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艘船在寬廣無垠的海洋中乘風破浪的時候,是無比壯觀與搖晃的,特別是多凡爾號,二十多年的老船,哪怕日常養護的再好,也抵擋不住歲月的流逝。
面對無邊無際的海浪,也不得不服老,海浪拍打在船體上,響聲劇烈。
寬闊的船艙內,容納了足足上百號人,衆人頭頂上的白熾燈搖晃個不同,人也如此,全部東倒西歪,半躺在地上,嘴巴微張,面色蒼白。
船隻的一個晃盪,便能聽見無數的嘔吐聲,白濁濁的一灘,滿是胃液的酸臭味。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習慣海上的生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免疫船隻的搖晃,而不暈船。
埃珍大陸的廣闊與豐富物資,讓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有乘船出海,只有靠海討生活的漁民們,以及有錢貴族纔會去乘船。
幾乎一生都紮根在土地上的人羣,是習慣不了這種漂泊的日子。
“每年都這樣!”泡麪頭水手放下手中的水瓢,萬般無奈的說道。
空氣中令人反胃的空氣,讓他難受無比,要不是擔心有人死亡,再加上昨晚賭輸了,他才懶得做這樣的麻煩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我們倒黴呢。”另一個人水手一把抓起躺在地上的人,拿着水瓢就舀起一大罐的淡鹽水,給那個人半死不死的傢伙灌進去。
爲了防止這羣倒黴蛋因爲暈船而脫水死亡的事件出現,每一天都有水手負責給他們灌鹽水。
每一年都是如此,他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當船廠內那兩個賭輸的倒黴蛋,挨個給暈船的傢伙灌淡鹽水的時候,甲板上那些不暈船的都在鍛鍊着自己,爲即將到來的獵人考試做準備。
有的進行着倒立俯臥撐,也有的靠在船邊靜靜擦拭自己手中的刀刃······
幾天的旅途,讓他們開始熟悉他們身邊的競爭對手,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個持刀的少年了,船上所有想要考取獵人執照的傢伙,都不得不承認,伊凡是他們獵人考試道路上最大的障礙。
哪怕訓練的在認真,不少人依舊還是會將視線不時掃向那個在坐在船頭上閉目養神的少年,好似睡着了一樣。
如果不是前幾天有幾個膽大的傢伙,想要把他給踹下海,恐怕他們還真的會以爲這個少年是在睡覺。
一想到那幾個已經餵魚了的好心人,衆人才算是冷靜下來,將邪念從腦海中擠出去,認真訓練自己。
“船長,預計明天抵達布吉島,這趟旅途總算是要正式開始了。”控制室內的舵手看了眼六分儀,判斷出了目前船隻所在的位置,向船長彙報情況。
“可不要太興奮了,比滋。”船長莫尼哈哈大笑道。
從埃珍大陸前往尼羅大陸,需要順着洋流,從白鯨海峽穿梭,越過漂浮山羣,才能抵達。
不算那些惡劣的天氣,這一趟的旅途,依舊滿是危險,哪怕航海老人,都有可能出現船毀人亡的危險。
但也正是因爲這樣,一羣羣喜歡冒險的瘋子,異常迷戀這樣的危險航道,願意航行,哪怕爲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樣的浪漫,並非所有人都能理解,旅途上,誰也不知道自己能夠碰見什麼,遇見什麼。
這樣的無邊大海,才能承裝這羣航海人的貪婪。
“船長,六點鐘方向,有一團雷暴雲,大概是在二十海里外,正好處於我們的航線內,恐怕半個小時後我們會進入雷暴區域。”船隻的觀察員,透過傳聲筒對着控制室喊話道。
在航海途中碰見雷暴雨,是絕大多數航海人討厭的事情,那意味着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價。
“風速多少?”莫尼拿出望遠鏡,詢問道。
“六級。”觀察員一手拿着望遠鏡,一手拿着傳聲筒道。
“六級。”莫尼放下望遠鏡,沉默片刻道:“繞行吧。”
六級的風速,已經算是強風,能夠在大海捲起巨狼,莫尼看着那雷雲的厚度,多年的航海經驗告訴他,風速還會再提升,這樣的氣候,極容易形成海龍捲。
現在並不需要冒着船毀人亡的巨大風險,從那一片海域越過。
當控制室內準備繞行的時候,海面上飛出了一尾尾的飛魚,圓滾滾的身子,白色的魚皮上,滿是藍色斑點,兩個魚鰭極大無比,幾乎與飛魚等般大小。
從水中一躍而起,蹦躂四五米高,扇動魚鰭,好似一頭飛鳥,在空中飛行,極爲夢幻。
“那是什麼?”有人擡頭仰望,瞠目結舌。
印象中應該生活在海水裡面的魚,居然從海水內一躍而起,成爲空中生物,感情是海空兩軍作戰部隊。
“啪嘰···。”
無數條從水中躍起的飛魚,並沒有那種重新落入海水之中的運氣,不少撞到船隻的桅杆與船板,掉落在甲板上,好似泄氣的皮球,立馬變成扁平的身材,然後掙扎着扭動身體。
這個時候,絕大多數人才有機會仔細觀察這種飛魚,十分夢幻的身體,好似白雲藍天一樣,嘴巴好似一個吸盤,三雙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上方。
“船長,是六眼飛魚。”舵手認出了飛魚的品種,猛然站起。
“嗯,知道了。”莫尼拿着菸斗,吸了一大口煙。
六眼飛魚是深海魚種,依靠浮游生物以及藻類植物爲食,同樣它也是順着洋流移動的遷徙魚類,每當大風大雨來臨之時,便會乘風而起,身體膨脹無數倍。
藉助風的力量,漂流前行。
六眼飛魚的繁殖能力也是極強無比,甚至能夠無性生殖,每一次的遷徙都是一個龐大的族羣一起移動。
龐大也就意味着,有着吸引其他海洋覓食生物的條件。
六眼飛魚的出現,告知航海人,船隻附近存在龐大的海洋生物,甚至可能是海王類,這是一個極爲糟糕的信號。
不過雖說如此,但六眼飛魚的味道卻是不錯,以藻類爲食,讓它的肉上都是各種藻類的味道,如果真要的形容,就是海苔味的魚肉。
很多的餐廳喜歡用六眼飛魚的魚乾作爲海苔片使用,製作美味的壽司。
充實的米飯中摻雜滿滿的海苔清香,咀嚼之間還能嚐到海魚的鮮甜,淡淡的壽司醋味點綴,簡直誘人犯罪。
“吩咐廚房,晚上吃天上恩賜的禮物。”船長無奈的苦笑道。
“明白。”舵手露出潔白到發亮的牙齒笑道。
因爲未知的危險而提心吊膽,可不是這羣航海人的性格,生死看淡,不服就幹才是冒險者的本性。
哪怕再危險,也不能餓了自己的肚子。
所有人都不知道,一羣六七米長的金槍魚,已經開始了狩獵,好似一顆顆導彈,瘋狂覓食。
“砰。”
船隻一個搖晃,巨大的悶響聲,與其他聲音區分開來,像是敲門的聲音,卻又像是拿着鋼管捅木門的聲音,讓四周爲之一靜。
“什麼聲音?”
待在船艙內,正在灌鹽水的兩個水手停下了動作,立在當地,似乎在判斷聲音的來源。
“所有混蛋,快點趕去船底艙。”莫尼船長咆哮道,聲音從廣播器內傳出。
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事情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