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夫人心中委屈，她哪裡想到耀州這些官宦夫人們如此不要臉皮。
她只能安慰自己，她女兒月葦深得兩個公主的歡心，她有的是機會和公主單獨說話。看在月葦份上，公主肯定會給她們殷家臉面的。
蘇悅靈聽慣了奉承話，對於這些人的誇獎，興致乏乏。她長得美、心底善良，這些不都是事實嗎？既然是事實的話，何必在她面前累贅得重複來重複去的。更重要的是，她們誇起人來，都是老生常談的那些，一點創新都沒有，文采也馬馬虎虎，不像她家隨君，總是能誇出水平，誇出風格。
蘇悅靈又開始想元隨君了。等回去後，就讓隨君寫個十篇二十篇誇她的小論文！
這些官宦夫人們在察言觀色方面一個個都是人精，蘇悅靈稍微露出了一點不耐煩的樣子，她們便適可而止。
蘇悅靈和閨女蘇攸寧在衆星捧月下入座，其他人也紛紛入座。
那排屏風後，耀州的官宦子弟們一個個都失魂落魄的樣子。連殷夫人這樣天然不喜蘇悅靈母女的人都會不自覺被其容光所攝，更別提這些男人了。
原本只是單純想要過來揚名的未婚青年心中不由生出了別的心思。衛國公主早名花有主，沒人敢打她的注意。但瓊華公主可尚未婚配。
這樣的絕世佳人，若是能獲得她的芳心，那成就感可以說是語言難以形容。連殷東霄這樣的草包都有這膽子，他們爲什麼不行？說不定公主眼瞎就看上他們了呢？
把他們的表情收進眼中，殷東霄有些惱怒。這瓊華公主才一露面，就給他增加了那麼多情敵。她爲什麼就不能學其他柔順的女子一樣，少拋頭露面招蜂引蝶。
而且她美則美矣，從氣質上卻感覺不像她娘那般好擺佈。等她嫁過來後，還是得讓家中長輩好好教導她女子的三從四德。
他在這邊自作多情中，絲毫不知道蘇悅靈已經爲他準備了一回名叫身敗名裂的大禮。
蘇悅靈這回邀請的人不少，也虧得她這宅子裡有大花園，所以才能裝得下這麼多人。
她微微擡了擡下巴，公主府的下人很快便小心翼翼地搬來了五盆的菊花。
在場不少人都是見多識廣的人，再難得的菊花珍品也都見過。
然而等蘇悅靈將這些菊花搬上來時候，大家都彷彿失去了語言能力一樣，不覺看呆了。綠菊雖然罕見，但他們也不是沒見過，但蘇悅靈拿出來的這些綠菊和他們見過的那些不一樣，那花瓣竟是宛若玉質一般，剔透晶瑩，整株菊花就像是用最上等的玉石雕琢出來的，毫無瑕疵，讓人看得目眩神移。更讓人驚歎的是，這樣的菊花並不止一盆，而是足足有五盆。
十分喜愛菊花的姜夫人不由開口問道：“這樣的菊花是哪個大家培養出來的？”
一個行業，做到了極致，都會被尊稱是大家。如果可以的話，姜夫人很想上門請教一下。
蘇悅靈眨了眨眼，說道：“大家的稱呼不敢當，我只是隨意澆了些水，還是它們自覺，比較會長。”
只不過是她澆的水中有靈泉液罷了。被靈泉液澆灌過的花都生得格外好，自帶仙氣。
她的點數太多了，可以隨意拿來造。像這樣賞心悅目的花，拿來做擺設也不賴。
在場的人都被蘇悅靈這句話給幹沉默了。
這樣渾然天成的藝術品，居然是她隨便養出來的？
蘇悅靈說道：“你若是喜歡的話，等下回去就帶一盆走。”她也是查過，姜夫人是真正的愛花之人，品行也不錯，送她一盆也無妨。換做是殷夫人那種人，她纔不給呢。
姜夫人簡直都要受寵若驚了，“真的可以嗎？”
蘇悅靈說道：“再珍貴，那也就是一株花，能送給真正的惜花之人，也不算辱沒它來世間這一場。”
