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逃到這裡應該安全了,等到能這麼喘口氣的時候,已經是韋伯全力疾馳到冬木大橋附近的步行道之後的事了。對平時疏於鍛鍊的韋伯來說,這是心臟幾乎都要破裂了的長距離地獄式奔跑。連站立的餘力都損耗殆盡,一邊跪在路旁,他一邊再次端詳起Rider從圖書館帶出的書。
“荷馬史詩?還有……世界地圖?爲什麼?”硬殼書皮的豪奢書本是古代希臘著名詩人的書籍,另一本薄的是學校授課使用的彩色印刷地理教材。
從不知如何是好的韋伯背後,突然伸出孔武有力的胳膊,用指尖夾起了地圖冊。不知何時再次實體化的Rider一下盤腿坐在地面上,開始翻看起從韋伯那拿來的地圖冊。
“喂,Rider。戰鬥的準備是……”
“戰爭沒有地圖的話可沒法開始,這是當然的吧。”不知道他在高興個什麼勁,Rider一邊奇妙的露出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一邊看着地圖冊開頭以古德投影法繪製的世界地圖,“原來世界早已連大地的盡頭都已經暴露,而且還封閉成了球形……原來如此,將球形的大地畫在紙上的話,就是這個樣子啊……”
在韋伯的知識範圍裡,英靈在作爲Servant被聖盃召喚的時候,聖盃會授予他們在那個時代裡不會妨礙活動程度的知識——也就是說這個古代人也能夠接受“地球是圓的”這樣的知識。那樣的話,爲什麼Rider爲了世界地圖要做這種小偷程度的事呢,韋伯對此完全找不到理由。
“那麼……小子,馬其頓和希臘在什麼位置?”
“……”儘管對於Rider那種仍舊一副傲然不馴的態度,而且對Master還不敬的只呼爲小子非常生氣,韋伯還是指向地圖的一角。突然——
“哇哈哈哈!!”韋伯被Rider突然爆發出的豪快笑聲再次嚇得魂飛魄散。
“哈哈哈!好小!以前如此馳騁的大地只有這個程度嗎!唔,很好!本來因爲身處已經是沒有未知土地的時代,還有些擔心……如此廣袤的話就沒有問題了!”和其巨大的身軀相匹配Rider的笑聲也非常響亮,“很好很好!心潮澎湃!那麼小子,現在我們所在的位置,是在這地圖的哪裡?”
韋伯膽怯的一驚,指向極東的日本。結果Rider一副非常佩服的樣子低吟道:“嚯嚯,在球形大地的反面嗎……唔,這也真是痛快。這下方針也確定了呢。”
Rider一邊撫摸着結實的下巴,一邊滿足的點着頭。
“方針是?”
“首先繞世界半周,向西,一直向西。攻陷所有途經的國家,就這樣凱旋迴到馬其頓,讓故國的人們慶祝我的復活。哼哼哼,讓人心情激動不是嗎?”
驚愕的愣住了一會之後,韋伯憤怒的甚至在心裡感到目眩,同時大吼道:“你是來幹什麼的呀!是聖盃戰爭吧!聖盃!”
面對韋伯的怒火,Rider向着風中嘆氣道:“那種事情只是個開頭吧,爲什麼爲了那種程度的事情特地——”
說着說着Rider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拍了下手:“對了,說起聖盃,應該首先問的——小子,你準備怎麼使用聖盃?”
面對Rider從容不迫態度轉變成無法分辨其中感情的語氣,韋伯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寒:“在說什麼呀?你問那種事情想怎麼樣啊?”
