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吸力來得甚猛,只感覺身子一緊便已收回了真身中。
好舒爽的感覺!剛進到身子裡,我立感到了身體的變化。這個身體本是七夜與我做的,將元神付到其中頗有些不自在處。不管是對手足還是經脈的操作和感覺都遠遠不如原來孫悟空的身體來得自然。現在卻不同,經過了九幽芳玉的改造,這個身體已和以前沒有了太大差距,真氣運行起來轉動純熟飛快。我試着變化,竟發現這個身軀也可以隨心所欲的變化任何事物了!這一喜非同小可。當初七夜剛造好身體時我便試過,除了些教簡單的法術和常用的幾個變化,這個孫侯的身體是什麼也幹不了的。哪知經過九幽芳玉一改造,便已經完全適應了我本身的法術能力。
再檢視一番功力,卻讓我微微失望。本以爲這下應該衝過八十變大關了,哪知纔到七十七數。看來此玉的功用多消耗在了替我改造身體上,果是魚和熊掌不可皆得也。
且先不去管他。我端坐地上,將真氣運行數週天,待得收功,已將增加的功力駕駑得當。想起身體上一些細微的變化,頓時又高興起來,將未到八十變的不快拋到了腦後。
這已是不知過了多少時日。我知道仙家修道閉關動不動便是數十百年,當初自己悟道了數十年,感覺上也只的一眨眼的時間而已。南風倒說過,這八十變時衝關,只是那一下的兇險,其實要的時間並不長。應該不過一月時間吧?我從地上一躍而起,掏出金箍棒打了一套天罡棒法,直覺順手萬分,與初悟棍法時那種想得到做不到的感覺又好了不止一截。
這次閉關果真是對了!我心中大快,法力雖未到八十變,但卻實已升到了七十七變,與以前在人界橫行頂峰時的法力相當了。
也不知外面的時間到底過了多久,我咋然間掛念起大哥南風衆人來。這段時間裡都沒人來打攪過我,應該沒出什麼事情纔對。
將金箍棒收回耳中,就着窄路三兩步奔到出洞口。
“嘿!樹妖小子,老孫要出來了,你且快把門打開!”我扯着嗓門大叫道,這是依羅告訴我的出洞之法。這傢伙心痛花園中美景奇夯,生怕我出洞時懶得打招呼一棒打上來,才叫了個樹精付在門口的黃衫樹之上。
待得一待,見外面沒甚反應,我一陣好笑。好你個小樹妖,你家主人喚你看好洞口,你卻不知跑去了何處玩耍,這番若是耽誤了我,卻要叫你吃個大虧。提聲道:“小樹妖,可聽到我聲音了?快快開門,若遲得一刻,老孫便要打破門出來了!到時你家依羅主人怪罪到你,我可不幫你說情!”
這聲叫得頗大,又灌注了些真氣,料來那樹妖縱是在百十里外也該聽得到了。縱是沒聽到,那府中衆人也是肯定收到了的。叫完這聲,我乾脆坐到地上,只等着人來開門。
哪知又過了良久,這開門人還是未見。我微微驚覺,難道是府中出了什麼事?越想越不對勁,也不去管依羅會不會說七道八了,提出棒子對着洞口便捅了上去。只聽得一聲悶響,洞口被捅了開來,一陣塵土霧罩四散,我騰身出洞。
這是什麼地方?剛一出地道,我訛然一楞。記得進地道時,這裡還是一片花園,花開真盛,哪知現在一看,竟滿地都是光禿禿一片,似是遭了場大火燒了個乾淨。那地道口還是與以前一般模樣,只是道口的黃衫樹已然不見,剩下一棵刀掌交痕的巨木堵在那裡。我初見此境,心中尚未回過神來。待得轉頭朝府殿一看,頓知大事不好!
只見以前那個修得金碧輝煌的城主府早已不復存在,立在眼前的,竟是座滿地殘磚敗瓦的廢墟!!
大哥呢?紫霞?依羅呢?牛大和蓮花呢?我木楞楞的呆在那裡。
大哥不是說修羅界中無人能奈何得了他麼?大哥不是說要我安心修煉的麼?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我猛然朝前踏上幾步又定住,頭腦中竟什麼也想不出來。
難道是自己閉關的時間太久,已致到依羅他們都搬家了?搬家也不用燒房子啊!
