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妙本覺得自己受到的懲罰夠重了,沒想到蘇悅靈居然還不滿足。
她還想捅她?
“你……你敢!”
她就不怕自己的名聲變差嗎?
蘇悅靈有甚麼不敢的。她瞥了席妙一眼,眉毛微微擰起,“算了,還是別捅刀了,我討厭鮮血的味道。”
血腥味容易讓她頭暈,而且也容易嚇到太后娘娘。
於是蘇悅靈果斷說道:“把庶人席妙丟到門口的湖裡,讓她在水裡泡上一個時辰。給她一塊木板,讓她淹不死就可以。”
太后原本想開口阻止的,想報復席妙的法子多了去,比如可以以讓她贖罪爲由罰她每天跪地抄一整卷經書,再撿五個時辰佛豆,這便足夠讓席妙生不如死了,外人還挑不出半分差錯。將人丟水裡泡一個時辰,固然能踩她的臉,卻也容易讓蘇悅靈自己留下了跋扈的名聲。
只是看到蘇悅靈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在臉上留下扇形的影子,看起來是那麼憂鬱,太后便心軟了。
“還不把她丟下去。”
幾個力氣大的粗使嬤嬤上前將席妙給擡了出去,直接就往湖裡丟。
京城的三月,湖水還是比較涼的。
席妙冷不防被丟下去,吃了好幾口的冰冷的湖水,凍得她直哆嗦。她在水中拼命掙扎着,越是掙扎,就嗆得越厲害,鼻子被湖水阻塞,她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不,她不想死。
蘇悅靈是不是想趁這個機會殺死她?
在拼命掙扎中,一塊浮木丟擲了下來,席妙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將浮木緊緊抓住。
她大口大口地喘氣,那股寒意一直冷到骨子裡。即使看不到她現在的模樣,她也能想象出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泡過湖水以後就更重了,黏在她身上,風一吹,凍得她直哆嗦。
她看到不遠處有一艘小船,船上站着幾個粗使嬤嬤,顯然她們的工作只是負責看着她,讓她死不了而已。
蘇悅靈真的要讓她在湖水裡泡一個時辰報復她。
她怎麼敢?
憤怒、憋屈、驚恐……諸多複雜的情緒衝撞着她的心房,讓她整個人都魂不守舍。
席妙已經分不清臉上是湖水還是眼淚了。
直到剛纔險些被水嗆死時,她終於切身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孃家失勢,王妃身份被剝奪……即使蘇悅靈如此欺辱她,也不會有人幫她,爲她做主。甚至其他人會爲了討好蘇悅靈而說她咎由自取。
自己怎麼就淪落到這一步了呢?
……
太后看着沉默的蘇悅靈,說道:“別怕,你這幾年好好調養身體,孩子還會有的。”
這幾年,誰若是敢送女人去元府,戳悅靈的心窩,她肯定不會客氣的。
蘇悅靈泫然欲泣,“怪我不夠小心,輕信了她。”
“這怎麼能怪你呢,都是那毒婦太過狡詐狠辣。這不是你的錯。”太后急忙哄蘇悅靈。
哄了許久,終於將蘇悅靈給哄得臉色迴轉。
太后說道:“你這身體可受不得累,要不先在偏殿休息吧。”
蘇悅靈搖頭,“我想回去。”
在偏殿休息的話,她得一直維持演戲狀態,實在太累了,還是回家用系統看她的電影好了。
太后點點頭,說道:“你身邊單單一個鄭玫還是不夠用,我把張嬌也留你身邊。”
張嬌擅長藥理,悅靈這孩子總是容易將人往好裡想,太容易被算計了。還是多給她幾個給力的下人才是。
蘇悅靈點點頭,一臉信賴地看着太后,“幸好有外祖母在。”
感覺到自己被依靠的太后心都要軟成一片了。
在蘇悅靈即將出宮之前,長公主容湘見了蘇悅靈一面。她一直都是淡淡的模樣,如果不是眼角還殘留着淺淺的紅色,蘇悅靈都要以爲她並不在意這事。
她對着蘇悅靈沉默了一下,說道:“對我來說,隨君能夠回到我身邊已經是蒼天庇護了,其他我也別無所求。”
“孩子這塊,無需強求。隨君那孩子苦了這麼多年,有你在他身邊,能讓他多一些鮮活氣。所以你沒必要爲了子嗣喝那些亂七八糟的藥,若是損害了自己的身體,反而本末倒置。”
“這東西在我手中也沒什麼用處,你就留着吧。”
說着,她將一個深紫色的玉佩塞到蘇悅靈手中,然後起身離開。
蘇悅靈低頭看了一下玉佩,這玉佩是麒麟的樣子,雕琢得栩栩如生,一看玉質就知道不是凡物。
不過蘇悅靈進京以後,收到的玉佩不少,這玉佩在其中也不算特別凸出。但既然長公主特地給她,便代表了其不一般。
……
蘇悅靈將席妙丟到湖水裡泡着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翰林院中。倒是席妙被貶爲庶民的消息尚未傳來。
大家紛紛咂舌,這蘇悅靈……還真不是一般的囂張啊。那可是和她同品級的郡王妃,居然說丟就丟,她就不怕外界悠悠之口嗎?
龐文山忍不住問元隨君,“這席氏都做了什麼?”
元隨君眉頭擰了起來,“她把人丟湖裡了?”
龐文山愣了一下,說道:“我看郡主並非不知好歹之人,應該是事出有因。”
不遠處的高大人搭腔道:“就算事出有因,她也不該將人丟湖裡,還讓人泡一個時辰,這未免太跋扈了。少清啊,我知道你和郡主感情深厚,但該管的,還是得管,不能縱她這脾氣,不然日後要闖出更大的禍事,連累家裡不得安寧。”
換做是他家,說什麼都要送小佛堂修身養性一個月。
元隨君瞥了這位站着說話不腰疼的高大人一眼,即使其他的消息還沒傳出來,他也能猜到蘇悅靈丟人下水的原因,不外乎是爲了出氣。
“這事的確不妥。”
聽到元隨君這話,周圍的人都驚訝地看着他。在大家的眼中,元隨君對蘇悅靈可以說是寵到極點了,他今天這是要雄起管教自己的妻子了嗎?
果然男人還是得有權勢,纔有底氣啊。先前元家以蘇悅靈爲尊,如今元隨君被冊封爲郡王,估計不想再讓妻子爬在自己的頭頂了。
高大人露出了贊同的表情,蘇悅靈固然功績不菲,但作爲女子,她也不能失了爲人妻的本分。
下一瞬,元隨君淡淡的蘊含着不悅的嗓音輕輕敲擊着大家的耳膜。
“肯定是甄王妃欺負了悅靈,纔會惹得她還手。”
“那甄王妃既然做錯了事,就該自己跳水裡反省。她卻不思悔改,還得勞累悅靈傷神,可以說是錯上加錯。”
大家瞠目結舌,幾乎要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說的是人話嗎?元隨君不但不覺得蘇悅靈有錯,他還助紂爲孽了起來。
元隨君輕輕嘆了口氣,“悅靈一貫善良,心底柔軟,從來都與人爲善,今天卻被逼得做出這舉動,她現在心中不知道會多難受,說不定要因爲這事鬱結於心。那席氏害人不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