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七十六章 磨難重重 化身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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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在這個基督徒身上最大的變故,莫過於那個災難的降臨。

當巨大的核爆響徹在他的眼前的時候,他發誓,自己的整個世界都是昏暗的。這種昏暗不是因爲他對自己所面臨的危險的恐懼,而是他對於自己以及自己那些孩子們的未來所產生的絕望。

作爲一個傳教士,基督徒可以說是這個國家少有的高級知識分子。他雖然出身貧苦,但是在他導師的教育之下,他也算得上是這個國家的精英階層。這也是他爲什麼能靠着一間破教堂就能養育那麼多個孤兒的原因。他的能力能讓他在這個社會上獲得高昂的報酬,雖然這樣做往往會意味着他要飽受那些高種姓的歧視和責難,但是心中有着自己理想和信仰的他並不會在乎這些。

他的生命裡只有那些孩子們的重量,其他的所有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只要能看着那些孩子們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其他的任何東西他都是可以承受的。不論是同類的打壓,還是社會的苛責,他都可以承受。他以爲自己已經無所畏懼了,但是,當整個世界驟變成今天的這幅模樣,他卻是發現,這種無所畏懼是那麼的可笑,那麼的不值一提。

核彈毀滅的不僅僅是一個城市,一個國家,他毀滅的還有這片土地上固有的秩序。在這種恐怖的破壞之下,昔日維持着人類社會所存在的力量頓時就土崩瓦解,人類想要活命,就不得不迴歸到最原始的叢林法則之中。而這,對於保護這一羣孩子的基督徒來說,簡直就是最要命的考驗。

他並不強壯,也不會使用什麼陰謀詭計。他能憑藉的只有善良,還有自己的老實本分而已。而這在這個核彈後的混亂世界裡根本一文不值。可以說,如果核爆之前的他還能靠着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以及那十幾個可愛的孩子的話,那麼現在,他就是想要讓自己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這是個可怕的考驗,是對他的,也是對他的信仰的。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像以前那樣繼續去撫養這個孩子。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必須要想盡一切的辦法,去繼續撫養他們才行。

他沒有想過放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即便是可怕的災難已經降臨,即便是這個世界已經逐漸地變得混亂,身邊的人也變得更像是野獸而非像是一個人,他也依然是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想法。那是他生命中的全部,哪怕是拋棄所有,他也絕對不可能拋棄這些。

然而,這並不是下定了決心就能做到的事情。心靈世界和現實世界的差距就已經註定了,這二者之間所存在的巨大鴻溝。儘管他曾經覺得自己在心靈上富有的幾乎擁有整個世界,但是在這個殘酷的現實世界裡,他也依然是沒有任何辦法去改變自己所面臨的這一切的。

這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可悲到近乎絕望。但是基督徒沒有絕望,他早就已經是絕望過了,所以在這個時候,他根本就不打算繼續絕望下去。

他在努力,徒勞地努力。在廢墟上收集食物,在曠野中尋找水源。窮盡自己所有的能力,他在試圖保護着那些弱小的生命。只是可惜,他這樣做所能呈現出的效果是非常微弱的。人類爲了生存下去的爭端幾乎是不可避免地蔓延到他的身上,而當他身處在這種爭端的時候,他那微薄的力量讓他根本保護不了自己的所得。

多少次,他爲了一塊食物被人打的遍體鱗傷。多少次,他爲了一瓶乾淨的水源被人欺辱到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巨大的付出讓他往往只能獲得非常微薄的回報,而這樣的回報別說是養活那麼多的孩子了,就算是讓他繼續地掙扎下去,都是艱難的。

一個月,核爆過後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是失去了一個孩子。那種曾經體會過的巨大痛苦,讓他整個人的內心都已經瀕臨了崩潰的邊緣。他快要瘋了,或者說他已經瘋了。因爲當他抱住那個孩子的屍體,一點一點地把他掩埋在土裡的時候,他就已經開始在心裡發誓,哪怕窮盡自己的所有,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他也一定不會讓這樣的悲劇再度重演起來。

這是他的決意,是他賭上自己靈魂和生命也絕對不會願意再看到的事情。而也正好是這個時候,一個特殊的機會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所在的城鎮裡來了一羣特殊的人,他們宣稱自己有辦法能夠幫助所有人度過眼下的這場難關,幫助他們獲得在這片土地上繼續生存下去的能力。他們不需要付出什麼,他們只需要做出抉擇就行。一個艱難的抉擇,也是一個唯一的抉擇。