以南風的手段,有幾人能在他手下討了好去?既有他在此處,那是誰有這麼大的本事毀了這裡?再說了,依羅乃是此城城主,誰又敢在他的地方上撒野,誰又敢來推了他的門庭?xian了他的府邸?他滿城的士兵都是吃素的麼?!
對了!想到此處,我趕緊三兩步奔出廢墟,只見廢墟外仍然是那條寬闊的街道。此時已是晌午,修羅界的烈日正正高掛,似乎是那刺眼灼人的陽光使街上冷清不少,竟沒看到幾個行人。縱是有在走路的,也是急急匆匆,就似誰在身後追趕一般。
究竟是遭了什麼變故?我頭大如牛,本還隱隱以爲是通天教主等打了過來,或是如來親臨,但街道並未損壞,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也盡是妖魔類,顯然不像是滅城了樣子。但爲什麼唯獨會被毀了城主府邸呢?
見得幾日前被毀的城主府中竟竄了個人出來,街上本就稀少的行人驚恐萬分,紛紛後退,頓時晾出一大塊空闊處來,似乎我便是那收命的使者一般。我心中惱火,又着急南風衆人的下落安危,跳上街去一把抓過個漢子,問道:“你給老孫說說,這城主府是怎麼回事?怎會叫人給燒了?”
那漢子混身瑟瑟發抖,牙齒不住的打顫。嘴巴微微一張一合,似乎想說點什麼,還未出口,只聽得他喉頭咕咚兩聲,接着雙眼朝上上一翻,竟生生被我嚇昏了過去。
“啊啊啊!!哇呀呀!!!黑魔龍來收命了!!”街上衆人見得那漢子被我輕輕一拿,也沒見得怎麼使力,便癱軟下去,均是嚇得大叫大喊四散而逃。不得片刻,街上竟再無一人。
我心中大奇,又是急悶。本想找人問個原由,哪知會再碰上這等更怪異的事。黑魔龍?那不是被二郎神三天三夜大戰後颳了筋骨做成三尖兩刃槍那位麼?不過那傢伙早已伏誅,神魂俱散,怎會來收什麼命?再說我老孫好歹也是個人樣,又哪裡會去是什麼狗屁黑魔龍?難道是自己吸收了九幽芳玉,連外形也產生了改變麼?
見得街上擱着一大水鋼,我奔過去一看,只見我滿臉黑灰色,顯是受地道中那些塵土蒙蓋所至。我無語而對,別說是粘的點灰塵,縱真是長得黑,也不能便叫我黑魔龍吧?那幽羅城中的黑碳怎沒見人叫過他什麼魔龍來着的?我掬起捧水,清洗清洗了臉。
久思不得其領。眼下最要緊的莫過與找到南風衆人,我暫時將這什麼黑魔龍的事放到一邊,若叫我單人去查去找,這修羅界如此之大,我又怎麼能找得到?看來還是需藉助城中人的所見所聞才能理出頭緒來。
想到城中人見了我大叫黑魔龍,只怕這一會時間已是傳了開來,再用這副面孔只怕是什麼也問不出的。
我洗完臉,定得一定神,躍到一隱秘處,將着本身的體形變化了只熊精怪。照着水中一看,果然無甚破綻,看來新生的軀體確實是完全適應了變化之道的。我心下大定,再使個隱身法走了出來。這下縱是剛剛一直在盯着我的,也再也不會猜到這熊怪竟就是那‘黑魔龍’了。
依羅城中街寬道廣,地域也頗大,若不是當日曾陪着紫霞逛過次街,只怕還在這裡分不清東西南北。轉過幾條街,漸漸走出了內城區,行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我走得幾步,見得有一地攤,賣的盡是些玉配手飾之類。蹲下身,假做挑選一番問道:“老兄,我前幾日剛從幽羅城置辦了貨物回來,這城中怎就生了這般大的變故,我看街上人也少了,叫這生意卻怎麼做啊!”
