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聖主的傳承

遇到食人族的時候,是一個傍晚,當時在黎明三人靠近的時候,空氣中瀰漫了刺鼻的血腥氣息,食人族的兩個部落之間剛剛進行過一場大戰,在戰場上,周圍的樹幹上,隨處都能見到還未完全風乾的血跡,不過戰場情理得很乾淨,沒有留下一具屍體,甚至連一些在戰鬥中留下的殘肢都沒有。這不禁讓黎明對這食人族的戰鬥精神肅然起敬,但當他明白過來,他們情理那些拿回去,只是用來吃的時候,這種敬佩也跟着晚風習習消散。

在戰場上,黎明撿到了一種武器,是一把用木頭做的,類似矛一樣的武器,這不禁讓黎明想起了他在通天塔裡當掉的滅天。

不過看着這戰場,黎明轉過身,不禁對着沉靜的判斷產生疑問“你覺得他們真的有可能肯爲宋師兄治病嗎”

沉靜低下頭去“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凡事都得試一試,照目前的情形看來,也只有他們能夠治好”

黎明神情凝重點點頭。

當三人正不知該去找哪個食人族部落的時候,突然一羣人從樹林中衝了出來,將三人團團圍住,黎明注意到來的人都是男子,下身用獸皮遮住,上身都沒有穿衣服,除了眼下正從衆人中走出,向他走來的男子。

雖然黎明極力想要對他們表示出友好,但對方似乎對他們並不善,因爲背上的兩極劍在微微顫抖,而且從他們眼中毫不掩飾的殺機,也能夠看出。

向黎明走來的男子,按照人的正常年齡算,應該有四五十歲的樣子,而且讓黎明注意的是,在他手中拿的那把劍,赫然就是他在通天塔裡當掉的滅天。

黎明右手一直放在身後,思索着本來想要拿出兩極劍或弒神的,不過眼下看來,只有重劍才能是他的對手。

看着男子距自己越來越近,黎明手握重劍的手也越來越緊。

突然,男子在黎明面前跪了下來“恭迎聖主”

聖主......黎明看向周圍,手一下就鬆了,那些人也頓時齊齊跪下“恭迎聖主”

過了好一會兒,黎明才明白過來,是他身上的這副骨骼。

不過他自己的身份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再替人家承擔一個身份,連忙解釋道“雖然我擁有他的骨骼,但我真的不是你們的聖主,你們不要誤會了”

“你既然傳承了他的骨骼,你便是我們的新一任聖主”男子恭敬道。

黎明萬萬沒想到,那個被人稱之爲血腥殘酷的食人族,會對一人如此執着,當即說不出話來,本想要求助於沉靜,但想到當時和那人相遇的情形,便猛地明白,或許這都是沉靜特意安排的。

“哎”黎明輕嘆一聲“你們愛怎麼叫怎麼叫吧!現在能帶我回你們的部落看看嗎”

“那當然,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男子道。

“什麼事”黎明心下一沉,道。

“敢問聖主手中的武器從何而來”

“我剛纔在你腳下踩的地方撿到的”

男子一陣尷尬,然後舒了一口氣“食人軒多慮了“

食人軒......這食人族已經夠陰森的了,沒想到這人名都這麼滲人。

心中雖作此想,但面上卻露出疑惑“怎麼了”

“聖主有所不知,在前不久,我聖魔人族與南邊的歃血人族剛剛展開一場大戰,沒想到我聖魔人族竟然出現一叛徒,這支矛便是他丟下的。酋長命食人軒徹查此事,沒想到恰遇聖主歸來”食人軒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原來如此”黎明淡淡道,剛纔緊張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全身不由一陣輕鬆。

在祖靈兒的攙扶下,沉靜走上前來“還是先帶我們回部落吧”

食人軒站起來,微微低頭,讓衆人開道“聖主請”

出乎黎明預料的是,這個聖魔人族不但沒有吃人肉的習慣,且除了居住地點偏僻了一點,其他很多習慣都和外面的人類世界相差無幾,在聖魔人族外面,有高大十餘丈的柵欄,所有的聖魔人族成員便在柵欄裡生存,食人軒告訴黎明,這是預防其他食人族的偷襲。

緊接着,映入黎明眼簾的是,一排排鱗次櫛比的房屋,幾乎都是木頭做主料建成的,其中還有不少田地和餵養一些靈獸,乃至其他家禽的小柵欄。而且往來的人流,黎明也感受不到那種野蠻人種的氣息,女人們比起男人的穿着則要講究許多,除了下身,上身都一一穿着各樣獸皮簡易改造的衣服,有些衣服上竟然還有了不同的款式,和一些好看的花紋。

這完全就是一羣隱居在原始森林中的現代社會,甚至比起當今世界的人類社會,更像是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因爲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和善歡樂的笑意。

許是看出了黎明的心思,食人軒解釋道“這一切都得益於前任聖主的恩惠,是他把智慧和勤勞傳達給了我們”

簡單的兩句話,黎明便已經能猜測出一些什麼了。

說到這裡,食人軒表情微微暗淡了下去“只不過現在的食人族四分五裂,聖主離開後,我們一直極力維護食人族之間的關係,可他們根本很難聽下我們的勸說,前不久,我們派出使者去到歃血人族說(shui)說(shuo)他們不要吃人肉,結果他們把我們的使者活活地扒皮然後下了油鍋,因此才引發這場戰鬥的”

