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統到了這個時候,纔是真的知道害怕了。
他原本以爲墨子寒手裡握着的也就是他在公司做做假賬,貪污些公款的證據。那些東西,他豁出去出出血,請上幾個名律師,總能有辦法解決。
可是這回他想岔了,想的太簡單太容易了!
墨子寒手裡掐着的根本就是能要了他的命的證據!
墨統的腦子裡飛快的轉着各種念頭,突的,他腦海裡靈光一閃,眼珠子都跟着發亮。
“子寒啊,你是從哪兒找到的那種照片?”墨統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對墨子寒問道。
“你把那種照片存在哪裡了?”墨子寒見墨統忽然態度大變,眼神也跟着晃了晃。
這人又想做什麼?
墨統的腿現在還是軟的,他磨磨蹭蹭的上了沙發,緩了口氣,纔對墨子寒說道:“你就算找到照片,你能找到那丫頭片子的屍體嗎?能找到行兇的兇器和地點嗎?”
說着說着,墨統露出個殘忍無情的笑容,“你不能,所以你其實拿我沒辦法。子寒,你想詐我,但是沒詐成。”
墨子寒眼角一緊,薄脣微抿,“就算不能定你是真兇,也能告你個從犯和包庇罪,你覺得怎麼樣?”
“那張照片怎麼會出現在我電腦上呢,我不知道啊,這太奇怪了,我電腦就在房間裡放着,誰知道有沒有什麼人去碰過他呢?”墨統擺出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倒是你啊,子寒,你怎麼拿到那張照片的,你動過我的電腦?”
三言兩語之間,墨統就輕而易舉的把一盆髒水潑到了墨子寒眼眉前,再往前那麼寸許,就讓墨子寒跟他一起被染上一身髒污了。
這回,不等墨子寒開口,三個小蘿蔔頭噌噌噌的從不知道哪個牆角旮旯裡冒出來,一個賽一個的義憤填膺,“你胡扯,你明明就是兇手!你這個殺人犯,大壞蛋!”
饒是墨子寒這種處變不驚的人,都被眼前的狀況給嚇了一跳。
秋洛,秋淵,墨泠,一個接着一個,像是被拴在一根繩上的小兔子,挨個兒蹦到自己的視線裡。
這三個孩子怎麼會跑到這裡來的?
墨子寒驚訝,墨統比他更驚訝,這可是他家,兩道電子鎖家裡有保鏢,怎麼就讓三個小毛孩子溜進來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三個的那句話。
他們怎麼就知道,他是犯人?難不成只是因爲聽到墨子寒那麼說了?
“你們怎麼到這裡來了?”墨子寒把三個孩子帶到自己身邊,護在身後,擔心墨統會失心瘋的對三個孩子不利。
墨泠細聲細氣的說道:“我們發現是這個人買兇撞秋阿姨,所以就來了。”
墨子寒眉頭一皺,“胡鬧!”
墨泠縮了縮脖子,在他背後吐了吐舌頭。
“大叔,這個人就是殺了那個姐姐的兇手,我們有證據的!”秋洛舉着自己的手機,拿眼神狠狠的剜了墨統一眼。
做了惡事,總是會被人發現的,被人發現了,也就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墨子寒從秋洛手裡接過手機,打開已經被秋洛
調出來的一段錄像。
裡面清晰的錄下了一男一女舉着紅酒杯碰杯的畫面,接下來是墨統的聲音最先出現。
“恭喜,那個女人死了,你就沒有任何阻礙了。”
柯語柔嬌笑一聲,酒杯裡的紅酒被她的動作帶着打着旋兒,“我還得多謝你,要不是你,我可不會這麼容易就讓她消失。”
“方家現在連個後人都沒有,就算是她真的死了,也不會有人給她追什麼真相事實的。”墨統喝了一口紅酒,目光有些微醺的迷茫,他看向柯語柔的眼神帶着點詭異,“你其實和她挺像,和另一個人也像。”
柯語柔被墨統看得渾身不自在,她避開墨統的目光,對他問道:“你在說誰?”
墨統的視線離開柯語柔,低聲唸叨着,“你還記得前兩年在住宅消失的那個小孩兒麼?”
說完,墨統的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可怖的陰惻惻笑聲,他沒把話說完,但是聽明白了其中意思的柯語柔臉都白了。
錄像到這裡結束,屋子裡只剩下墨統粗重的喘息聲,像是一條離了水的魚,找不到可以吸入肺泡的氧氣,就快要窒息而死。
墨子寒把手機放到自己口袋裡,對墨統說道:“現在你還覺得,沒人可以整治你麼?”
