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雨依舊在下。
黎明顫顫巍巍地拐出衚衕,便見到了聞訊趕來的蔣萌萌等人。
“黎明,你——”蔣萌萌剛想要扶住黎明,但見到其背後衚衕中的慘烈景象後,臉“刷”地一下白到了極點。
“剛纔的那陣光芒,難道是黎明你......”楊亞楠欲言又止。
“怎麼?”察覺到楊亞楠微妙的情緒變化,黎明問道。
“你——”楊亞楠情緒異常複雜,猛地一甩手,道,“你還是先看看歹徒的真面目吧?”
黎明轉過頭去,看向歹徒的面孔,歹徒臉上依舊戴着那個黑色面紗,但從其眼神,黎明已然找回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又會《八門遁甲卷》上沒有的土遁術,還是修爲地羅境之上的強者,這世間能有幾人?
黎明頓時如遭晴天霹靂,他目光閃爍地看向那些因自己而慘死在衚衕裡的“殺手”,顫聲問道:“那他們是?”
閏土一邊向黎明走來,一邊解釋道:“他們便是大你一屆畢業的學長們,有些還曾是你的同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黎明感覺自己快要崩潰了。
“因爲你前兩場比賽完全是僥倖過關的,所以大賽組委會安排了這樣一個測試,考驗你是否真的有進入決賽的資格。”楊亞楠面露些許尷尬地看了看醉羅漢和閏土,道,“你以爲一個體尊境的強者要殺你,會只用普通的凡器刀劍嗎?可是沒想到你......”
楊亞楠省去了後面的話,但要說的意思已然不言而喻了。黎明頓時有種角色完全顛覆的強大落差感,他有些自嘲地指着自己笑道:“也就是說,現在我變成殺人犯了?”
“這只是一場意外。”
醉羅漢的話音剛落,閏土突然情緒強烈地反駁道:“剛纔的整個過程我都看在眼裡,一個體尊初期的修士,不通靈,不借助任何法器法寶靈獸,瞬間秒殺數十位至少處於體尊中期的學長,這已然不是一場意外能夠解釋得通了。”
“確實。”楊亞楠低聲道,“黎明的十指陰陽我見過,當初在黃老林,黎明所發揮出的十層的力量也沒今天的強大。”
“黎明......”事已至今,就算蔣萌萌誠心想要幫黎明脫困,但卻也是一句話說不出來。
“閏土前輩,你們打算要如何處置黎明啊?”蔣萌萌試探性地問道。
“這個,可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閏土面露爲難之色,道,“這已然超出了區賽的範疇,這得由整個十三區的高層商議後再做決定。”
閏土話鋒一轉道:“不過,只需黎明誠心悔過,我自然會替他求情。地羅和神冰也十分喜歡這個小鬼,玄火就更不用說了,所以應該也不會有多大的罪過纔對。現在關鍵的是,得爲這件事向十三區的人民一個合理的交代!”
沒想閏土的話音剛落,黎明突然從蔣萌萌的攙扶中掙脫出來,咆哮道:“我沒有錯,憑什麼懲罰我?”
閏土臉色一變,沉聲道:“黎明,你說什麼?”
“我說我沒有錯,沒有錯!你們沒有權利懲罰我!”黎明一邊說着,一邊向遠處逃去。
說是逃,也只不過是顫顫巍巍地走而已,比起正常人的行走速度都不如。
黎明腳下的泥土開始混合着雨水流動,原本平坦的地面,黎明卻突然陷了進去。閏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黎明,你可曾知曉,殺人之後再行逃竄,可是罪加一等啊!”
“這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跟我又沒關係,你們憑什麼到最後把所有過錯都賴在我的頭上!”黎明不甘示弱地咆哮道。
“黎明——”
“黎明!”
蔣萌萌和楊亞楠幾乎在同時發出勸慰的叫音。
“黎明,我最後問你一遍,你是真的打算逃走嗎?”閏土冷聲道,“倘若那樣的話,以後你若被抓住的話,我也沒留情的餘地了。”
黎明一聲不吭,擡腿便要離開。而閏土竟然真的解開對黎明的土之束縛,任其離去。
閏土道:“下次相見,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黎明好似根本沒聽見閏土的話,依舊踉踉蹌蹌地向前走着。
“黎明!”實在看不下去這般情形的楊亞楠跑到黎明身邊,拉住其胳膊,苦口婆心道,“黎明,你要明白,你這樣一走,就真的回不了頭了!”
黎明滿以爲第一個攔住他的是蔣萌萌,結果來的卻是楊亞楠,當即心中不禁一陣自嘲。黎明擡起頭來,看着被雨水溼透全身,精緻的臉蛋上不知掛着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水的楊亞楠,滿懷感激道:“謝謝你,可是亞楠,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請放開我。現在的我,頭腦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你真的決定了嗎?”楊亞楠面色凝重,內心好似處於極大的矛盾中似的。
黎明沒回答她的話,輕輕扳開她抓住自己的手,繼續向前走去。
看着黎明在雨中搖搖欲墜的身影,楊亞楠臉上的神情不再迷茫,毅然決然地走了上去,扶住黎明道:“好!那我陪你走!”
“你要明白,此時與他同行,他日落網,便與他同罪!”閏土的警告從背後傳來。
看着醉羅漢也要走的樣子,閏土問道:“難道就連你也要跟着淪落嗎?”
醉羅漢撓了撓後腦勺,一臉憨笑道:“俺不懂什麼淪落不淪落的,我只知道,林幫主交給我的任務,便是寸步不離地守護在其身邊。現在既然他要離開,俺當然要離開了。”
看着醉羅漢不知羞恥的憨厚,閏土頓時大怒,待他回過神來時,醉羅漢已然到了黎明二人身邊。
望着三人逐漸模糊在雨霧朦朧的夜色裡,蔣萌萌其實從一開始便就知曉,黎明最爲期望的,是她爲他踏出這一步。
可她終究沒能踏不出去。
這便是柴少所謂的家族命運吧!蔣萌萌在心裡微微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