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心

就在拉比斯坐着發呆等待魚被烤熟的時候,一個人走了進來,一個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怎……怎麼救找到我的……”

“拜託~我是獵人誒,這片森林熟悉得就像是我自己家一樣,而且要找你一個熾天使還不簡單?你留下的魔力痕跡太明顯了。”

拉比斯一反常態抱住蜷起來的雙腿,她把視線扭到一邊去不敢直視艾絲娜的眼睛,她知道,自己的不辭而別一定惹艾絲娜生氣了。

兩人就這樣尷尬得對立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唯一能聽到的只有篝火發出的噼啪聲和洞外的雜音。

過了一會兒,可能是因爲洞外溜進來的風全都吹到了艾絲娜身上的緣故,她走過來蜷起腿在拉比斯身邊坐下烤火取暖,甚至還毫不客氣地從火堆上拿下來一條已經烤得微微發焦的烤魚大口啃着,就連魚刺都被她嚼碎吞下去了。

“我不會生你的氣的,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但是……我明明做了那麼任性的事情……”

拉比斯一直不敢轉頭看艾絲娜,她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看着腳邊跳動的影子,她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就像個犯錯被抓的孩子似的蔫了下去。

反觀艾絲娜,她倒是很正常地坐在那裡,背後的藤蔓也都耷拉在地上,她看起來很平靜,可這份平靜裡又摻雜了一絲……曖昧?羞澀?

“那我就跟着你任性好了,你要去哪?”

“王都,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回去看看,不過在那之前我還要去一趟另外幾個城市。”伸出手去從火堆上拿下來一條已經有大部分發焦的烤魚咬下去,她喜歡這樣的:“問這個做什麼?”

“當然是因爲我決定賴着你咯,我要跟你一起走。”

“那怎麼行!?族長和大先生忙不……唔!!”

拉比斯的話還沒說完,艾絲娜突然把一條藤蔓塞進了她的嘴裡讓她說不出話:“我已經和族長聊過了,過幾天出去遊歷的那個人就回來了,沒關係的。”

“唔嗯……”

拉比斯清楚自己現在是拗不過艾絲娜的,她也沒有嘗試把藤蔓拔出去,老實坐在那裡靜靜聽着,雖然她現在被塞得有點呼吸困難……

可奇怪的是艾絲娜接下來沒有再繼續說話,她埋頭啃着手裡的烤魚,還把滿眼疑惑的拉比斯晾在一邊,過了一會她把整條魚連骨頭都不剩地吃乾淨以後才轉過身來靠近拉比斯。

“所以,我是可以跑出來的,而且族長以前不也老是叫我多遊歷遊歷什麼的,這不剛好麻。”伸出手輕輕撫摸着着拉比斯的臉頰:“所以,能帶上我嗎?”

拉比斯沒有出聲,她看着艾絲娜紫黑色的瞳孔愣了一會,似乎是在思考着什麼,接着她通過鼻子長長出了一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誒嘿~”

艾絲娜俏皮地笑了一聲,將藤蔓從拉比斯的嘴裡抽了出來,可是她還是湊在拉比斯面前,看起來似乎還有些什麼話要說。

“咳咳咳……呼哧……呼哧……”拉比斯猛地咳嗽了幾聲,大口呼吸調整了一下:“哎……真拿你沒辦法。”注意到艾絲娜有些不太對的眼神:“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啊……嗯……我是想說點私事啦……”說着,她的藤蔓又動起來,爬到拉比斯身上並把拉比斯拽到了懷裡:“我知道這很突然也很難接受,但是……拉比斯,我……我喜歡你……”

艾絲娜的語氣就像是被裝了什麼奇奇怪怪的裝置似的,平常不管什麼事在拉比斯面前都非常開放的她現在居然扭捏了起來,臉頰也紅紅的。

“……”

聽到艾絲娜最後說出口的四個字,拉比斯又愣了,不是因爲她覺得奇怪,也不是因爲她覺得突然,只是艾絲娜這發自真心的四個字,居然那麼剛好地讓她的內心竄過一股暖流,那麼剛好得填上了一部分她心中的空缺。

拉比斯感到很詫異,她明明只是把艾絲娜當做摯友看待,可是在聽到艾絲娜的告白的時候卻感覺到一種充實感,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

“我難道一直對艾絲娜都……”漸漸地,那股模糊的感覺逐漸清晰起來,拉比斯腦子裡冒出來一個她自己都不確定的想法。

兩個人,一雙熾熱如火的赤紅色雙眸,一雙渾濁而明亮的藍紫色雙眸,兩雙眼睛就這樣在火光下略帶尷尬地對視着。

拉比斯什麼都沒說,伸出雙手去捧住艾絲娜因害羞而泛紅的臉頰,湊上前對着艾絲娜的雙脣吻了下去,她接受了,但是沒有用言語表達,而是用實際行動接受了艾絲娜的告白。

這下,拉比斯終於弄清了自己的心境,弄清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她也承認了自己的內心,她從一開始,就是喜歡着艾絲娜的,不僅僅是朋友間的喜歡,而是戀慕式的喜歡。

時間已經幾近深夜,篝火的火焰也變弱了一些,互相接受了對方的兩人緊挨着坐在一起,兩個人都有點小激動,臉頰都掛着一抹淡淡的粉紅。

慢慢地,兩個人都捲起了睏意,她們就這樣坐在火堆旁睡着了。

轉天早上,拉比斯先迷迷糊糊地醒了,可是她現在被艾絲娜的藤蔓死死捆着,哪也去不了:“哎……爲什麼總感覺好奇怪呢,算了,就這樣吧……”

