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故事裡的情緒

而在另一邊,因爲有了閏土大大方方的讓路,所以黎明也就只好勉爲其難、大大方方地進入華夏的邊界了,不過黎明也把之前的事情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畢竟正如之前所說,現在他們的立場與之前完全不同,似乎眼下不管是誰想要刺殺,或者暗殺他們,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並且,之前黎明也不是完全忌憚那支力量才停留在邊界上的,他只是在等龍戰天前來而已,其實已黎明現在的力量,比起那些所謂的人羅境,其實也是有得一戰的。

還有便是,黎明想通了一件事情,迄今爲止,各區的力量卻還是不敢明目張膽地站出來與黎明叫板的,其原因便在祖靈兒身上。要知道祖靈兒是諸天閣的大小姐,而現在的諸天閣又歸屬於華夏,歸屬於皇帝。

皇帝本人能夠掌握的力量卻屬不多,若是他想要好好把握住這股力量的話,至少在黎明做出有損華夏人民尊嚴以及利益的事情之前,他是不會動手對付他的。

同樣,黎明還是他的義弟。

神秘力量包圍十三區的事件傳播很快,且在某人故意操縱下,伴隨着這個消息傳播的,還有就是,有人知曉,這支神秘力量的幕後主使,便是當初背叛十三區離去的閏土。

黎明也在行駛過程中,很快得知這個消息。

“我要回去”

當黎明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雷神古艦裡一陣沉默。

沉靜向來對黎明的話不會提出任何的異議,而祖靈兒和龍戰天則是很輕易地便能夠猜測出黎明的心思,所以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雖說眼下去到北荒大漠的事情很緊急,但比起這個,似乎去十三區更加迫在眉睫。

最終,衆人竟是齊齊點頭,同意了黎明的話。

雷神古艦的行駛速度很快,正如當初黎明第一次見到雷神古艦時,地羅所說的這雷神古艦可以瞬息之間到達任何一個想要到達的地方。但首先,也得操縱者有足夠強大。

現在的黎明雖比不上當初的地羅,但比起之前的自己,進步卻不止一星半點。

而這其中,更多的人,則是抱着看好戲的心理,讓黎明通行,否則黎明也不可能前進得那麼快。但不管怎樣,黎明是很快來到了十三區附近。

在距十三區還有百里外的山谷中停下。

這是黎明在這附近找到覺得最爲安全的地帶,在這裡停下後,他主要是爲了照顧祖靈兒和孩子們的安全。因爲此次前來,動手是在所難免的。

在這個世界,十三區就是他的家。

膽敢在他家門口撒野,他黎明絕對不會讓他再有第二次的機會。

趁巧,他家養的屍蟲似乎好久沒有進過食了。

同爲劍皇的弟子,劍皇同樣曾經也對他說過,打敗一個人或許不那麼簡單,但殺死一個人卻異常簡單,因爲可以不擇手段。

雖然有些無恥,但爲了自己的那一丁點的羞恥之心,黎明把龍戰天留在雷神古艦上之後,和沉靜二人,從那白色瓶子裡拿出兩張人皮裹上,換成另外一幅模樣,然後向十三區靠近。

屍蟲爬行得很快,特別是在飢餓難耐,又嗅到食物香氣的時候,爬得是更快,當黎明攙扶着沉靜來到十三區外面時,除了封魔之外,再無一個活人。

屍蟲有兩種,一種吃食身體,另一種吃食靈魂,所以這些人已經被吃得乾淨得不能再幹淨了,黎明也不用擔憂他們會回去告狀。

見到黎明和沉靜二人,封魔就只是睜眼看了他們一眼,又再度閉上雙眼。

黎明知道,對於敵人來說,他們只能走到這裡,而此時的他們,也只能走到這裡。

黎明沒有多說些什麼,這讓那些熟識這個整日裡廢話連篇,口舌了得的黎明之人頓時大開眼界,同樣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對於他們這種程度的存在,不難看出黎明此時的不同,不但是心境,行爲做事,還有便是生存的態度。

可是,黎明的目光至始至終卻未曾在他們臉上停頓一秒,好似只要看他們一眼,便會給他們帶來災難似的,黎明能夠理解他們的做法,也明白他們必須這樣做,但這樣的感覺,卻讓黎明不由得堵得慌。

在衆目睽睽之下,黎明在小心翼翼地將沉靜扶到一塊石頭上坐下,然後取出毛巾,取了一些水,爲其擦好臉上的汗之後,便打算生活做飯。

“等等”

黎明轉過身。

沉靜取過黎明手中的毛巾,在清水盆中洗了洗之後,也爲黎明擦了擦臉上的汗漬和污垢。

一副恩恩愛愛平凡夫妻的模樣。

圍觀的人羣,見到這一幕,許多人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羞愧。

黎明微微一笑,收回毛巾,在臉盆中洗了洗,然後晾在一旁的樹丫上,開始生火做飯。

因爲要照顧那些孩子,除了在一些地區,隱匿下來,去採購一些食材之外,這些日子裡,黎明也極其擅長去收集一些其他的野生食材,所以黎明這一頓做得極其豐富。

不過在他和沉靜準備吃飯的時候,他卻首先盛起一大碗,然後每一樣菜都夾上了一些,然後加上一雙筷子,一起放到封魔的面前。

封魔睜開雙眼,眼神複雜地看着黎明“我不明白,你的事情應該已經做完了,爲何你還是不走”

