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鬆一些。我是國際知名的心理博士,不是邪派高手。我只會幫你,不會害你。你是有問題需要解決,你纔來找我的,如果你對我如此戒備,那我怎麼幫你呢?”他柔聲說。
“其實我沒病。”我有些尷尬,“我只是有些專業問題想請教您。”
“我也沒說你有病。你不用緊張。”他稍作停頓,“心理學要解決的問題,也不是都是病的問題,只是讓我們更健康,更快樂。”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讓自己冷靜一些,“我明白的,謝謝博士。我確實有一些困惑,我有一個孩子,從小就和我離散了,我很擔心,這會不會對他造成心理上的損傷,還有就是,我擔心以後找到他了,他和我之間有隔閡,沒有感情。
我經常做惡夢,夢見和他相見了。然後他不認我。這讓我非常的害怕。我害怕失去我的兒子。”
我本來一直提醒自己要冷靜的。可是提到兒子,我還是忍不住的傷心。眼淚一下就下來了。
“這些都只是你擔心的,其實並沒有真實發生。這種壓力,是你給自己的。孩子從小離開父母,當然會他們的心理是不太好的,尤其是對性格的形成不好。所以你應該克服一切困難,想辦法讓你的孩子呆在你身邊。然後慢慢修復對他的那些負面影響。”
“可是我不能,因爲一些原因,我暫時還做不到。”
“那你不用擔心。我相信你們重逢後,你會妥善處理好的。我也相信你能修復你們之間因爲距離帶來的隔閡。到時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再聯繫我。”
“謝謝博士。還有一個問題我想問。我聽說催眠可以抹去一個人的記憶,是這樣嗎?如果我有一些記不起的事,是不是就有可能被抹去了?”
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感覺自己心跳加速。
“這纔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吧?”羅博士盯着我,“你爲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你感覺你本該有的一些記憶,被人抹去了嗎?”
這個問題我真不好答。因爲我並沒有這種感覺。我認爲我的記憶是完整和正常的,並沒有異常。但自從羅濤說起若若那件事後,心裡就一直懸着,我想知道真相,但我又擔心我自己真的是若若。
“也不是,我就只是隨口問問。”我有些尷尬。
羅博士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有某種懷疑和擔心,只是沒有證據,所以不確定。”
我微微點了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博士,記憶真的會被抹去嗎?”
“不會。”他回答得很篤定。
我看着他,等他繼續說。
“記憶就像你往一個容器裡裝沙了,一層一層地裝。然後越久遠的記憶,就會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那是因爲,舊的一些記憶,被舊新記憶給覆蓋了。所以太久遠的事,我們總是想不起來了。但那些記憶,並沒有完全消失。只是變成了潛意識。”
我點了點頭,這和羅濤說的差不多。估計羅濤那一番理論,也是從他這裡學來的。
“女生經常會有一種感覺,據說很準,你們稱爲第六感。那種第六感,其實也不是憑空來的。是潛意識加經驗的一種反應。或許你經歷過類似的事,只是你不記得了,只是變成了潛意識。所以當再次遇到這種事的時候,你會準確地反應,感覺沒有依據,就是憑感覺,其實感覺從哪裡來?就是從經驗和潛意識來的。
有時你和朋友到了一家餐廳吃飯,失手把杯子掉落在地上了。或者朋友和你開了一個玩笑,那時夕陽正從窗外射進來,你會恍然間覺得,你正在事情,好像以前曾經經歷過,但卻想不起來。那就是因爲,你曾經有過類似的經歷,只是沉睡於潛意識,那時那境,你的潛意識被喚醒,所以你覺得似曾相識。”
我聽得似懂非懂,但還是點了點頭。有不明覺厲的感覺。
“我說了這些,無非就是想告訴你。記憶不能抹滅,但有可能被覆蓋,有時是人爲覆蓋,有時也是自己覆蓋。比如你太小的時候發生的事,你不記得了,那就是被自己的記憶給覆蓋了。還有些記憶,對你來說非常痛苦,你也會刻意去忘記。不過未必能全部忘記。但如果有很厲害的催眠師幫你,你那些記憶就會被覆蓋。當然,一般來說,我們不提倡這樣做。”
我舒了口氣,心裡越發的緊張起來。
“那我如何知道,有沒有記憶曾經被覆蓋過?”我問。
他搖搖頭,“你無法知道。記憶畢竟不是沙子,你可以翻開新的沙子,看看下面是不是有舊的沙子。如果你的記憶被覆蓋了,你是不能發現的。”
我有些失望,也就是說,我根本無法得到我想要的結論了。
“但我覺得我的記憶沒問題,我從兒時能記事起,一直到成年,到現在,我的記憶都是完整的,並沒有殘缺,沒有太多想不起的事。這是不是就可以證明,我沒有被人爲覆蓋的記憶,或者是我因爲痛苦,所以自己強行抹去的記憶?”
他端起桌上的清茶,輕輕喝了一口。
“催眠治療中,有一種技術叫搭橋。當然,別的學派也有其他的叫法,但大概是一個意思。”
“搭橋?”
“對,也叫樂觀覆蓋。你的記憶就像一條高速路,從童年不斷地延伸至晚年。如果這截路中,有某一部份給你太多的傷痛,會讓你痛不欲生,那麼你是不是不想經歷這一段,不想記起這一段?”
“是的。”我點頭。“那有辦法解決?搭橋?直接跨過去這一段?”
“差不多吧。如果你很討厭某一段記憶,其實高明的催眠療法大師,可以幫你搭橋,跨過這一段記憶。然後喚醒你潛意識的時候,給你一段新的記憶。這類似於給你換一個器官一樣,等你從催眠狀態中甦醒,灌輸的記憶,就取代了你原本的那一段記憶。”
我吸了口涼氣。“要是這麼說,那不是完全可給一個人的記憶造假?”
“那倒不能。如果是這樣,催眠療法就變得邪惡了。這也是大衆對催眠療法的一種很深的誤解。認爲催眠就是控制一個人的意志,但其實不是這樣。催眠只是喚醒一個人的潛意識,而不是控制一個人的精神。說通俗一點就是,催眠師可以讓你去做你潛意識裡想做的事,但卻不能控制你去做不願意做的事。”
我搖了搖頭,表示真的聽不懂。
“好吧,我舉個例子,比如說你恨一個人,你心裡想殺他。這種想法就在你潛意識裡。如果在合適的情境下,催眠師進入你的潛意識,就可以喚醒你,讓你在潛意識的狀態下,拿着刀去殺你恨的那個人。明白了嗎?”
這下我有點明白了。“也就是說,如果你通過對我催眠,讓我去殺一個我想殺的人,這可以做得到。但如果那個人我不想殺,你就不能控制我去殺他,是這樣嗎?”
他露出微笑,“對,就是這樣意思。曾小姐情商很高,一點就透。”
“所以如果我有段記憶被覆蓋,或者是被抹去了。那說明那段記憶不能帶給我快樂,甚至是帶給我痛苦,所以我自己願意被抹去了。”
他再次點頭,“對,就是這個意思。我再舉例,如果你覺得和我見面這段記憶讓你痛苦不堪,我可以催眠你,然後在你被催眠的狀況下,給你灌輸一段新的記憶。這樣你明天醒來,你會不記得這一段,你會記得你今天做了別的事,並沒有來見過我。但前提還是,你不想有這一段記憶。催眠師不能強行干涉你的精神和記憶,但可以輔助你。”
我點點頭,我想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