“那可是必須確認才行的,要是你也有獲得世界的打算的話,不就立刻成爲我的仇敵了嗎,霸王是不需要兩個人的。”乾脆地說出的那些話,大概是Servant對擁有令咒的Master說出的最爲過分的僭越發言了。但是這個巨漢的粗曠聲音裡僅僅帶了一絲的冷酷,就已經讓韋伯感到心驚肉跳了,是使自己從根本上忘記作爲Master的有利位置的壓倒性的恐怖。
“傻、傻瓜!世界、什麼的……”因爲一時語塞到那種地步.韋伯唐突的想起了保持威嚴的必要性,“世、世界征服之類的……哼,我對那種低俗的事情纔沒有興趣呢!”
“哦?”Rider的表情一變,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韋伯,“你是說作爲男人,還有比獲得天下更遠大的志向嗎?那可真是有趣,我洗耳恭聽。”
韋伯哼了一下鼻子,用盡全部的膽量做出冷笑的表情:“我……我想要的,只是來自人們的正當評價。讓時鐘塔那些不認同我才能的傢伙們改變看法……”
在說完之前,空前絕後的衝擊擊中了韋伯,在幾乎同時似乎還聽到了Rider“太渺小了!”的大聲怒喝。不過由於衝擊和怒喝的強烈程度旗鼓相當,韋伯沒法做出區別。實際上,Rider根本沒有用力,只是“啪”的拍蚊子似的揮了下手罷了,不過那對於脆弱的小個子魔術師來說也過於強烈了,韋伯像是陀螺似的滴溜溜打着轉,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狹隘!渺小!像個白癡!把賭在戰鬥上的遠大志向拿來和你的自我展示相比較?你小子這樣也算是我的Master嗎?真是叫人嘆息啊!”看起來似乎相當的不滿,Rider以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呆滯表情朝魔術師大喝道。
“啊——嗚——”韋伯還從未經歷過像這樣正面交鋒——以毫不掩飾的暴力使人屈服之類的事。比起臉頰上的疼痛,被毆打的事實,更加深刻的打擊了韋伯的自尊心。
Rider完全沒有顧及面色蒼白嘴脣發抖的韋伯的憤怒:“如果如此想被他人所敬畏的話……小子,你得首先用聖盃的力量,再長個30釐米,視線能提高那麼多的話,應該能俯視大部分的傢伙了吧。”
“這個……這個……”再沒有比這個更屈辱的了,韋伯氣的怒髮衝冠,感到貧血似的眩暈,全身不停的打頗——不可原諒,實在是不可原諒!區區Servant,只不過是主從關係的身份而已,這個彪形大漢徹底將韋伯的自尊心否定得體無完膚。這種侮辱,就算是神也無法饒恕。
韋伯低着頭重複着深呼吸,以理性和計算,盡力抑止住心中的不快。不可以焦躁,雖然Rider的態度不可原諒,但是這個Servant並沒有對韋伯兵戈相向或是無視命令。能夠鞭撻這隻猛獸的鞭子,韋伯只能夠揮舞三次,可不能光是被吼的程度就隨便使用。充分恢復平靜之後,韋伯終於擡起了頭。Rider還是坐在地上,似乎不要說大罵Master了,連Master的存在都忘記了一樣,背對着他閱覽着地圖冊。
韋伯對着那異於常人的寬闊後背,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只要聖盃能到手的話,那我也沒有話說。那之後你要幹什麼都和我無關。馬其頓也好南極也好,你喜歡去哪隨便你。”
“哼。”Rider沒幹勁的回答——只是呼出了不知道算不算回答的巨大鼻息。
“總之,你真的明白優先順序嗎?有在認真的進行聖盃戰爭嗎?”