封魔這段話一語雙關,此時的黎明早已不復當初的小毛孩,當然聽得出來其弦外之音,首先,黎明一直待在這裡,整個世界的壓力,都會集中在十三區,從而導致這十三區極有可能會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以及變故,且,那閏土的計劃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其次,則是這句話的本來意思,他不懂,黎明.明明.明白這一點,卻還是不走。

此時天色漸晚,無論是十三區裡面,還是十三區外面,除了黎明所扎帳篷旁邊的火堆,皆是昏暗一片。

黎明擡頭看了看那些躲在昏暗中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最終收回,再看向面前的封魔,輕聲笑道“在這個世界,這裡是我的家,這裡的人,便是我的親人。我和沉靜,不需要誰來支持,但我希望得到我的親人的祝福”

黎明的話音落下,封魔頓時沉默了下來。

封魔是何等樣的存在,對於黎明和沉靜的關係,他不能全部瞭解,但卻能夠猜測出一些,對於這一點,恐怕現在全世界的人都能夠達成共識。

也確實如黎明所講,他們倆相戀,從始至終都未曾做錯過什麼,可卻遭受到全世界的排斥,甚至就連他們,這所謂的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也無法得到一句祝福。

黎明想不明白,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封魔同樣是無法回答,所以他只能沉默。

而那些躲在黑暗中,聽到黎明這段話的人同樣保持沉默,而這段話通過某些前來看熱鬧的人傳播,竟比起一千多年前的互聯網傳播速度還要驚人,短短一個鐘頭,全世界的人都聽到了黎明的這句話,於是全世界,和十三區一般,同樣保持沉默。

今夜,註定是無眠夜。

今夜,也註定是古往今來,最爲安靜的一夜。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前世的一千次擦肩而過,才換來今生的一次回眸而笑”古往今來,像是如此用來行爲“愛”的語句佳詞比比皆是,更有智者聖人把愛,和情感,用來劃分人與其他物種不同的分水嶺。

愛,更是不同層次,對人存在意義更高的追求。

可是,就是這樣的一種東西,卻得不到世界上任何一個人的祝福。

對,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麼?

要知道,這其中,曾經是有許多人連天魔都能夠接受的,卻接受不了“愛”之一字。

封魔沉默着看了黎明好一會兒,又看了看面前那一碗香氣宜人的飯菜,旋即將其端了起來,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吃了起來。

十三區內。

玄火和神冰首先散去,緊接着是林莫凡,然後是柴少......

十三區的人都陸陸續續地回了家,可當他們回到家中之後,卻沒有一個人開燈,或點蠟燭,或生火做飯之類的,回去之後就一直坐着,或站着。

封魔很快吃完了碗中的飯菜,當他看着空碗沉默的時候,許多人都以爲他在思考什麼大的哲理,只不過在他擡起頭來,有些尷尬地看向黎明,所說的一句話卻是讓那不少崇拜者頓時嘔得吐血。

他說“還有沒有”

聞言,黎明先是一愣,旋即看了看自己和沉靜都已經見底的碗,搖搖頭“沒了”

接下來的幾天,黎明過得都非常平靜。

該睡的睡,該吃的吃,而每一頓,他也會爲封魔盛上一大碗,這封魔倒也不客氣,每次都吃得乾乾淨淨,但每一次都吃不夠,但黎明每一次也都不多做一點,做得剛剛好。

大多時候,黎明都在靜靜地給沉靜講述他在這個世界上的事情。

其實,有時候,人真的很奇怪,很多時候,本以爲天大的事情,或者讓人痛不欲生的事情,在多少年之後回憶時,總會覺得那事情太小太小了。

黎明現在便是如此。

有說有笑的,就好似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一般。

黎明的語氣很低,但也沒有刻意壓制,所以,對於那些想要聽說他故事的人,也能夠輕而易舉地聽到。

然黎明沒有發現,此時形成了一個十分怪異的現象。

那便是,無論是過去在那些人排斥的目光中長大,還是柴少的刁難,甚至一些死裡逃生的經歷,雖然他依舊記得很清楚,講得也很詳細,但是他自己臉上卻從未出現出一絲悲傷的情緒,比如講到當時和柴少的鬧騰時,他還會發笑。

而傾聽者卻是一直沉默,一直沉默,直到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再度出現一絲傷感。

人,總是喜歡聽別人講述一些悲傷的過去,當某些人講到那些痛徹心扉,講不下去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人會馬上催促道“接下來呢?”“繼續講啊”他們絲毫不會考慮當事人的感受,因爲他們是在聽故事。

黎明曾經以爲,很多人都覺得自己活在悲傷之中,在悲傷的情緒中,總會找到那麼一絲的共鳴,也無可否認,確實是有這樣一羣人。

而後來,黎明發現,更多一些的人,是想要用別人的悲哀來反襯自己的幸運,從而從其中獲得一些優越感。

但黎明不管聽這個故事的人,會是懷着那種感受去聽,他就是想講出來,且,此時他只是在給沉靜講。縱然,他明白,就算是沉靜,也不能夠完全明瞭這個故事裡的一些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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