拉比斯看着艾絲娜的睡臉,思考了很多雜七雜八有的沒的的事情,直到一陣穿透長袍的冷風吹進來,她才終於回過神來:“噫!好冷……”突然的涼意刺激得她渾身猛地抖了一下,她這纔想起來忘記啓動維持體溫的魔法了。

“噠!”得一聲,拉比斯打了個響指,篝火中的木炭被重新點燃,同時她額頭的印記發出淡淡熒光,體內的魔力轉換成火元素魔力順着血管流動以維持體溫,現在的她全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溫暖的氣息,當然這股溫暖也通過藤蔓傳遞給了艾絲娜。

“嗚嗯……哈欠~……”溫度的變化讓艾絲娜也醒了過來,她揉了揉迷糊的雙眼,轉頭看向拉比斯,她看到了拉比斯溫柔的微笑,接着聽到了拉比斯用很輕的聲音說:“早。”

“嗯……哼……早,哈~欠~~……”

艾絲娜又打了一個哈欠,舉起握拳的雙手伸了個懶腰,同時也收回了纏繞在拉比斯身上的藤蔓,她還能感覺到自己的藤蔓上殘留的餘溫。

睡了一覺,兩個人都清醒了很多,也都平靜了下來,她們在重新點燃的篝火邊一邊吃着早餐一邊聊天,她們聊了很多,很久,等到話題結束,早餐也吃完了的時候,陽光都已經照射進洞內了,她們度過了一個非常愉快的早上。雖然懷錶的指針已經指在10:43了。

收拾完所有的必要物品,熄滅篝火,兩個人牽着手走出山洞離開了,她們的雙手緊緊扣在一起,前後大幅度地搖動着,期間,拉比斯空着的左手時不時就把地圖拿出來看看,森林裡的路已經被落葉完全覆蓋了,就算是艾絲娜也有分不清的時候。

放眼望去,周圍到處都是高大的叢林獨有樹種,那些樹的葉片形狀各不相同,樹幹的形態也不相同,被分爲同一類只是因爲它們全都能生長到百米的高度,全都只能在叢林中見到。

擡頭向上看,頭頂被樹冠濃密的樹葉層層疊加滿滿的覆蓋了,樹葉們正爭相爭搶着陽光,落敗者最後只能落得個被樹拋棄落到地面腐爛的命運。可縱使樹葉如此地濃密,陽光依然能鑽到空子將光斑撒進森林中來,正是這些光斑讓森林中的草叢、漿果、花朵等得以生長。

北部的森林佔比要比南部大上不少,再加上現在拉比斯是和艾絲娜一起旅行,行進的速度會更慢一些,所以走出這片森林不知道要多久,但是她們並不着急,能在這安靜的叢林中享受在一起的時光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

時間慢慢流逝,等到午時,她們已經不知道走了多遠,現在就連秘境的結界魔力反應都感覺不到了,但是在眼前卻出現了另一個煩人的魔力反應。

在路的正中央,一團污染物的組織堆在那裡,很明顯是一塊被炸飛出來的碎片,它在這裡明顯已經待了很久了,附近甚至已經有很大的一塊區域被污染了,那團組織就在污染區域的正中央蠕動着,還發出了“咕嘰咕嘰”的噁心聲音。

“碰都碰到了……淨化掉吧。”

說着,拉比斯翻開焚燃灰燼就開始準備吟唱法術,但是在她構建完法陣準備啓動時:“先等一下。”艾絲娜打斷了她。

“怎麼了嗎?”

“畢竟本質上……我現在和這東西是同類嘛,我在想能不能利用一下它的結晶物,等我一下。”她邁開步子,踩在那片已經變得像是血肉一般柔軟且還在分泌粘液的地面,走向了那一團污染物,那團污染物起初感覺到有人靠近還準備攻擊,但是當它發現艾絲娜是同類時,它停下了。

“你的結晶物還蠻大一塊的……”

艾絲娜伸出手翻開那一團令人作嘔的東西,下面蓋着的一塊散發着暗紫色光線的水晶露了出來,那塊水晶生長在這團東西的身上,並且還有一半浸泡在分泌物裡。

她看了看那塊水晶,伸出藤蔓硬把那塊水晶扯了出來,水晶上甚至還暫留着一些污染物的組織肉塊:“這個很有用,好了剩下的就沒用了。”她抱着水晶回到拉比斯身邊,給拉比斯讓出了施法的空間。

“嗯。”

“嗡~呼!”拉比斯把火元素魔力通過指尖放出,魔力穿過陣眼瞬間變成了滾燙熾熱的烈火,而這經過天耀寶石影響的烈火只會點燃眼前這一片紫黑色的污染物,不會引燃其它正常的東西,只不過每次她放出淨化火焰的時候旁邊的艾絲娜都要躲開一定距離。

要不然火苗會點着艾絲娜的身體的。

火焰逐漸蔓延,點燃了整片污染區,中心的那一團東西在淨化的火焰中極度痛苦地扭動着身軀,直到被燒成灰燼爲止,爲了確保淨化的徹底,兩人等到火焰完全熄滅才離開。

她們離開時,留下了一片灰燼,以及一個坑……這一團污染甚至已經侵入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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