他們只需要選擇接不接受他們的做法就行了。不接受,他們就依然是現在的這幅模樣,在死亡的威脅中痛苦掙扎着,在這片土地上艱難地求生着。而接受了,他們就可以擺脫這種痛苦,擺脫那種隨時可能死亡的命運。當然,這是需要付出一點代價的,一點不確定的危險代價。

成功了,他們就會轉變爲另一個形態,但是本質上還能保留人類的特質。而失敗了,他們就只能徹底地變成怪物,直到連人類的本質都逐漸地喪失。機率是不確定的,因爲每個人的身體素質是不一樣的。強壯的人成功的機率會高一點,弱小的人機率則會低一點。這是常理,但是卻並不是絕對。

而面對這樣一個特殊的選擇,大部分的人爲了活下來都幾乎選擇了接受。而自然的,基督徒也並不例外。他和那些人一樣接受了這個改造,但是他卻並沒有讓自己的孩子們也跟着接受這一切。因爲他的智慧告訴了他,那可能會釀成一個無法挽回的禍患。而作爲那些孩子的父親,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他們的身上。所以他選擇了犧牲自己,他只讓自己接受了這一切。

第一次,結果是讓人驚喜的。儘管他身體並不算是強壯,但是他堅持過了那個考驗,成爲了那不到半數的成功者的一員。只是,這並不能改變他身處的遭遇。因爲這個世界已經是變得更糟了。

成爲一個改造者,並不意味着他就有能力守護住自己的一切,因爲他的周圍也是改造者,和這些同爲改造者的傢伙相爭,他根本沒有任何的優勢可言。而荒野中到處存在的失敗遊蕩者,更是讓他在外出尋找食物的過程中充滿了危險。

他的情況不僅沒有變好,反而變得更糟糕了起來。而就在這種情況下,一個更加嚴峻的考驗也跟着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因爲輻射的影響,以及長時間缺乏營養的緣故。他的一個孩子病倒在了牀上。高燒還有痢疾的反應,讓他急需要食物和藥品的救助。但是現在讓基督徒去找食物和藥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食物現在是多麼的寶貴,那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象的。在初期的動亂過後,幾乎市面上所有的食物都被那些有組織的勢力給收集了起來。平常人想要獲得一份填飽肚子的食物,簡直是千難萬難。甚至說很多女人爲了能夠填飽肚子,都開始不惜出賣肉體了起來。而食物都尚且如此,更加稀少的藥物自然也越發地寶貴了起來。

基督徒雖然知道自己城鎮裡的醫院有着一定的藥物存量。但是醫院卻早已經是被某些大勢力給盤踞了下來。他們人多勢衆,而且力量強大。普通人想要從他們那裡獲得藥物,少不得要被他們給咬下一口肉來才行。

像是基督徒這樣一無所有的人想要從他們那裡拿來救命的藥品,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他們給扔出來,甚至說嚴重一點的話,他都有可能把自己的小命留在那裡。

基督徒並不怕死,但是他害怕自己死了之後那些孩子們變得無依無靠,只能跟着死去。那是他無法接受的事情,而他也早已經發了誓言,絕對不會讓任何一個孩子離開自己。是的,他不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做出了一個非常特殊的決定。犧牲他自己!

這種犧牲並不是說,他要把自己出賣給誰。事實上,像是他這樣的傢伙,即便是想賣也根本賣不出一個價格來。印度什麼不多,就是人多。在這個人命不如狗的土地上,他的價值根本是一文不值的。

他所謂的犧牲是一場賭博。而這種賭博,是那羣自稱是人神教的傢伙們所再三告誡他們,並且嚴令禁止的。

那種藥物,那種特殊的改造藥物。是一種非常特殊的存在,普通的劑量就足以讓一個人發生巨大的改變。而如果劑量過大,那麼人體是根本承受不了那種強大的藥物作用的。人神教說的非常清楚,那幾乎是百分之百地會把你變成一個怪物。而也正是因爲這個清楚的說明,所有人都沒有在這個東西上面打過主意。而現在,基督徒就把自己的主意打在了這些藥物的身上,因爲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變成一個怪物的話,那麼他根本就不可能保護得了自己的孩子。

爲了他們,他願意做出犧牲。而也是爲了他們,他有那個覺悟去變成一個怪物。這是他的選擇,是他對於自己誓言的踐行。而就在這個特殊的理由之下,他如願地變成了怪物,一個特殊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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