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送陸臻回去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鐘。
陸臻全身髒兮兮,散發出不好聞的味道,安逍遙等人詫異至極,卻不敢去問,諾蘭幫他放了洗澡水,把他要換洗的衣服放到浴室外的凳子上。
這是他最後一次,爲陸臻做這些事了吧。
雖然這半年來,這些事情,他做得那麼熟臉。
陸臻把自己關在浴室裡,沉浸在已放了精油的浴缸中,寂寞如水,把他淹沒。
他把諾蘭推開自己的生命。
從此以後在,再也見不到了。
如此也好。
日後,他也不會太傷心。
幾年後,什麼情啊,愛啊,應該也淡了,他不會那麼絕望,會好好活着。
他已經沒什麼念想了。
安逍遙問諾蘭,“你們去哪兒,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諾蘭煩躁地把手插在頭髮中,“我們分手了。”
“什麼?”安逍遙,穆雲生和龍四都覺得不可思議,諾蘭陪了陸臻這麼長時間,任打任罵,二十四孝男友,斷然不會放棄陸臻。
說分手的,肯定不是諾蘭。
“爲什麼?”穆雲生問,“陸臻爲什麼這麼做?”
倏然想到什麼,穆雲生也噤聲了。
他想到當年的歡情。
當年歡情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也是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自己,甚至不惜要和秦牧結婚擺脫他,讓他憎恨她,想起那段日子,再想想諾蘭和陸臻。
他知道陸臻的想法,也知道諾蘭的悲傷。
小雪在一旁低垂着頭,雙手緊張地攪動在一起,後來實在不安,她索性端着杯子喝水,低頭不說話,安逍遙和龍四都知道這件事後,自然不會瞞着穆雲生。
如今,也就他們幾人知道,沒人告訴諾蘭。
既然這是陸臻的選擇,他們當然都尊重陸臻。
在沒有辦法救陸臻之前,小雪的確不會說什麼。
安逍遙淡淡說,“陸臻情緒一直都不穩定,受傷後也沉默寡言,可能他一時還沒忘記過去的陰影,你不要恨他,他其實很愛你的。”
恨他?
如果他能恨,該多好。
可其實上,他一點都不恨陸臻,他有什麼資格去恨陸臻。
若是自己變成這幅摸樣,或許,他都不允許陸臻這半年來一直在身邊陪着自己。
諾蘭對小雪說,“小雪醫生,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嗎?”
“可以啊。”小雪點頭,安逍遙和穆雲生等人先退避,小雪喝了一口溫水,溫和地問,“你想談什麼?”
諾蘭問,“陸臻在監獄裡到底遭受過什麼,他可有和你說起過?”
小雪搖頭,“若你都不知道,我更無從知道。”
諾蘭是陸臻最親近的人,同牀共枕,他知道陸臻一直在做噩夢,可他很少說夢話,或許是疼痛訓練養成的習慣,哪怕再疼,也不會胡亂說話。
每次都是滿頭大汗醒來,然後開始暴躁傷人,後一會兒才能消停。
他從不知道,陸臻夢到什麼,可他知道,定不是很好的夢。
他不願意說,諾蘭也從來不強迫。
諾蘭知道,把陸臻不能勃qi這件事情說給別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