賣東西那小販不提還好,一說到這個,頓顯頹廢,言道:“還做生意?我看這城中的人能活下去都算不錯了。我是年老戀家不願離去,若不然,也隨着那些小妖小精們早跑了光!”
我奇道:“怎要跑?又什麼活不活得下去的。難道是通天教主要打過來了麼?”
那小販道:“有修皇城和鉅鹿、符錫三城在前面擋着,通天教主自是打不過來。那些仙家講究以德服衆,也不會使什麼詭計繞來這後城中騷擾。”
我道:“那卻是什麼事情讓大家這等害怕的?”
那小販道:“是黑魔龍啊!二郎真君收復的那黑魔龍還未死呢!本來一直是真君將他魂魄壓着,現在真君一死,那魔龍自然就復活了。依羅城主藏了魔龍的三尖槍,惹來報復,不但滿門遭滅,就連我們也要跟着遭殃的!”
我心中一驚,隨即又大奇。二郎乃是個仙界真神,不似如來那般會用柔法壓制什麼魔物。鬥得過便殺之,鬥不過便是自己死。況且那魔龍的筋骨都被剔了做成槍,又哪裡來的身軀橫行?你道是人人都能遇到如七夜那般的高手幫你造身子麼?縱是七夜造了我這個人身,也是不合體處衆多,何況是別人?更何況是造一條龍?
再說回來,那黑魔龍算個什麼東西?二郎神都打不過怎能滅了依羅滿門?依羅本身功力就不在二郎之下,若不是仙妖剋制,只怕尚比二郎要厲害上許多,又怎會輸給一條剛獲了自由的小小魔界之龍?最關鍵的,府上還有南風呢,休說你什麼黑魔龍,總是你龍中祖宗來此,只怕也會被南風打得跪地求饒,哪裡會有這些說法!
心中不信,但看小販說得認真,不似做假,問道:“你親眼看到那魔龍了麼?”
小販兩眼一翻,言道:“你這人怎如此不知好歹?你來問我問題,我好心回答,怎麼來咒我死?要真見到了魔龍,我還有命在這裡賣東西麼?自然是聽人說的!”
我笑道:“誤會誤會。你倒是聽誰說的?怎知他的真假呢?”
那小販道:“真假?難道修皇城中單城主還會撒謊不成?那日皇城中四大長老俱都來了此間幫依羅城主抵敵,誰知還是不如魔龍道法高,都被打成了個重傷。”他咋了咋嘴,似在回想:“那天晚上城主府中打鬥聲不斷,隱隱聽到龍嘯,我們都事先得到通知,不敢跨出自家門半步。第二日起身去看,便見城主府盡都被魔龍口噴的火焰燒了個精光,四大長老全都負傷,我輕眼看到他們走時還要人攙扶呢!可憐依羅城主,本是個大好人,哪知一時動了貪念去藏了黑龍槍,便惹來殺身之貨!聽說那黑魔龍就是殺了依羅城主後才離去的。否則還不知要死多少人!”
我心中仔細想着他的言語,口中問道:“可有聽說那魔龍長什麼樣?”
那小販搖頭道:“這個就不知道了,我看那四大長老身上不像有被龍爪抓傷的痕跡,多半是魔龍變化了個人樣,黑黝黝的。城中人也都是這樣說。”
四大長老、四大長老,好熟悉的名字;我想起那日紫霞的言語‘南大哥本領固然高強,但雙拳難抗四手。眼下的修羅界早已與當年不盡相同。就我所知者,那修皇城中有四長老,俱都是魔道高人前輩。單一打鬥或許不及南大哥,但若齊布魔陣,大哥便定然抵擋不住。照我看,修煉固然是要修煉,卻需找個外地,不在此城之中,那才安全’頓時大悟,原來如此!
四大長老哪是與什麼黑魔龍比鬥時受的傷?分明就是與南大哥打鬥時才遭殃的!想要擒了南風,豈能不費你一番手腳!