“啊,煩死了,知道了啦,那種事情。”Rider擡起頭,回頭瞥了韋伯一眼,非常陰鬱的嘀咕道,“首先要解決掉6名英靈,是這麼回事吧?雖然是很麻煩的事情,不過的確,沒有聖盃一切就都無從談起。放心好,。那件寶貝我會拿到手的。”
“……”韋伯實在是無法接受那綽綽有餘的發言。這個英靈的確是人如其名,在韋伯作爲Master獲得感應Servant力量範圍內,也算是擁有超羣能力值的人物。但是,Servant之間的爭鬥可不是扳手腕比賽,就算有着多麼健壯的肉體,聖盃戰爭可沒有簡單到憑此就能獲勝的程度。
“看起來相當自信呢,你有什麼勝算嗎?”韋伯努力虛張聲勢用挑釁的眼神瞪着Rider,其中也包含着自己可是Master,對Servant採取高壓的態度是理所當然的主張在內。
“也就是說。你想見識一下我的力量?”Rider以一種與之前完全不同的、安靜得讓人感到不安、毫無抑揚的口氣,接受了韋伯的視線。
“沒、沒錯。這是當然的吧?你不證明的話,我要怎麼信任你啊。”
“哼——”用鼻子嗤笑着,巨漢的Servant從腰間的劍鞘內拔出了劍,雖然是豪壯的寶劍,可是從其本身並沒有散發出寶具的魔力,只是由於握着寶劍的Rider氣勢洶洶的氣氛,讓韋伯覺得不安——難道說,因爲自己一副妄自尊大的口氣而要砍我?
絲毫沒有顧及發抖的Master,Rider將拔出的劍舉過了頭頂“征服王伊斯坎達爾,藉此一斬問鼎霸權!”這樣向着虛空高呼之後,Rider朝着空無一物的空間用力揮下劍刃。緊接着,彷彿落雷似的巨響和震動,強烈撼動着深夜的河岸。嚇得魂飛魄散的韋伯,再次腳軟跌坐在了地上。Rider應該只是空揮寶劍,到底斬到了什麼?韋伯看到了,被切裂的空間打開一個缺口,從那裡出現了極強的存在的情景。然後,韋伯想起了Servant的非凡之處。成爲傳說的英雄,不但是那英雄人物本身還包括關於他的逸聞,和具有其“象徵”的武具或器械之類的存在。而那“象徵”,纔是作爲英靈具現的Servant所隱藏的、作爲最後的王牌使用的究極奧義,通常被稱爲“寶具”的必殺兵器。所以,不會錯的,現在Rider從虛空裡顯現出的那個,毫無疑問是他的寶具纔對。韋伯完全能夠了解那寶具內隱藏着遠遠超出魔術範疇和強度之外的力量,那是不單超越了人之理,連魔術之理也被超越的,屬於奇蹟之理的存在。
“像這樣斬斷繩結,我得到了這個,戈迪亞斯王向宙斯獻上的供品。我能夠佔據Rider的席位,也一定是這個的功勞吧。”雖然Rider說話時看起來不是很自豪,但拿出那兵器時浮現的誇耀的笑容,證明了那應該是他寄予了絕大信賴的珍愛之物,“不過,這只是小意思。我真正依靠的寶具另有其物,以後有機會再讓你見識好了。不過必須要有那個程度的強敵出現才行呢。”
韋伯再次以畏懼的眼神望着Rider,正因爲他是魔術師,所以才能理解剛纔眼前那寶具的威力。將其換算成近代兵器的話,大概可以匹敵戰略轟炸機吧。要是讓其暴走個一小時的話,新都周遭的全域都能夠被輕易化爲焦土之山。已經可以說毫無懷疑的餘地了,這個Rider,正是韋伯所期望的最強Servant。其威力已經超過了韋伯的想象,如果存在這個男人都無法打倒的敵人的話,那大概是連天上的神罰也奈何不得的存在吧。
“喂喂,小子,你那副呆樣傻站着可是一點用也沒有哦。”Rider一邊壞心眼的笑着,一邊朝癱坐着的Master說道,“想要聖盃的話,就趕快去查清一兩個英靈的所在地如何?那樣我就可以迅速的前去征討了。在那之前,我就用地圖來打發時間了,沒有什麼意見吧?”
韋伯用失魂落魄的表情慢慢點了點頭。