買兇殺人,殺人毀屍,哪一條都是夠墨統吃槍子兒的重罪。
“我,我……”墨統大口大口的喘氣,好半天才艱難的擠出一句話來,“我不會就這麼認了的……”
墨子寒看向墨統的眼神是看臭蟲一樣的嫌惡,不管他認不認,這罪名是無法脫身了。
三個孩子見大局已定,鬆了一口氣,想傷害媽咪的人,他們怎麼會讓對方有好下場?
就在一屋子的人都以爲事情就這麼到頭了的時候,劉晨揪着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發覺事情敗露,想要逃走的柯語柔。
“你放開,放開我!放開我!”柯語柔在劉晨手裡像是一隻扭動的大蟲子,臉色發白,聲音發抖,死活都不敢看向墨子寒,和墨子寒對視。
“劉晨,放開他。”墨子寒對劉晨揚了揚下巴,讓他站到一邊去。
柯語柔總算被鬆開,可是這個時候已經無法再逃跑,她瑟瑟發抖的站在原地,頭低的像是要從脖子上掉下去。
“你竟然和墨統混到一起去了。”墨子寒的話音裡多少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思,柯語柔這些年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她能留下來這麼照顧墨泠,他心裡不是沒有任何情分在的。
之所以會因爲墨老太爺的調令就讓柯語柔留在頂樓,除了不想和爺爺鬧掰了,再就是多多少少還留了柯語柔一分面子。
沒想到,就是他給的這一分面子,事到臨頭竟然讓柯語柔有了這樣狠這樣惡毒的心思,和墨統聯手加害秋惜顏!
柯語柔肩膀瑟縮了一下,她從散亂的頭髮下面瞟了一眼墨子寒,抖着嗓子說道:“子寒,你不要怪我,我,我都是被迫的,我是被他騙了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救我,救救我!”
買兇殺人這種事,
如果自己摘不出去,那柯語柔這輩子就可以和墨統在監獄裡做伴兒了。
一輩子都徹底完了。
“我救你,誰救躺在手術室裡的秋惜顏?”墨子寒火氣壓不住,吼得房頂的水晶燈都跟着震顫,“你這是自己玩死你自己!誰也救不了你!”
柯語柔眼裡的淚水驟然崩落,她難以置信的看着墨子寒,“你,你真的要爲了秋惜顏讓我去坐牢?”
墨子寒把頭撇開,不想再看她一眼,“你自己走了這條路,誰都怪不上。”
“你居然,你居然真的爲了她,爲了她要我坐牢……”柯語柔眼神劇烈震顫,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她的目光在房子裡來回搜尋,最終在茶几上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一把鋒利的水果刀!
等到墨子寒反應過來她是衝着那把刀去的,就已經晚了。
“別過來!你們誰都別過來!”柯語柔兩手握着水果刀的刀柄,刀尖兒衝着墨子寒和三個孩子,燈光下,寒光爍爍,十分滲人。
“柯語柔,你把刀放下!”墨子寒現在看她手裡有兇器,也不好出手,主要是顧及三個孩子,生怕他們傷到一丁點。
秋惜顏還躺在手術室,不要再有人去醫院躺着了。
墨子寒和走過來的劉晨帶着三個孩子一點點後退,退出柯語柔持刀行兇的範圍。
陡然失去了威脅的目標,柯語柔眼神一空,她慌亂的低頭,就看到癱坐在地上的墨統。
“你不許報警!”柯語柔把刀子架在墨統的脖子上,對着墨子寒尖聲喊道:“你要是報警,我現在就殺了他!”
面對這樣的威脅,墨子寒在這種情況下都差一點忍不住失笑。
用墨統那條爛命威脅他?
威脅得着嗎?
要說實話,他倒還真想一刀把墨統給宰了,可是他不能,因爲殺人犯法,他只能走法律途徑把墨統送進牢裡,最好還能讓他判個無期徒刑或者槍斃,那就舒心了。
“我殺了他,然後自殺,老太爺知道了,一定會覺得是你逼死我們的,你覺得老太爺的心臟受得了嗎?”柯語柔也看出墨子寒臉上的嘲諷來,她現在是真的豁出去了,什麼都不管不顧了,再惡毒的話都敢當着墨子寒的面往外說。
果然,她這話一說出來,墨子寒的臉色就變了。
老太爺之所以一直在郊區靜養了這麼些年,就是因爲心臟不好,他之所以再怎麼窩火都不會真的和老太爺嚷嚷着吵架,也是爲了這個。
人年紀大了,受不住刺激。
墨子寒眼神冷得像冰,他對柯語柔問道:“你到想怎麼樣?”
柯語柔悽楚地笑,“我想怎麼樣?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就想你正眼看看我,你不明白嗎?”
這麼些年,她戒掉年少時的那些壞習慣,離開酒肉朋友,在家裡像個保姆一樣照顧墨泠,伺候墨子寒。
最後被迫和墨統合作,除了秋惜顏。
哪一樣不是爲了墨子寒?
她早就瘋了,瘋得都找不到原來的自己是什麼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