想到這點,思路便逐漸清晰。定是修皇城的單善起了貪心,聽信與我們一道去抵抗彌勒的手下說五彩神石在我這處,便帶了四大長老來要。南大哥等人已知了我的心思,多半以實相告,而那單善定然不信,便想用強,依羅和紫霞哪會袖手?於是出來勸解擋駕,這纔有了單善毀府之舉。
但依羅好歹是此城之主,滿城兵將豈同兒戲?況且這七大魔城也向來互助互持,若是無理翻臉卻要教其他幾城主說閒話。於是先穩住衆人,再散佈謠言說黑魔龍復活。
那黑魔龍只是傳說中物,二郎神收它也是在數萬年前,現在的修羅界又有幾個能真正認識到此物的威力?加上以前的妖魔爲了宣揚二郎,自是把他的對手誇大。年復一年,已至將黑魔龍傳成了個魔神一般的化身。單善等人利用這點,又抓住依羅收了三尖兩刃槍的把柄,便藉口保護依羅等住進了府中將衆人一舉拿擒。對外卻說是與魔龍激戰,什麼依羅死了魔龍才離開,什麼魔龍口噴的火焰將城主府燒了個乾淨,卻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其實這事情又有幾個巧妙處是那單善沒有想到的。雖然事先都將南風定爲超級對手,但實也沒料到他竟強到了那一步。四大長老事前聯手設在府上空隔絕聲音的禁制差點也被破壞。好在他似乎在守侯着什麼東西,就是不肯離去,否則能不能拿住他還大大的成個問題。這樣一來,單善反而更加確定了五彩神石就在此間,擒住南風后大肆搜查,卻什麼也沒找出,想起不見我的蹤影,料來定是被我拿着悄悄跑了,於是一怒下燒了城主府。本是無意之舉,卻讓居民們就更相信這是魔龍所爲,只有龍才愛噴水噴火嘛。那四大長老的負傷,也堅定了居民們的認定,更相信修皇城這次真是爲了依羅的事情出了大力的,只是魔龍太過厲害罷了。種種因素聚攏到了一堆,一時間竟無一人知道真相!若不是我堅信南風的本事,若不是我真正與二郎神鬥過,知道他的實力從而猜到黑魔龍有多厲害,只怕我也牽不出這麼多頭緒來。
此界中有能力者是肯定不會來擺攤做生意的。那小販見我竟呆在了那裡,臉上一陣紅一陣黑,隱隱害怕,言道:“大哥,大哥,你沒事吧?”
我還在發呆,心中正細想這件事的因由,沒去理他,直到那小販推了我一把才驚醒過來。乾笑了兩聲,摸摸懷裡,卻想起自己從未帶過錢在身上。言道:“對不起了兄弟,身上沒帶甚錢,東西我不買了。”言罷將手中雜物往攤上一放,也不管他說些什麼,徑直朝城門走去。既然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經過,那以下的行動便要好辦多了。我心中主意已定,休關他四大長老如何如何厲害,我老孫也不是剩油的燈!南風與我的交情非同一般,若真是被擒到了修皇城裡,那今日縱是拼死,也定要救他出來!想起衆人下落已知曉,現在倒也安心多了。不管是依羅、紫霞或者南風,甚至是牛大與蓮花兩人,單善雖然將他們拿住,卻定不會草草行刑。着落在他們身上的東西太多太貴重,只怕他還想kao着他們來與我換五彩神石呢!我摸了摸懷中的剩下那一指大小的九幽芳玉,實在不得已下,也只好拿它來抵上一抵了。
修皇城位在依羅城kao前方,兩城相距倒是不遠,縱真是遠,我的筋斗也能把他的距離突略不計。步行至城外,也不顯出真身,將着黑熊精的樣子騰身一起,雖感稍微笨拙,但速度未減,眨眼間已到了修皇城外。
這卻是修羅界的第一大城了,傳言創城之人喚做修魔皇,曾率着衆妖一再打退通天教主的進攻,並與之簽下仙魔互不侵犯條約。雖後來被如來親收,但其威名在事隔三千多年後的今天仍在修羅界傳得響噹噹。
現在的城主叫做單善,他本是上一屆城主單威揀來的棄嬰,哪知後來單威城主的兒子死於爭奪修羅戰神之場。那單威膝下無他子,便認了單善做乾親,改了姓。這單善年少時聰明好學,武藝也高強,單威失子後心灰意懶,便將修皇城傳給了他,自己雲遊四海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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