭帶隊高歌猛進，中國足協又怎麼會炒掉他？
只聽陳昊繼續說道：
“佩蘭是一名不錯的教練，但他的性格不適合擔任我們的指揮官，他的戰術也很難發揮出國家隊球員的最大威力。事實上，以我對這支國家隊的瞭解，即使沒有我的存在，憑藉我們的實力，也應該可以輕鬆晉級十二強賽，而不是站在如今的懸崖邊上。正因爲擁有這份自信，我纔可以毫無顧忌地接過這份獨特的任務。”
新華網的記者第二個提問：
“足協有沒有給你設定什麼目標？”
陳昊笑了笑：
“我在計劃書中提出了兩個目標，一個是固定目標，那就是帶領球隊拿到2018年世界盃的冠軍，另一個則是動態目標，如果我在預選賽中輸掉任意一場比賽，我將無條件辭職。”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就連蔡中華本人都十分意外。
楊一鳴終於忍不住舉起手來：
“這樣的條件，是不是太過苛刻？”
陳昊聳了聳肩膀：
“一點也不，我喜歡這樣的挑戰，每一場比賽都有可能成爲最後的絕唱，這樣才能激勵我用最好的狀態來迎接每一個對手。”
記者的問題越來越尖銳：
“足球是圓的，沒有誰夠永遠保持不敗，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你在某場比賽中沒有取得勝利，那是不是意味着立刻把這樣一個爛攤子丟給下一個接任者？”
陳昊微微揚起了眉毛：
“說實話，我真的沒有考慮過，失敗是什麼意思？”
又有人站了起來：
“你剛剛說你的目標是2018年的世界盃冠軍，但我們都知道，足球是一項需要時間才能創造成績的運動，從來都沒有什麼捷徑可言，想要在短短30個月的時間裡衝擊冠軍，我很想知道，你的信心究竟來自哪裡？”
陳昊看着這名記者，面對質疑，他不僅沒有任何惱怒，反而和藹可親地笑了一聲：
“我無比理解你們的心情，從普通球迷的角度來看，中國足球隊的實力距離世界冠軍至少還有一個光年的差距，甚至連進軍世界盃都是遙不可及的奢望，但……這本就是我選擇中國隊的意義。”
他伸出一根手指，用力點了點自己的胸口：
“如果沒有結果與事實，再多的語言，都會顯得蒼白無力，所以我們沒有必要在今天的新聞發佈會上繼續辯論。你們只需要用鏡頭對準我，對準這支球隊，就能夠得到最終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