如果是別的東西姜夫人肯定拒絕，但菊花是她心頭所好，這樣的話可以說是平生罕見，她根本拒絕不了誘惑，於是高興地收下了這份禮物。她琢磨着到時候自己家裡種的珍品也可以送幾盆給公主。
看到蘇悅靈輕描淡寫就將這昂貴的花轉手送出去，其他人算是相信這菊花應該是她自己培育出來的。如果是花大價格買的話，哪裡捨得呢。
有的甚至還腦補了起來，公主平日鮮少外出，不會是因爲要養花吧？也只有如此心無旁騖，才能養出別人養不出的珍品。
殷夫人看着姜夫人收到這份禮物，心中別提多羨慕了。這樣一盆花，賣的話都能賣上萬兩吧？倒也不是銀子的問題，主要是體面。姜夫人可是第一個得了公主禮物的人。
那他們殷家呢？公主又會給他們殷家送什麼禮呢？
一直安安靜靜的蘇攸寧這時候開口了，她的聲音如珠玉墜盤，又帶着林間清風的清冽感，“娘，不如讓諸位才子才女先以這綠菊爲詩？想來他們的才學不至於辜負這翡翠菊花。”
殷東霄心中一喜，他背的詩中就有詠頌菊花的，正好能夠派上用場。
蘇悅靈微微點頭，說道：“既然要作詩，那也得有彩頭。”
“將我那方虞墨拿來。”
虞墨，是制墨名家虞喆制製作的，因爲工藝已經失傳了的緣故，市面上的虞墨越來越少。隨便一塊少說也能賣三千兩，還有市無價。虞墨這東西，前朝餘孽倒是收了不少，那些虞墨便落到蘇悅靈手中。可以說，大夏就沒有人的虞墨會比她多，她拿出一塊做彩頭完全不心疼。
蘇攸寧則拿出了一塊暖玉，同樣價值不菲。
蘇悅靈想了想，又添了一套玻璃杯，正好湊成了三個彩頭。
筆墨紙硯這些分發了下去，在場的姑娘們也躍躍欲試。她們看得出來蘇悅靈和蘇攸寧都喜歡有才學的人，若是能得她們的青睞，對她們的未來也有好處，家中長輩也會更看重她們。
蘇悅靈笑意盈盈地請了九個夫人跟她一起點評，其中也包括了殷夫人。
她還專門讓府裡的丫鬟將他們的詩詞譽寫好，糊上名字，也避免夫人們會從字跡看出寫詩的人，這樣更公平一點。當然了，原稿蘇悅靈特地放在盒子中，畢竟這些可都是證據啊！
她給了他們一炷香的時間，有不少人在香點燃之前就寫好了，看樣子胸有成竹。
一炷香結束，侍女們將大家的詩作譽寫好，名字摘錄上，糊好後，送到蘇悅靈他們面前。
蘇悅靈他們這些評委，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朵花。等全部看完後，她們可以將花貼在覺得寫得最好的捲上。
等打開看到第一份卷子的時候，蘇悅靈登時就樂了。
這不就是商知落寫的那首《嘆菊花》嗎？
蘇悅靈看了看，脣角勾起淡淡的笑，“這首寫的不錯，和以前寫菊花的詩不一樣，前兩句看着用人喻花，後面又用花來抒發其志向。”
殷夫人看了，心中一喜。那幾首詩她都是看過的，這不就是東霄寫的嗎？
花錢買來的詩果然入了衛國公主的眼！那一千兩銀子沒白花啊，可見那人的才學的確實打實的。既然對方無法科舉，日後他們殷家養着他也無妨。
從蘇悅靈的評價中猜出她誇的是自己“寫”的幾個官宦子弟都不由露出了自得的笑容，尤其是殷東霄，他更是下意識地看向蘇攸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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