黎明是真的沒想到,在惡名昭彰的食人族中,竟然還有這樣一股清流存在,與此同時,他更開始爲自己身體裡的那副骨骼所敬佩。

想起當時在柴家後山的時候,他能夠和白虎對抗,他早就應該想到他會不簡單的。

不過這一切,全都得歸功於沉靜。

其實他是沒想到,本來以爲理所應當的好運,全都是有人事先爲他安排好的。真的如吉鑫所說,他這一輩子欠沉靜的,他永遠都還不清。

回過頭,對着沉靜微微一笑。

沉靜先是一愣,旋即以微笑迴應。

走在青石板鋪成的街道上,很快和一羣人不期而遇。

領頭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而緊隨其後的,也有數位老者,更多的是一些青年男女

“今天早上,便見到蓮花盛開,知曉一定有好事,結果真被我猜中了,聖主歸來了”老者邊笑着說着,就要下跪。黎明連忙將其扶起來“老人家使不得,其實我什麼都沒做,只是陰差陽錯地得到了前輩的傳承而已,您就不要這麼客氣了”

“使得,使得”老者執意要跪,黎明拉扯不住,也只能讓他跪下,豈不知當老者跪下的時候,四周之人突然全都跪下了“若不是聖主,我聖魔人族哪會有今天這番局面,想起以往的日子,老頭子真是慚愧啊”

不知是不是受到體內那副骨骼的影響,他竟然也沒感覺多大的突兀感,只是依舊彎身小心翼翼地將老者扶起“老人家言重了,人非聖賢焉能無過,再說了,這個世界本就複雜,規則衆多,有些東西也不能怨你們,要怨就怨......”

黎明擡起頭來,仰望天空,道出最後兩個字“......天吧”

老者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回過頭掃視一眼衆人,衆人臉上皆是喜色。

老者笑道“真不愧是前任聖主選中的傳承者,你們竟連這段話,甚至這個動作,表情,語氣都一模一樣”

雖然不明白世界上爲什麼有這麼巧合的事,但黎明還是揮手謙遜道“投機取巧罷了,投機取巧罷了”

“哪裡,哪裡,這是上天的旨意啊”老者仰着頭,一副崇敬道。

一會兒怨天,一會兒又是上天的旨意......黎明有些懵了,不過在後來與老者的談話中,也總遇到這一類矛盾的語句,但這些話,在黎明很久之後,獨自走在一處荒涼之地,猛然想起今日的情形時,才幡然醒悟,其實,怨天,只是怨這個世界的一些規則,而感謝天,是感謝他們心中的天。其實,在他們看來,也可以這樣理解,即天和人一樣,也會有善惡兩面的。

當天,爲了迎接黎明三人的來到,聖魔人族爲他們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會,和美人魚的那次不一樣,這次的篝火晚會除了男子,女子和孩童並不允許參加。

當黎明問起其緣由的時候,酋長才將其苦衷道出。

原來最初的食人族還不像是現在這樣四分五裂,但當上任聖主出現,開始教導他們不要吃人肉,改吃其他食物的時候,人族之間才產生了分歧,然後進而四分五裂,但這並不代表食人族之間就不再相互來往,因爲那些食人族只會吃女子和孩童,因爲他們覺得這種肉最美味。所以,上任聖主不願放棄教導他們,就把每次的篝火晚會規定,所有人族成員都要參加,想通過時間磨合他們之間的思想。

所以每一次篝火晚會,聖魔族都會首先將女子和孩童藏在安全的地道或者後山,以防止被其他部落的傷害。

黎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由地擔憂起來,因爲在他身邊便有二女。

以沉靜的力量,黎明無需擔心,恐怕就給那些野蠻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近沉靜身邊,但祖靈兒,他卻是不太放心。

看了看天色,發現不早了,趕緊找到沉靜和祖靈兒向她們說明情況,讓她們先躲起來。

不出黎明所料,沉靜對黎明所講之事不動於衷,而祖靈兒卻一直堅持着一個觀點,讓黎明無話可說“我和沉靜同樣是女人,她都不怕,爲什麼我要怕”

眼看夜色已然籠罩了天空,黎明最終放棄了勸說,接下來,就只能讓這二女不要離開自己身邊就好。

柵欄的大門開啓,食人族的成員們三三兩兩走進來,看着他們手中都是空無一物的樣子,黎明總算鬆了一口氣。

站在窗口,黎明對着身後的酋長問道“那請歃血人族的沒有”

“下午的時候派人過去問了,他們說會派代表過來,雖然他們對上任聖主不能吃人肉的事情不認可,但在一定程度,對於聖主這個身份,他們還是保持着理性的尊重的”酋長答道。

黎明點點頭,轉身看向酋長道“雖然我不知道上任的聖主是怎樣的一個人,但對於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爲,作爲他的傳承者,我還是想代表他說一聲謝謝。若是他在天有靈的話,看到這一切,肯定也會欣慰的”

“有了聖主這句話,不管我們爲此承受了多大的苦難,那都是值得的了”酋長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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